水伯 第19章 唯祭與耕

作者 ︰ 刀民

在成為河神以前,馮夷完完全全是一個唯物主義者,所以對人鬼文化是一竅不通,對什麼神通三誡更是不知所以然了,只隱隱知道這是一種限制,好似是為了防止神明任意妄為而制定出來的規條。

只是馮夷卻顧不上仔細思考這個戒條,歷盡千辛萬苦之後,他終于迎來了生命最濃烈的時刻,自此後,他將是凌駕于凡人之上的神明。

馮夷忍住心中的狂喜和激動,將心神映入腦中靈台中,只見一道符誥高掛其上︰

神名︰馮夷

神位︰清水溪河神

神階︰陰靈

神職︰綏佑、靖江、護堤

神域︰清水溪

神術︰靈視術、入夢術、祈應術、控水術、聚靈術,庇佑術,祛邪術……

神歷︰二00六年四月七日,馮夷護河有功,治水有方,佑民有德……,功莫大焉,加清水溪河神之職,陰陽有別,陽壽不增不減,陽壽盡後,可繼為清水溪河神之職……

與上次的內容相比,此次多了一些變化,神位去除了假字,應該是轉正了,而神階也不再是不入流的山野精靈,而是九階陰靈,可能就是九品神階中的最低一階,而其中變化最大的就是神職了。

看著自己的三個神職︰綏佑、靖江、護堤,馮夷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明悟來,原來自己轉職河神的三個條件,是對新任河神的考驗,在冥冥中在教導如何去當一名合格的河神,就如工作的見習期一樣,先試用一段時間,看能不能符合條件,再決定錄不錄用你為正式工。

而教導考驗的內容,就與河神的神職密切相關,綏佑神職對應對黎民有應,保佑凡人信眾的神職;靖江應該是對天地有報,讓江河水脈不受到侵害;護堤對應對社稷有功,與治水防洪緊密相關。

這樣就教導了新上任的河神,不但要契合天地自然,而且要回應社稷蒼生,這也與河神的社神起源相符,河神、山神、土地等神雖然管理山川河流,與自然天地密不可分,但其形成的條件,卻是有眾生崇拜的祈願之力而凝聚而成,有所因便有所果,既然由眾生之念而聚,自然得回報眾生。馮夷雖然沒有想到這麼深,但一種冥冥的感應,讓他自然而然的領悟到了這些規則。

後面還多了的一些神術,馮夷靈識一掃就明白了其大致用途,靈視術和入夢術已經用過,入夢術就是能夠潛入凡人夢中,但是施展入夢術是有條件的,即便是神明也不能隨便潛入別人夢中,而是要有因果牽連才能施術,例如先前馮夷能夠潛入劉季德的夢中,就有他老婆祈求河神保佑他女兒的因果在內。

而祈應術,主要就是回應信眾的祈願所用,可以治療一些小病小患,滿足信眾一些不超出河神能力的要求,例如某個村民要求身體健康,如果馮夷願意回應他的祈願的話,就能稍稍滿足他的要求,讓他少病少患,但如果他要求馮夷讓他健康長壽,那就超出了馮夷的能力範圍之外了,那是壽星的神職。

而控水術是河神的特殊神術,顧名思義就是控水所用;庇佑術,與祈應術功效差不多,不過庇佑術更偏重保護,對侵犯凡人的鬼魅之類有震懾作用,還有用來尋人的指路術,用來掃魂的招魂術,用來去邪的祛邪術等術,一一不等,就不再一一詳細解釋。

只是這些戰五渣的神通卻是讓馮夷知道,即便是成了河神,自己也不是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傳說中的移山倒海,飛天遁地的神通真地是傳說,自己這個河神所擁有的神通敵不過一塊片刀,特別是自己是肉身成神,肉身與凡人沒有什麼區別,片刀砍下來一樣會飆血,板磚砸下來一樣會翻倒,看來想要統治世界,圈地銀河系,出征大宇宙,還遙遙無期啊!

甚至馮夷確定,自己連國家強制機構的最小單位——派出所,都應付不了。

看來,即便是成了神明,以後還是要低調一點,不然被相關部門捉去切片,可就太丟神的臉了!

只是這當了神明,卻不能說出去得瑟一下,這就如錦衣夜行一樣,很是沒有快感啊!

土鱉馮二娃對此很是遺憾。

當然,土鱉心中也有掩不住的竊喜,他自認為對打打殺殺的完全不感興趣,他最大的興趣就是老人頭,只要錢途大大的就行了,而身為清水溪河神,一整條河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中,其中錢途自然是大大的有。

在整個河里感應到的三百來只野生甲魚,就是一筆不菲的價值,更不用說自己包下的那塊成了河神福地的田地,憑借福地的屬性,以後還不是是種啥啥豐收。

我今年種西瓜,明年種人參,後年種靈芝,種天山雪蓮,種朱果,種蟠桃,種人參果,種人民幣,種美金,種比特幣,種美女……

土鱉得瑟著︰到時我有了錢,我包三個美女當小三,一個用來墊床單,一個用來當被子,剩下一個可以用來與被子和床單栽百合花,饞死那些好吃懶做的宅男向……

已經患上蛇精病了的馮夷口水都差點流出來,相信赤-luoluo的現實,會讓他清醒過來的。

鯉魚潭的潭水輕輕波動著,馮夷的身體隨波蕩漾著,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

第二天,河神爺顯靈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劉家壩村,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劉季德爺倆伐樹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沒個解釋也說不過去,恨不得整個世界都知道自己的能事,何況燕子他媽本就是個快嘴,有點事都恨不得拿出來得瑟一下,何況是自家女兒得到了河神保佑的事,那不是更要說出來得意一下了。

八卦的速度遠甚于光速,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劉家壩,第二天一大早,鯉魚潭就來了不少村民,如果不是馮夷每天天剛蒙蒙亮就醒了,怕是還會被這些村民撞破他在河水中睡覺的事,

當然這些村民不是來找馮夷的,而是來看河神廟的,看看河神廟是不是真地那麼靈驗。其中劉季德一家,更是帶上元寶香燭,當著眾人的面在河神廟里拜祭了起來。

此時,村民們看著劉季德一家虔誠的跪拜燒紙,都在一旁議論紛紛。

有人道︰「你別說,這廟兒修得簡陋,但不曉得為啥,我總感覺看上去很有種靈性的感覺?」

「你也有這種感覺啊,我也是呢!」另一個村民接口道︰「未必然,潭里真地有河神爺啊!」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神鬼都不能得罪……」一個中年漢子接過話頭說道︰「我看,我們最好還是舉行一次祭神大會,祭祀一下河神,不求他老人家保佑,但求他不出來作怪就行了。」

「還作怪……」一個青頭小子打趣道︰「興叔,未必然你還怕河神娶妻,將你老婆劫了去嗦!」

眾人轟然大笑起來,悶在一旁不出聲的馮夷很無奈,表示自己躺槍了,河神取妻那是西門豹干出來的事情,咋能栽到我這個四有青年身上來呢?

「啪!」這個冒失小子頭上當即挨了一下,一個臉上褶子都能蓋住眼楮的老頭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出來,指著這小子道︰「快住嘴,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河神爺面前打胡亂說,你不想活了嗦?」

「太叔公……」青頭小子縮了縮頭,也不敢還口,老頭子正是劉家壩輩份最高、年紀最長之人,這小子要是還口,那是千夫所指啊。

「河神爺莫怪,小孩子不懂事,你莫動氣……」

老人在河神廟前作了三個揖,才站起來癟著干裂的嘴道︰「我看劉季興說得對,我們是應該為河神爺做一次法事,大忠啊,你是村支書,干脆你來主持這件事吧!」

我們的村支書正在一旁看著稀奇呢,听了老者的話表示壓力很大,他卻連忙將手往外面推,道︰「三叔公,這事你千萬莫找我,這天還是的天,我是黨員,你讓我來搞這事豈不是要害我,要搞你們自己搞,我就當沒看見就是了!」

劉大忠雖然不願出頭,但卻也不敢出來擋路,鄉里人多多少少總是有些迷信的,對神鬼之事抱著敬而遠之,不供奉,更是千萬不能得罪的態度,供了神明得不得好無所謂,但誰知道得罪了神明,走夜路會不會遇到鬼。

「你不出頭,那我就只有找先生來操辦了!」老者顫巍巍的抖著嘴,回頭對幾個後生道︰「你們幾個找找看,耕耘來沒得?」

「先生好像被人請去看地了!太公,我們馬上打電話讓他來!」

幾個兒孫輩掏出電話打了起來,不一會,一個有幾分斯文氣息的六旬老者就趕了來。

俗話說,鄉野之間必有奇人,此話就應在此人身上,此人名劉耕耘,解放前是大戶人家出生,以前整個劉家壩九成都是他家的地,這家伙自小上私塾,學得是滿肚子的經綸,只是江山舊貌換新顏,地主官僚一朝倒,自此劉耕耘一生孤苦,到後來政策開放,劉耕耘已經是孤老無依,只得靠著少年時學來的知識,給村里人寫對聯、風水測字、合八字、起名字之類混上一口飯吃,也就是農村俗稱的八字先生。

話說,馮夷幾兄妹的名字還是這位劉先生給起的呢,不然依馮建國那個大老粗的腦袋,那能想出這麼雅氣的名字出來,一個名字一塊錢,馮夷這貨也就是一塊錢的貨色。

這八字先生就是神棍的別稱,自然是操辦這祭祀之事的最好人選。

劉先生過來,太叔公就將事情對他這麼一說,這先生不知是真是假的掐指一算,就道︰「,三叔,這祭神要選個黃道吉日,更是要提前準備好祭品、祭文,我剛才算了一下,半個月後正好是個好日子,我看就那一天舉行吧,只是這籌備的錢,你看怎麼解決……」

太叔公回頭看劉大忠一眼,支書大人鬼精,當即就苦了一張臉︰「三叔公,村里出這個錢不好報帳……「

「事情就這麼定了,村頭出一千塊錢辦這事!」不等劉大忠叫苦,老人家就不講理地定下了主意,他又朝躲在一邊馮夷看去,叫道︰「馮家娃子,你反正常在這里,平時要記得給河神爺清掃著,知道沒!」

「哎,我曉得了!」

眾目睽睽,馮夷當下答應下來,又腆著臉對劉大忠道︰「書記,你看這個河神廟還是我修起來的,現在算是為村里立了一大功,書記你是不是考慮一下,給我把修廟的帳給報了!」

「你說個鏟鏟!」劉大忠吃了一個癟,心里正是惱怒,祭神的錢要村委出就相當于割了他一塊肉,在心里怪著,如果不是馮夷修這廟,那里會有這麼多事,于是聞言沒好氣的道︰「你自個要修的,莫賴到我身上……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著,劉大忠好似怕馮夷糾纏般,逃跑似地走遠了……

「跑這麼快干什麼,我要整你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馮夷嘀咕著,他也就是想惡心一下劉大忠,但隨即想到什麼似的眼楮又一亮︰「不過,這卻是個好主意,讓這家伙在大庭廣眾之下出個丑,不是更能出我心中的惡氣……」

馮夷想著壞主意,自成了河神之後,心里便有了底氣,就想著找個機會回敬一下某些只會背後捅刀子的人,讓他們知道,得罪神明的嚴重後果︰「不如,就在半個月後的祭神大會上,到時正好在河邊,我的神力也好用得上……」

村支書走了,其他人也三三兩兩散去,不一會,熱鬧的河神廟前,只剩下一片冷清。

讓不習慣熱鬧和喧囂的馮夷松了一口氣,心中又有暗暗的得意和滿足,剛才那些村民在河神廟前畢恭畢敬的樣子,大大滿足了馮夷的虛榮心,如果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河神,還不得眼珠子掉得滿地都是。

可惜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河神身份來,只能深藏功與名,連衣袖都不能揮一下!馮夷嘆息著︰「低調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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