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劍 吳曦圖自保進設,小倩擺折扇出山。

作者 ︰ 李冠橦

西川風月,恍若雲霧里,總令人狐疑不定,哪里如少年唇齒,秀色天然醒目,紅白分明。吳曦原本是個精細的人兒,別看他廣譽令聞,虛遮掩,實則卻是想扮個呆笨豬豬偏要去吞老虎。楊花輕夢,已有蜂兒沾染,原來吳曦心中,早已步步籌劃,且在韓侂冑落墨之先。吳曦身在外任,盤踞西川多年,這里的一絲草,一縷禾,皆已被他了如心路。為成事體,吳曦日夜操練兵馬,致使西川,幾番兵象詭異,只是無奈朝中無謀。大宋百年,一程江南煙雨,上上下下,都不思投袂荷戈,只圖庸碌苟安,所謂「精忠」二字,早如涓涓細水,都已付之東流。韓侂冑的北伐,望之決絕蔚然,畢竟無奈花閑柳困,百官從來戀紅棄武,真若同金國開戰,尚未交兵,先就闋廷氣短,令風光金戟,早早籠罩江南。

所以吳曦看見韓侂冑來信,見到內有「發兵」兩個字,心中不由得暗自冷笑︰這韓侂冑,真是不懂得顧寵收斂,如今滿城風言霧語,偏他又不自知。升平治下,便是有人為國,生出一兩分急切,千里外,燕雀偏安人逍遙,又豈能得知?爭如武侯︰巫山峽鎖全川緊,白帝城排八陣通。于是,吳曦明是追隨韓侂冑,私下里游絲暗引,派了使臣獻勤討好金國,竟欲全將偌大四州都做貢禮,悉數奉上,只為賴在金國麾下,自己做個區區的風光小皇帝。完顏璟見信,明曉端倪,心中自是歡喜,于是上下封鎖消息周至細膩,只為保全吳曦坐鎮行事,路遠深長。吳曦的為人,當是無意中的一句玩笑,凡涉世涉事的,便是微聲細語,也不會與人提半個字,更漫說是此等攸關大事。中間只除去一人,他的貼身內衛,紅顏知己,小倩。

女兒心事玲瓏,都只為情字牽扯。說到小倩,卻有一樁奇遇。小倩是名門之後,無奈天不假年,年齡尚小,父母便先後離去,小倩孤身年幼,只好由女乃女乃撫養。年方六歲,雲游道士來時,煙露正冷,因見小倩骨骼清奇,慧根獨具,便要帶她回峨眉山習武。小倩舍得一時花開,舍得一時雪漫,卻哪里舍得下于親于情濃的化不盡的感念。道士無奈,幾次三番,費盡口舌方才將小倩帶走。小倩進山習武,雖說心不在此,依然是略一點化,便有履踐履合的安穩。師傅亦素知她天資獨具,每每趁著清宵猶在,便已倍功不住,身手相傳。一路鍥舍雖不是順風順水,但小倩元是好風喚起香長遠,一分聰慧,幾分用功,更多領悟深深透卻著實令師傅竊喜。山中十年,傾身只一瞬,終于風態初成,才高武冠。臨別之際,師傅先拿過一大一小兩把折扇,交給她隨身帶了去。

三月桃花嫣紅未褪,小倩及笄已入江湖,一對暗器,鴛鴦小巧,本就素有別致,偏遇衫袖如舞,更加來去無跡。袖箭深藏,外雖燈明火彩內自安靜,卻為小倩妙工夫,清風一縷揉春,艷羨長伴,當不負獨領風騷。小倩自從得此寶貝,竟將折扇擺布的精動景緯。小倩學徒十年,原本有兩樣功夫最應手,一善用劍,二是暗器,尤其是暗器上,做的功夫更是了得。臨下山,師傅特意試試她暗器的力道,便交予她袖箭六把,要她遠在三百米,卻要命中一把紅綢布上的圓心鎖。

袖箭一出手,飛如流光,卻只有一把十分端正,其他五分五落。師傅原以為,等見花開時,必是滿眼芳菲,見此紛紛零落便只是凝眉如冰,搖頭不語。少頃,未加指點復又取出六把袖箭交給小倩。小倩心中好笑,卻不言語,只將素手輕出,這一次更是驚人,琉璃香度,卻沒塵埃,居然無一命中。畢竟師徒十載,早就心心相印,師傅並未動怒,只淡淡看了小倩一眼,便彷洋圓心鎖前端詳良久,這才發現了門道。原來是第一只箭恰如正中鎖心,其余的十一只箭居然絲縷無傷,依次穿心而過。原來是︰只將恩怨系紅鎖,到底無辜圓滿心。師傅這才點點頭,知道她暗器功夫如今是紅塵仙骨,已臻化境,方才放心叫她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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