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趕緊舉手以示有話要說,那位吵吵著要用刑的大人本想阻止,但秦老頭力挺大丫,讓她陳述自己的辯詞。
「嗯哼,徐大人、秦大將軍、太子殿下,各位好。作為一名普通的南城市民,對于發生在太子殿上的遭遇,深感歉意和誠摯的哀痛。剛才這位大人對于本人的置疑,我提出幾點自己的看法。一是作案時間,案發前的幾日,本人所居住的地方被嚴格管制,只能在家中制皂,得知幾位貴人在酒樓聚會也是當天早晨才得知並直接被帶走,沒有時間與其他外人接觸更不用說傳遞消息,此點小民的鄰居和好友均可作證。
二是所謂的神秘人,大家都知道曾經的我人見人嫌狗見狗躲,自從落水後才體會到爹娘的不易從而乖順有禮,跟其他人也稍有親近。大丫所認識的幾人均是南城區的老住戶,大家都熟識,若以此判斷我認識的人都是可疑的人,那麼南城區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參與刺殺或者被刺客蠱惑。
三是案情,從現場所發生的事來看,刺客均是武藝高強組織嚴密。時間、發起攻擊的地點、及其動機和人員布置,都說明發起人絕不是普通的人,他必然清楚酒樓的方位、內部構造以便躲藏,就連太子殿下經過的時間都打听得分毫不差。我這麼一個南城窮人,只能到西市逛逛,東城根本就進不去,如何知曉這麼多的情況。據我所知,太子殿下的隊伍里隱藏著一個叛徒,這麼大的陣仗應是里應外合。
四是東城的治安,請問夏國太子來訪,南城區被嚴格管制,東城區采取的是淨街,為什麼會允許貴人在酒樓里聚會,難道這些人身份高貴到不受管束,又是吃又是喝還有歌舞女人伺候喧鬧得一塌糊涂。怎麼看都怎麼像個圈套,給刺客做掩護,順便把一干聚會的人都牽扯在內。這絕對是有知識有頭腦有關系的人才干得出來。我一個小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讓眾貴人受我擺布。
五我這人就是嘴碎一些,當然有些小機靈,會的無非是些謀生技能多賺點錢而已,我爹說了,等攢夠了錢置些田產,好招個上門女婿開枝散葉。也沒啥可疑的,南城區比我有能耐的人多了,有人表面看是個搖鈴醫,接觸一下原來是個賣假藥的,轉眼的功夫就成了殺場悍將,大周的傳奇戰神。我雖不能跟人家比,但也是有些志氣的,比如說,上門女婿起碼也得長得跟太子殿下差不多才行。請諸位大人原諒則個,鄉野小民粗俗了些。」
態度是誠懇的,辯詞是平實的,效果是一般的,在座的大人們有的點頭,有的飛眼刀,有的臉紅喘粗氣,有的斜眼窺視其他人,還有的叫囂著上刑上刑。
「混帳!事到如今,你還要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真是愚不可耐。連個女圭女圭都比你通透。趕緊著,放人!」秦老頭胡子直抖,他娘的,這丫頭透他的底,他那藥真不是假的,用過的人都說好,比如王大丫,再比如那邊臉紅的夏國太子。唉!機緣巧合啊,這兩人真是不相配,一朵鮮花插在了大丫這坨牛屎上。
「大將軍稍安勿躁,依我看,這人還不能放!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前,他們都是有嫌疑的人。咱們還是謹慎為妙。」徐大人緩緩說道。
「謹慎個屁,把這個丫頭趕緊放了,扔回城南去,老實待幾日,你那個肥皂香皂啥的多做幾塊,給我送些。你個狼崽子,有好東西也不給我,枉費我那神酒救了你一條命。」秦老頭當即拍板用手點著大丫給她派家庭作業,大丫頭搗蒜似的應稱著。
太子殿下一听自己喝的那腥臊無比的尿水竟然是秦老將軍出品,真是欲哭無淚,蒼天啊,兜兜轉,果然都是極品親戚最坑人。
「秦大將軍,這是皇城大獄,要放誰總得有個章程,這刑部尚書都沒開口,您不好越俎代庖吧!」徐大人捋著自己的山羊胡撇著眼說道。
「不要只說我,你一個兵部尚書,連自己的兒子都沒管好,現在開始替刑部說話了,你的手伸得太長了!」秦老頭脖子一扭說道。
「我是奉皇上詣意辦案,你好像是硬要摻和進來的吧!指手劃腳,老夫可不吃你那一套。」
「屁,還老夫呢,爺爺我殺敵奪城的時候,你還拿尿和泥耍著。你的兒子也牽扯到此案之中,你千辛萬苦得爭了這麼個差事,該不會是假公濟私吧!」
「大將軍,休得胡說!皇天在上,我徐亮滿腔忠君血豈能受此誣蔑,莫須有的事不能往我身上賴。」
「你也知道莫須有?那這個女圭女圭牽扯其中,不就是莫須有!又是用刑,又是下獄,你嚇唬誰呢?想找個替罪羊,也要找個像樣的,拿她做文章,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得吵個不停,最後竟解了官服直嚷嚷著要比試比試,一個要證明自己寶刀未老,一個要證明自己實至名歸。其他人都別想座了,桌子椅子全都挪到了一邊,就等著二位開斗。這時誰也不敢去勸,剛才禮部尚書上前拉架,一只眼被打青,**上又挨了一大腳,坐在地上半天喘不上氣來。大丫氣定神閑得杵在一邊看熱鬧,大周兩位戰將開斗,實屬難得,要是能賭上一把豈不美哉。于是給了太子殿下一記「秋菠」,試圖勾引人家過來賭上一把。沒料,得了一記白眼,嘿,這無趣的呆瓜!
光打雷不下雨,拉了半天的陣勢就不見動靜,大丫喝了句倒彩,立刻招來一大拔人的鄙視,唯恐天下不亂!君了動口不動手。大丫低著個頭腦作縮頭烏龜狀,女乃女乃的,還是戰場大將,一點血性都沒有,光吐口水又不是個娘兒們。這時門站崗的稟報有人來見,問明了來人是誰,趕緊向兩位大爺稟明,秦大將軍大笑三聲︰「徐亮小兒,不是我說你,光知道在一些無關的人身上問來問,還不如辦點實事,把人帶上來!」
土豆晃頭晃腦得走了進來躬身行了一禮說道︰「下官仔細查驗一番,探訪了酒樓周遭的民宅商輔,終于有所查獲。操有川西口音的刺客一個月前租下酒樓隔壁的一間商輔,做為存放麻布之用,共有二十來個箱子,足以躲藏人或是藏匿兵器。事發之日,這幫人潛進酒樓,屋頂一部分,二樓包間一部分。發動攻擊時,屋頂的對太子車駕攢射弩箭或飛刀,屋內的先射殺聚會眾人,待時機成熟與屋頂刺客會合同時出擊。除當場撲殺的刺客以外,受傷的皆服毒自盡。沒有證據指明酒樓里聚會之人與此次刺殺有關。」
「事以至此,都可以放了。夏國太子也在排查他的護衛,咱們還要從長計議,切不可中了對方的混淆視听之計。」秦大將軍使了個眼色,土豆趕緊上前幫自己的老大穿衣整冠。這下事件清楚,就是酒樓里有奸細,也不可能是大丫。于是大丫被釋放,獄中的牢頭送她走的時候直說她好命,有貴人相助,從來沒有進了大獄毫發未損的平民。這時大丫才知道,其他幾個紈褲早已回到家中,那幾個當官的一開始就打定主意打死她頂個罪名了事。
大丫唏噓了一陣事態炎涼、官場黑幕,感嘆了一番還是秦老頭對她最好,捍緊了拳頭發誓賭咒要做上他十幾二十塊香皂給那老頭用。邁著八字步吹著口哨往回走,回家回家,那是安全的港灣。全然沒有注意到,一輛馬車里有個儒雅似玉的人看著她。
「瞧,她那個德性,小人得志,進了趟大獄有什麼好得意的,也不嫌晦氣。王爺,你這麼幫秦大將軍,可是違背了您不與外臣交好的承諾,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指不定會怎樣懲罰你!」
「父皇他早就知道了吧!太子行為不端,對我又是欲除之而後快,多次忍讓只會讓他變本加厲。這次也是他的惡果,堂堂大周國的太子居然為了錢財受夏國人的驅使,干出監守自盜之事,同時得罪了秦大將軍和夏國太子。他已然是失了人心,我若再不出手,難保他不會狗急跳牆。」
「哎,皇上也太慣著太子了,啥事都給她最好的。得,好好的太子妃被他逼死,自己的黨羽都是些污合之眾,為了錢連名聲都不顧。要是讓徐亮知道了,可是樂壞了,他巴不得下任帝王是個蠢蛋,這可是如了他的願。」
「走吧,遠遠跟著她,萬一有人加害與她,你可要出手相救!」
「王爺,賢王殿下,您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這丫頭粗鄙難看,還不如梅蘭竹菊那幾個丫頭。」
「休要胡說!本王只覺得她是個妙人,奇思妙想,眼界寬闊。你不知道納先生留給我的幾本書,里面的學問博大精深,不像我大周表述的方式,他們講得更為淺顯易懂,如靈活運用對日常生活很有幫助。這樣的書籍多些是好事,那丫頭知道了其中的奧妙才讓納先生翻譯成大周文字,她是想讓咱大周國的文化再多一種形式。很有見地!」
「一夸就沒完沒了,您坐好了!」馬鞭聲響亮,大丫如果知道她已經有了個粉絲,肯定會高興得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