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渾身遍體鱗傷,血淋淋的男人就這麼被猛地一扔扔在了路喜喜的腳邊。
難以想象一向最愛干淨,像個陽光大男孩一樣的人如今就這樣死氣沉沉的只能听聞到微弱的呼吸聲,一瞬間,心里涌上來的酸澀讓路喜喜失去了全部的判斷力和理智。
遲早有一天她要把這個顧彥給活活的整死…
一向最是護短的路喜喜心里這樣想著,臉上還是那麼嫵媚中帶著幾分清 的笑靨,說道︰「顧少還真是爽快啊…,所以我也會…」
路喜喜最後幾個字故意隱藏著,只是越發的靠近顧彥的溫潤耳垂邊,氣氛一時旖旎無限。
幾乎一瞬間是真正松懈的。
也只是在這瞬間,沒有人看清楚路喜喜是怎樣快速的把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拎起來,而後一把小巧的銀色l57手槍就那樣安靜的頂在了顧彥正突突跳著的太陽穴邊。
一群黑衣保鏢也立馬將他們三個人包圍在圓圈中心,不過還是慢了路喜喜一步。
路喜喜臉上終于勾起進房間以來第一個真實的笑容,不過片刻,她的腰間突然也抵上一陣冰冷。
她轉過頭看著被她像一只小雞拎在手里的男人撕下臉上的薄皮面具,露出里面一張蒼白無血色的普通臉龐。
很普通,讓人過目能忘,重點是這不是虎子的臉!
「鬼手,連天。」路喜喜冰冷的吐出四個字。
她再怎麼喪失理智,也會仔細的掃過那人臉上的邊角有沒有縫隙,卻沒有想到顧彥竟然會花這麼大手筆請來這個黑道中唯一可以與流霜並駕齊驅的易容第一人,外號鬼手的男子。
「顧少,竟然可以花下這麼大的手筆,一個鐲子還不是易如反掌。」路喜喜忍不住諷刺道。
「倒不是本少拿不到,只是…」顧彥停了停,眼底早已一片的清明︰「本少安排了一場更好看的戲而已,話說,如果剛才不是本少早已心有所屬的話,估計就真的要被你這樣小,妖精給迷惑了心神呢,到時候,為了博美人一笑,能干出什麼,本少自己都不確定呢。」
小,妖精…
路喜喜忍不住又涼涼的看了一眼正雲淡風輕的男人。
還真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她呢,她決定讓他…死的更慘一點。
時間一點點的溜走,氣氛也越來越凝重,可是兩邊人都沒有任何的不耐煩。
「啊,看來你在龍墨宸的眼里,真的不算什麼啊…」耳邊終于傳來顧彥刻意假裝出來的嘆息聲,似乎一點也不把放在自己頭上的槍放在眼里。
果然,終于證實了自己猜測的路喜喜,手指緩緩的踫上槍的板扣,就要按下去的時候…
一只手突然猛地踫上她的,將她的手更加緩慢的按住。
「傾城,別急啊,要是現在就殺了本少的話,你就不可能听到你那個屬下的遺言了…」顧彥用另一只手揮了揮手,身後的黑衣保鏢立馬放出一段錄音。
頓時,一陣有點悲哀卻依舊溫暖親切的聲音鑽入了路喜喜的腦中。
「老大……」是虎子的聲音︰「老大,我也不說自己沒用,主要是他們這群人渣的手法太陰了。你不用救我,我也沒臉活下去,只是希望…」
路喜喜不用看,都能知道現在他有點緋紅,羞澀的臉龐。
「希望…你能好好的幫我照顧雉蝶那丫頭,那丫頭…最近越來越喜歡鑽研醫術,連近身防衛都生疏了不少,當然也不是讓老大保護著她了,就是多看看她…跟她說,我去執行任務了,要很長一段時間不回來…,還有啊老大,你肯定嫌我嗦了,你也要好好的,要不然怎麼照看我們家雉蝶啊……」最後幾個字有點艱難,顯然是耗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吐出來的。
路喜喜想,一定是這個虎子太嗦了,要不然她腦子里怎麼會絮絮叨叨的就剩這麼一段話了。
外面的人都懼怕他們或者羨慕他們,卻不知道爬著別人的鮮血和尸骨上位的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有著自己所珍視的人,所以才會這麼奮不顧身,手段殘忍的掙扎著活下去…
她知道,虎子是說真的,就算她把他救出來了,他也不會苟活下去的。
但是那又怎麼樣,大不了讓他沒有這段回憶,繼續一如記憶中那個溫暖的大男孩一樣,天天在她們耳邊我們家雉蝶,雉蝶的叫嚷著…
已經下了決心的路喜喜握著手中的槍支突然覺得格外的無力,這樣的她還怎麼保護龍家,保護他?
顧彥勾起一個弧度,恍惚間有點像他。
那個鐲子,是他要的,那她必定就舍棄不了。
那麼她能放棄是否真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反正沒有人會在乎不是嗎?
她知道顧彥對她無情,只是想借由她狠狠的扇龍家一個耳光,或者說是給龍墨宸一個大難堪。
想想也是,龍家少夫人竟然跟別的男人苟且,她這次一定會成為一顆廢棋的。
手心都出汗了,路喜喜終于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槍支…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的喧嘩。
而後,最為隱秘的這一間包廂門就被人毫不留情的踢開,走進一個身影,猶如暗夜的王者,那麼鬼斧神工的五官上凝著一層薄霜,嘴角的弧度隱隱嗜血。
一席高級定制的手工黑色西裝合襯的貼在身上,周身還是那麼清冷優雅的光環,周圍明明是那麼昏暗奢靡的環境,路喜喜卻分明覺得他像是踏光而來,飛花入夢,將她徹底套入一個死局中,再也出不去。
可惜那時候的她還不知道,或許他只是讓她在噩夢中跌落的更快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