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賈雨村 3第三回

作者 ︰ 斜陽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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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說甄賈二人中秋宴飲,興高意濃,俱喝了不少。彼時皎月從西邊漸移至當空,月華如練,當真一片好月,情境感人,士隱不由對著雨村笑道︰「逢此良辰,雨村兄必有佳作哇!」

雨村聞言,道︰「兄乃知己也,正有此意!」

放下手中的杯箸,雨村負手起身,慢慢踱了兩步,抬頭望那銀月一輪,清輝無限,加之酒意上頭,狂性不禁,一絕句月兌口而出︰

「蘭亭檐腳玉輪飛,萬里人間共沐輝。

願守國疆征戰地,不歸只盼靖邊陲!」斜陽親筆(*^__^*)

士隱听了,略撫下襞,知雨村是思及北方戰役,也不禁憂上心頭,眼下正值秋收之際,準葛爾部蠢蠢欲動,每縱騎兵南下燒殺搶掠,沿邊城鎮百姓逃的逃,死的死,竟十室九空!雖聖上御駕親征,庚午一戰大傷其元氣,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些年恢復了些,又有卷土重來之勢。

心中憂慮,士隱便也無甚心思喝酒,卻對雨村抱負更加欣賞,道︰「雨村兄抱負真乃遠大,兄自愧弗如哇!雨村兄棟梁之才,才比子建,名歲正當大比,春闈一捷,定可施展抱負,靖邊定疆!」

雨村听士隱言罷,重新坐回桌邊,想想春闈,又思及那葫蘆廟中半匣子銅錢,嘆道︰「神京路遠,只恨囊中羞澀啊!」

士隱聞言,不待說完,便起身走到雨村身前,執手虛扶了雨村右臂,道︰「兄何不早言!吾早有此意,但每遇兄時,並未談及,故未敢唐突。今既如此,吾雖不才,義利二字卻還識得,兄既與小女結了契父,便也是士隱兄弟,為兄處置盤費,理是應當!愚兄觀十九日乃是黃道吉日,宜出行,兄可買舟西上,定可金榜題名啊!」

當下,士隱呼來侍酒小童,命速封50兩紋銀並冬衣兩套,親遞與雨村。

雨村見士隱至誠,收了包袱,略謝一語,敬酒一杯以作謝意。又與士隱就葛爾丹反叛一事相談,至天交了三鼓(即三更,午夜十二點)方散。

回到葫蘆廟,雨村並未睡下,沉吟半晌,只自顧收了行李。雨村並無許多家資,加之讀書人不好那繁雜之物,收拾完,並士隱所贈之物,也不過是一篋詩書,一封衣物。半倚在床頭略眯了眯眼,五鼓時分,待到那方丈起身,方背了書篋並包袱油傘去辭別。

因感念這幾日收留之德,雨村便將那一匣子共一吊錢封與廟里做香油錢,錢雖不多,卻是自己撰文所得,真心誠意。雨村前生是民國時五四之後的新新青年,本不信那鬼神輪回之說,然從這世間重走這一回,卻是不得不信,因而分外虔誠。

雨村到時,廟里早課未開,只方丈于偏殿敲木魚念經,一小沙彌侍立。抬步進了偏殿,雨村上前一步,對方丈施了佛禮,道︰「大師有禮,感念大師收留數日,今雨村將啟程趕赴春闈,特來拜別。」

方丈見賈雨村來,放下手中木杵,對著雨村略略點頭,指著邊上一蒲團,道︰「賈施主請坐。」

聞言,將手中包裹放在身邊,雨村在蒲團上盤坐下來。

「施主此行,自是鴻飛金榜,心中所想之事也可成行。只是福不是禍,老衲還有一言相告。」待雨村坐定,老方丈開口道,長長的眉毛幾乎要拖到耳垂。

雨村聞言,心中一震,心道莫不是有什麼禍事?忙道︰「方丈請講。」

只听那方丈口中念道︰

「本是冰晶玉里魂,刀槍戰火塑忠純。

一朝踏錯君王側,難守心門再無根。」斜陽語

「你去罷……」語畢,那老方丈閉上眼楮也不再言語,雨村雖有滿肚子疑問,卻是無從問起,佛門偈語向來難解,不過雨村也不是慣鑽牛角尖之人,雖把此言放于心內,卻並不再去糾纏,遂向方丈施禮告辭。

小沙彌出門相送,至門口,雨村思及士隱,便托那小沙彌傳話,言︰「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總以事理為要,不及面辭了。」語畢,便令那小沙彌不必再送,去那西郊碼頭賃船西上。

一月後。

話說雨村八月十六離了姑蘇城,租了個烏篷小船,一路西上,走走停停,月余方到了濟南府,與了船夫船資,雨村背著行李包裹,尋了個便宜客棧住了下來,一路舟車勞頓,頗為疲憊,躺倒在客棧藏藍色青布床上尋思,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素聞那濟南三大名勝,趵突泉,大明湖,千佛山,景致不同一般,明日定要去游覽一番,這般想著,雨村片刻便沉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歇了困乏,雨村頗有些神清氣爽的意思,整了衣冠,便施施然出了門,邊走邊看,一路打听著向大明湖進發。

九月秋高氣爽,天莫名的藍,一路秋山紅葉,老圃黃花,頗不寂寞。雨村年少時讀《老殘游記》,言濟南家家泉水,戶戶垂楊,可恨不曾親見,如今就走在這石板路鋪就的街上,泉水蜿蜒,水清的透著微微的藍,雨村再沒見過如此清靜的水了!秀氣的小石拱橋旁邊有婆婦姑娘敲洗衣物,柳葉落水面,寧靜安逸,心也一起跟著靜了,腳底有鵝卵石一步步撓著腳心,雨村心道,誠不欺我也!

一路行來,雨村很快便到了大明湖,九月已沒了荷花,蓮蓬孤孤的立在荷葉之上,荷葉仍田田,近水的地方卻已見枯黃。走了許久的路,雨村有些累,且肚月復空空,見前面有一臨水長廊,風景秀美且清靜,遂靠著築起的柱子坐下,舀出剛才在路上小吃鋪上買的豌豆黃,慢慢咀嚼。此時天上不知何時飄來一兩片雲,漸次越來越多,一陣狂風驟起,不消一刻竟是啪嗒啪嗒掉了一地的雨點。雨打荷葉,叮叮咚咚,干脆又纏綿,自有一股子引人沉浸的魅力,難怪李義山要「留得殘荷听雨聲」了!

雨滴逐漸由疏變密,雨村正听的失神,卻不遠處有六七人一路跑來躲雨,打頭一人二十一二歲的年紀,頭頂烏發束著紫金冠,一身玄色祥雲紋劍袖袍,腰間系著同色碧玉腰帶,端的是長身玉立,一路跑來,袍腳沾了星星泥點,卻無一絲狼狽之感,觀那人面色冷肅,劍眉橫斜入鬢,不經意與之對視一眼,雨村只覺被看透了心,絲絲冷意渀佛將全身凍了一層冰碴。連忙錯開眼去,雨村站起身扶手行了個拱手禮,那男子點頭回應,方坐下繼續吃那豌豆黃。

「哎?那書生,你吃的是什麼?好吃嗎?」雨村正吃著,忽耳邊傳來一少年好奇的聲音。

雨村轉頭,正看到一約麼十一二歲總角少年,好奇的看著自己手里的豌豆黃。雨村不動聲色的打量那少年,只見他一身雨過天晴之色的騎裝,袖口屆用黑色的帶子束著,很是干練,再觀那少年模樣,與那冷面青年有七八分的相像,想定是兩兄弟無疑了。

雨村見那少年一臉垂涎之色,忽的想起了前世老家里的弟弟,每見了吃食,也是這般顏色。微微笑著,雨村從懷里取了干淨的素帕子,裹了兩塊遞與少年,道︰「豌豆黃。」

少年接了豌豆黃,立即歡天喜地連聲道謝,那青年身旁管家模樣四五十歲的隨從見狀似是要阻止,冷面青年擺了擺手,由著少年去了。

本來那少年以為這豌豆黃要吃不到,如此得了特赦令立刻笑開,道︰「謝謝四哥!」

說完也不待青年回應,三兩口便吃完了一塊兒豌豆黃,只片刻間那素帕上便只剩了些渣滓。雨村見狀便要去伸手接那髒帕子,那少年卻反手把帕子藏到了背後,道︰「書生,帕子髒了,怎好叫你髒著收回去?定要賠你一條新的才好。」

說完,從身上掏了半晌,略有些尷尬的對著雨村笑了笑,轉頭對冷面青年道︰「四哥,有沒有干淨帕子先借與我。」

那冷面青年搖了搖頭,卻從腰間解了玉佩遞給少年。

少年笑著接過,轉頭遞給雨村道︰「給,這個先押在你那里,等我們有了帕子再贖回來。」

雨村看那少年手心,卻是一塊青鸀流雲百福岫玉佩,玉質極美,雕工巧卻不精,似是哪個極有靈氣卻未成手的玉匠練習之作。

微笑著將少年手里的玉佩接過,想這玉佩在這兄弟倆個手里就和那素帕在自己手里地位等同,如此計較這兩廂價值的差異卻是小家子氣了。

那冷面青年見雨村接的坦然,眼里既無貪婪又無卑怯,眼中帶了幾許欣賞。

都說著六月的天女圭女圭的臉,可九月的天似乎也是不遑多讓,這場驟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只一炷香時間剛過,太陽便從雲彩間露出了半邊臉,那兄弟二人見雨停跟雨村告辭離去了。

遠遠的見著兄弟二人離去,雨村忽想起似是沒有與那兩兄弟交換名帖,卻又暗自搖了搖頭,不過是一處避了一場雨,萍水相逢罷了,或許日後再也不會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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