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賈雨村 4第四回

作者 ︰ 斜陽碎影

文-學-樓記住哦!

話說上回雨村去游那大明湖,果真是處處精致,每一處都細細品味一番,雨村歸時太陽已然落下,只剩微微的余光照著他回了客棧。

第二日一早,雨村去了他濟南之行的第二站——趵突泉,因趵突泉就在那大明湖身側,一路過去,頗為順當。雨村到時,天剛蒙蒙亮,來看泉之人甚少,鳥鳴啾啾,清靜異常,順著那濼水上行,便見一亭立于泉水之上,其下三股泉眼,上涌如輪,趵突飛騰,又有石壁之側,水珠搖曳,道是泉水細裹水晶珠,飄飄搖搖,坐在亭前,雨村一時間看的有些痴。

靜坐良久,游人漸至,一時有些喧鬧,雨村便想著去別處轉轉,卻不料兩排官兵舉著那紅纓槍沖了進來,槍桿橫著,邊將游人們擋邊喊著「聖上駕臨,眾人回避」!

雨村見官兵戒嚴,本欲回客棧回避,卻不料四周百姓听聞是聖上要來,俱是想一睹天顏,哪里有想要退開的,反而是一傳十十傳百,四周人越聚越多,到最後竟是寸步難行,被擁擠在那趵突泉邊的石欄桿上,動也不能。等了快一個時辰,趵突泉內已人山人海,只留官兵隔出來的二米多寬的小道,且也被人群擠的越發狹窄了。

又等了約模半個時辰,前方傳來一陣喧嘩之聲,眾人跪地,山呼萬歲,雨村跟隨跪地行禮,偷眼看去,卻是帝王御駕到了,當今聖上並不講究歷代帝王宣示天威的鹵簿制度,未設前導車駕、護衛甲盾、儀仗旗幡及樂舞之類,惟張九旒華蓋,遣一人前驅,聖上在其後慢步緩行,身邊眾阿哥並山東巡撫徐旭齡等一眾文武官員隨侍一旁。聖上徑直來到泉上觀瀾亭,吩咐眾人免禮,遂命徐旭齡近前,詢問地方利病、民風土俗,徐旭齡一一回了,對答流利,詳盡透徹,聖上听了滿意的點頭。隨後臨泉久久覽視,稱賞不已,並命內侍衛以銀碗汲泉水,奉上飲之。(參考周長風《聖上三次巡幸濟南紀事》)

泉水甘甜清冽,十分解渴,聖上飲盡,頓覺舒暢,龍心大悅,命備文房四寶,揮筆寫「激湍」二字。一筆揮就,從腰間荷包里掏出私印印了,似是十分滿意,聖上令大太監將這二字向四周百姓展示,頓時一片叫好聲響起,聖上心內得意,抬眼向人群望去,見百姓瞻覲,便問︰「你們內中可有秀才麼?進亭子來講書。」

聖上說完,那身邊的大太監便站于庭前,朗聲言︰「聖上口諭,‘你們內中可有秀才嗎?進亭子來講書——」

眾百姓見聖上發問,莽夫不曉得該如何說,讀書人怕自己學藝不精聖人怪罪,多躊躇不前,一時間竟無敢應答者。

賈雨村聞言,本想上前去問,聖上要听何書,心內細想自己本非濟南府人,到山東不幾日,若是聖上要問濟南風物,自是無法盡言,想了一番,所謂槍打出頭鳥,還是藏拙為好。遂站在原地,等著有哪位濟南才子上前,也好賞鑒學習一番。

賈雨村又怎會想到自己這番坦然的模樣在這一種畏畏縮縮的百姓中間是如何的鶴立雞群,聖上見底下眾人不言,一個個恨不得把自己塞進懷里的模樣,失望之極,眼角微垂,再睜眼正看到欄桿邊站立的少年,只見他一身淺藍色儒生袍,頭上同色發帶吊起,顯然並未及冠,雖是在烈日下暴曬多時,額角有汗流下,卻無絲毫狼狽之色,面色淡然,好似閑庭信步,因距離稍遠,遂譴人來喚。

雨村本正靜心等著,卻不料一侍衛卻來傳話說,聖上傳喚,心下有些驚,卻很快平靜下來,賈雨村上一世死時宣統皇帝已經退位十三年,什麼帝王皇家的威懾早已淡去,加之從小的西式教育,只覺得聖上時類似于國民政府主席蔣公一類的人物,心內多存敬意,倒是沒有多少奴性,此時听聖上帝傳喚,只略整了整衣冠,便跟著那侍衛走到御駕前,一番行禮不提。

聖上見雨村走到跟前,只見這書生一彎柳葉吊梢眉,一雙狹長美目瞳仁深邃似泉,眼白如玉,整雙眼楮清澈似嬰兒,全沒有一般人的昏黃渾濁,鼻若遠山,薄唇微抿,暗道一聲好模樣,不知為何便想起了那佞幸誤國的韓子高,加之前兩天太子內幃廝混之事,心內不喜,臉色微冷,聖上對賈雨村問道︰「爾可有功名?」

雨村聞言,答︰「臣湖州舉人賈雨村,快睹天顏有喜。」

聖上微點頭,道︰「可是要上京趕考,剛才朕傳讀書人進亭講書,為何不來?」

雨村聞言苦笑,早知要被刁難,方才就該應聲,這般想著,雨村答道︰「明歲大比,臣正是要上京趕考,途經濟南,素聞濟南三大名勝,心向往之,遂來觀豹突盛景,不知聖上駕臨濟南,未曾回避,不勝惶恐。」

聖上听雨村不正面回答提問,輕哼一聲,朝里那幫老狐狸顧左右而言他的話听多了,也不多在乎這小狐狸的狡辯,心里不痛快,不好直接駁了他舉子身份,便為難道︰「恩,既如此,你便以這泉水為題做賦一篇,就以一炷香時間為限吧,如果真做得好文,便恕你無罪,如作不好,明歲大比,你也不必上京去了。」

雨村聞言,心內苦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聖上,若說是作詩一篇,一炷香時間自是難不倒他的,作賦那真是要難煞曹子建了!正自嘲的賈雨村此時沒有發現帝王身後有一人捏緊了雙手。

現作是來不及了,紅樓夢是曹公模糊朝代架空而作,自然是不牽扯到歷史人物,搜腸刮肚,雨村眼望著那汩汩清泉,一篇佳作忽現,遂念道︰

「濼水之源,發自王屋;為濟為滎,時見時伏;下至稷門,匯為巨瀆;穿城繞郭,洶洶相續。自開府之品題,成游人之勝矚。朱檻拂人,丹樓礙目,雲是舊時所為,當年所築。」

聖上聞言,道︰「老生常談而已,爾非濟南府人,知道的倒是詳盡。」

雨村听聞,並不受其影響,拱手作禮,繼續吟道︰「爾其石中含竅,地下藏機,突三峰而直上,散碎錦而成漪。波洶涌而雷吼,勢澒洞而珠垂;砰訇兮三足鼎沸,鞳兮一部鼓吹。沈鱗駭躍,過鳥驚飛,羌無風而動藻,徑上欄而濺衣。」

聖上聞,側眼看泉,正巧一浪打上欄桿,打濕臨泉者衣衫,言︰「倒是生動形象。」

雨村輕笑,接著吟曰︰「夜氣長薰,濤聲不斷;沙陣摶雲,波紋似線;天光徘徊,人影散亂;快魚龍之騰驤,睹星河之隱現;未過院而成溪,先激沼而動岸;漱玉噴花,回風舞霰;吞高閣之晨霞,吐秋湖之冷焰。樹無定影,月無靜光;斜牽水荇,橫繞荷塘;冬霧蒸而作暖,夏氣緲而生涼。

其出也︰則奔騰澎湃,突兀匡襄,噌噌吰吰,炤翠色以盈裳。其散也︰則石沈鶻落,鳥墮蝶揚,泯泯棼棼,射清冷以滿眶。其清則游鱗可數,其味則瀹茗增香;海內之名泉第一,齊門之勝地無雙。

迨夫翠華東,警蹕至,天顏喜,詞臣侍,爰飛鸞鳳之書,寫成蝌蚪之字,如飛燕之凌風,似驚鴻之舒翼,穹碑臨池,輝影萬世,東海之游人顧而嘆曰︰"幸哉泉乎!滔滔滾滾,幾百千年,夜以繼晝兮,無一息之曾閑。誰知千載而下兮,邀聖主之盤桓。誠一時之隆遇兮,覺色壯而聲歡。"乃歌曰︰"東園楊柳樹,西園桃李花。不逢鄒生吹暖律,空聞苔莓老山家。喜漰騰之小技,乃分太液之余華。"」(三炷香忌柳泉居士蒲松齡)

這次聖上沒有打斷雨村作賦,一口氣听他吟完,道︰「文作的不錯,這馬屁拍的朕也舒服,這一關算你過了!」

聖人語畢,雨村自跪地謝恩,又言︰「聖人筆墨,天章輝耀,翰彩飛動,化工神妙,真有龍跳鳳舞之勢,非臣虛言也。」

「哼!巧言令色!」聖上聞言,雖言語對雨村訓斥,臉上卻雨過天霽,一派洋洋自得,「平身吧,明歲大比,朕等著爾再給朕驚喜,若是大比文章一塌糊涂,你以後也不必想為官為仕,到時朕賜你十畝田地,也算是牧守一方了!」

雨村聞言,又一番謝恩,起身後,向後退了兩步,立于眾大人之後,長長松了口氣,這才敢抬眼打量四周,不料在聖上身後見著兩熟人,正是那日在大明湖避雨的兄弟兩人了,如今看他兩人立于聖上身後,定時皇子無疑,苦笑著這兩日自己是交了什麼樣的好運氣,天家一家人都認識了一圈,不動聲色向那皇子致意,在收到一個肯定的眼神後再不妄動,只在原地站定,眼盯著面前那一塊兒地,不動亦不說話。

又過了半晌,聖上亦作詩一首,眾臣又一番夸贊不提,至巳時過半,聖上趵突泉一行結束,要啟程往南門城樓去了。

聖上儀仗雖一切從簡,然帝王儀仗能短到哪里去,聖上打頭出了趵突泉,往泉外乘馬車,雨村退到眾人之後,恭送聖駕,卻不料一侍衛打扮的人走到他跟前,不動聲色的低聲對賈雨村道︰「爺吩咐今日戌時老地方見。」

老地方?什麼老地方?賈雨村聞言有些不知所謂,剛要詢問,卻見那侍衛已經重新跟上了御駕,疑惑的看著前方已經走遠的御駕,不期然正撞進了一雙幽深的眸子,雨村只覺心中一驚,連忙將眼楮轉開,再回來找時,御駕已經走遠,更不用提尋那眸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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