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打玉麟的次數相比燕文打燕杰,可以用稀少來形容了。但是玉麟還是怕大哥。
比起大哥打玉翎或是玉翔,或是偶爾責罰其他師兄弟,玉麟覺得大哥每次打自己都是下了「狠手」的。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柔韌結實的藤條帶著風聲,一下下抽下來,咬進肉里,再抽離出去,幾乎是一下就帶走一層油皮,肌膚上滾油般地疼痛,直痛進心底,揉不著,也吹不到。
「玉麟知道錯了,哥饒了玉麟吧。」玉麟哭著求饒,頭伏在胳膊上,盡全力保持著跪姿,保持著撅起的臀部,正好能被大哥抽下來的藤條打得結實。
「跪好!」玉麒冷喝,手里的藤條再一次狠狠抽在玉麟的臀峰上,玉麟忍不住一顫,一道紫色的印痕立刻橫貫了玉麟的臀部,玉麟忍不住呻.吟出聲。
玉麒再一下,狠了心,再「啪啪啪」地又快又急地抽了三下,卻是都抽疊在拿一道紫色的印痕上,打得玉麟慘叫連連。
「哥輕些打吧,要疼死玉麟了。」玉麟連連求饒,到底是一動也不敢動。
玉麒停了手︰「收聲。」
玉麟立刻閉嘴,咬了唇,輕輕緩著氣︰「玉麟錯了,求哥輕責。」
「上官小童?是嗎?」玉麒拎著藤條問。
「是。」玉麟答。
「啪」地一聲,玉麒手中的藤條抽落在玉麟臀腿最女敕的肉上,帶出一道紫紅。
玉麟忍著疼痛︰「玉麟知錯。」
「人呢?」玉麒問。
玉麟微躊躇。
「啪啪啪」連著三下,再抽過去,紫紅色變成了絳紫色。
玉麟的雙腿都在哆嗦。
「人在京城。」玉麟緩著氣道︰「在小井師兄的花坊幫忙。」
「啪」又是狠狠地一下藤條,抽得玉麟又是悶哼一聲。
「還敢連累別人。」玉麒手里的藤條再 里啪啦地抽下去。
「給我跪起來。」玉麒冷喝。
玉翎站在院子里,听著書房里的聲音。替玉麟擔心。
小多飛在玉翎旁邊,小心翼翼地看玉翎俊逸的臉。
「小多多嘴,小多多嘴。」小多嘟囔道。
「行了。」玉翎沖小多伸平了手掌。
小多立刻落到了玉翎的掌心上,拿小腦袋蹭玉翎的手指頭。
小翎終于原諒我了呢。小多好激動。因為陷害過燕月,在關外的時候,又因為小美背叛了玉翎,小多真擔心玉翎生他的氣,不肯原諒他呢。
這次玉翎回來,小多很是忐忑,想著要用什麼法子來討玉翎的歡心。正巧,玉麒罰玉麟。小多覺得機會來了。小多知道玉翎擔心玉麟,可是又不敢去找小卿老大求情。
可是小多敢。老大頂多就是不給面子嘛,絕不會因此打自己的板子的。小多很篤定,所以立刻自告奮勇去老大那里求情。雖然,果真,求情沒有成功,但是小多的心意,玉翎還是明白的。
玉翎也不能真和一個小鳥一般見識,雖然出賣兄弟這種事情,是玉翎最討厭的。算了,小多腦仁小,原諒他好了。
小美不願意了,說誰的腦仁小呢,就我家小多這智商,在小鳥一族里,那是天才了,天才啊。
悠然堂,正門四開,陽光晃得堂上亮晶晶地。紅木地板也擦得發亮。玉翔跪得腿發軟時,小卿終于走了進來。身後小莫奉著一根紫藤棍。
「小卿師兄金安。」堂上候命的弟子,一起肅立欠身。
小卿走到主位上坐了,示意小莫將棍子放他手邊的桌案上。小莫放了棍子,欠身退過一旁。
雖然如今正是五月艷陽高照,但是並不妨礙小卿回府後「秋後算賬」。
除了和六叔七叔出門的小井、小萬和在碧落十二宮總壇的小和,府內弟子倒是齊全了。便是浩威、熙宇和熙寧,也都到了。
「都坐。」小卿淡淡一笑
雖然小卿命了「都坐」。這堂上的椅子確是不多。所以眾人謝過師兄之後,只有玉麒、含煙和燕月坐了,其他人依舊還是站著。
「先說玉翔的事兒吧。」小卿點名。
玉翔不由自主地就是一哆嗦,立刻就又出了一身的冷汗。眾人也都瞧出,如今情勢,老大的怒氣倒是先燒到了玉翔身上了,老大傳命府中弟子悠然堂議事,卻獨命「玉翔跪侯」。
玉翔和宛然、青翼夾纏不清,因了宛然復雜的身世,再讓楊榮晨攙和一下,就變得更為復雜了。
提到這事,燕月就老大不樂意。楊榮晨既然提起宛然,想必也忘不了蕭蕭。雖然他將蕭蕭藏得嚴嚴實實,盡量淡出楊榮晨的視線,但這也始終是楊榮晨喉嚨里的一根刺。
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況且楊榮晨的性子,本來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只是弟弟楊榮曦的死,對他觸動太大,他才會一時心軟,才會對宛然和蕭蕭的自作主張有所容忍。
其實,宛然也好,蕭蕭也罷,這種身世實在擺不上台面的。楊榮晨想讓容曦回到楊家,也想盡力撫養容曦的骨血,但是在族中人前,透徹交代宛然和蕭蕭的身世,等于是自打耳光。
而宛然和蕭蕭的性子,倒都是隨了慕容芸,尤其是對愛情,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亦是執拗和偏激,一個處理不好,只怕又是一段江湖恨事。
楊榮晨于是決定多給這些年輕人一點時間。他認為,也許時間會沖淡一切,年輕在成長的過程里,是很容易改變的。這于他,已經是極限了,對容曦或是浩威,他就不曾給過。
只是,楊榮晨的耐性實在並不怎麼好,而結果也並沒有往他心中所想的方向發展。
這當然首先是小卿的錯。楊榮晨想不到小卿竟能放縱、寵溺燕月和玉翔到寧可自己的皮被打爛也由著他們鬧的地步。
其次,當然是燕月和玉翔的錯。宛然和蕭蕭不懂事,你們竟然也不懂事?
再次,當然是自己的錯,自己實在早該拿出些嚴厲的手段來,就不該姑息縱容他們,一次又一次,指望他們迷途知返?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在關外的時候,楊榮晨實在忍不住,才會在龍城面前鄭重提到此事,當然是希望傅龍城能站在自己一邊,重懲小卿、燕月和玉翔三人,然後,將宛然和蕭蕭交由自己帶走。
可是萬萬萬萬沒想到啊。傅龍城,自己的傅叔叔,竟然也站在自己徒弟一伙兒了!雖說顧及自己的顏面,狠打了小卿一頓,但是那態度還是極明顯的。
總算是宛然為情所傷,願意與楊榮晨回楊家去,才讓楊榮晨的心頭稍有些安慰。可是後來,這安慰變成了更大的一輪打擊。
楊榮晨悻悻然告辭。傅龍壁代兄送客。
傅龍壁與楊榮晨倒比較談得來。他先是再次代佷兒小卿道歉,同時也請楊榮晨三思此事。畢竟宛然和蕭蕭的身世依舊是楊家大忌,就像小卿說的,宛然和蕭蕭回到楊家不合適,流落江湖就更不合適,還不如讓燕月和玉翔照顧著呢。
楊家雖與傅家交厚,卻非親族。其實是不必一定考慮輩分關系的。既然年紀相若,情意相通,也未嘗不是一段好姻緣。
又提醒楊榮晨說,如今宛然一時氣怒,願意與你回到楊家,只是那孩子的心性,怕是日後還要再生事端的。
當時楊榮晨還有些不以為然,以後回到楊家後,只要他慢慢勸道教化,一定會讓宛然成為知書達理的好孩子。但可惜啊,被傅龍壁不幸而言中了。
宛然養好了身上的傷,也養好了心上的傷,而且和青翼、玉翔書信往來,盡釋前嫌,公然在浩威面前就叫囂著要當他的「嬸娘」了。
楊榮晨是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拍宛然的沖動,只把怒氣發泄到兒子浩威身上。然後宛然去找楊榮晨,跟楊榮晨攤牌︰「你要麼讓我嫁給玉翔,要麼幫我收尸。而且,我若死了,青翼也不會獨嫁玉翔,蕭蕭姐也不會嫁給燕月,她們兩個都會出家為尼,孤苦一生。」
宛然看楊榮晨,你琢磨吧,你是真心想彌補對你弟弟容曦的傷害,還是以此為名,要殘害他留在世上的骨肉。況且,你殘害我和蕭蕭姐姐也倒罷了,可憐青翼也會因你的決定變得淒慘。
燕月和玉翔也許倒不會怎樣淒慘,男人嘛,都是薄涼的,許是過個三五年,就會忘了我們這三個苦命的女人,也許,你也不會記得了。
您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和蕭蕭姐回楊家呢?是因為愧疚你弟弟容曦嗎?是嫌楊家人丁單薄嗎?那是你和你楊家的事情。若是你非讓我和蕭蕭姐姐回楊家,那你弟弟容曦這一脈,就算是徹底死絕了。
宛然給楊榮曦跪下,磕了三個頭︰「蕭蕭姐、青翼和我,我們三個生來不幸,是楊家的骨血,愛上了傅家的弟子。所以,您,能掌控我們的幸福,或是生死。」
「我等您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要麼我得到您的赦令,要麼,我死。」
宛然的一番話,讓楊榮晨是又驚又怒又氣,卻又無可奈何。楊榮晨也許是一個專.制的家長,但是還沒有冷酷冷血到只為了一己私念就能淡然漠視五個孩子的生死和痛苦。
于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小丫頭逼得違心作出了決定,宛小然和燕蕭蕭兩位姑娘,與楊家無緣。日後行止,楊家絕不多問一句。
楊榮晨把自己的決定呈秉傅龍城。又寫信給傅小卿。請他多多代為照顧宛然和蕭蕭。楊家不能給她們的庇佑,就拜托燕月和玉翔了。
小卿接到這封措辭懇切的信。卻是立刻讀懂了楊大哥的寬厚、容忍、落寞和淒涼。
所以小卿很氣自己,讓楊大哥失望傷心了;也很氣燕月,怎麼就非得喜歡那個蕭蕭姑娘;更氣玉翔,平時挺迷糊的一個人,這會兒又精明上了,還敢背著我,跟青翼、宛然私下書信往來,來個先斬後奏,讓宛然給了楊大哥如此猝不及防地一擊。
「是青翼先給我寫信。」玉翔嚇得臉色發白,還是忍不住小聲辯駁。
小卿拍桌子︰「你還敢說話。」
玉翔立刻收聲,垂頭。
「一百下,給我重重地打。」小卿吩咐小莫。
「師兄,玉翔知錯了。」玉翔可憐兮兮地看小卿。
「噤聲。」小卿冷冷地道︰「從今兒起,罰你禁言。不是能書會寫嗎?以後就用筆代言吧。」然後喝小莫︰「動手,不然就先打你。」
作者有話要說︰六一節快樂!大家笑一笑。笑一笑,十年少。
像六一這種節日,過一年少一年。且過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