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翔咬了咬唇,伸手褪去外袍。
小卿看玉翔結實寬闊的胸.膛,果真是健壯了許多。玉翔快滿17了。還真有些長大了的感覺。
果真是硬氣了。小卿淡淡一笑。小胖孩兒也長大了,終于有自己的主意了。
小卿只命小莫打,並沒有說是杖臀還是杖背。況且玉翔的性子,迷糊得還像小孩兒一樣,又很怕疼。所以屋里絕大多數人都以為玉翔會選擇杖臀。
被打**雖然很丟臉,但是畢竟一百藤棍不是那麼好挨的,總比杖背能更容易挨過。
可是看玉翔褪去長袍,跪直了身體,才知道他果真是選了杖背。燕月的唇邊就帶了一絲笑意。難怪六叔總說,戀愛會讓人成長,這話果真一點不錯,這半年來,玉翔果真是長大許多。
小莫拎著棍子卻有幾分猶豫。玉翔雖是勇氣可嘉,只是這一百藤棍,怕他挺不過呢。老大又罰了禁言,便是呻.吟出聲都會被加罰的。
「打三十吧。」小卿改了主意︰「剩下的七十下,燕月幫他挨。」
玉翔听了老大赦免,正是喜出望外,後面一句話,讓玉翔不由又苦了臉,忍不住回頭一臉歉意地看了燕月一眼。
燕月不由嘆氣。果真,在車上沒挨的打,這回是要補上了。
燕月微欠身︰「小弟願領師兄責罰。」
小卿點頭︰「害了楊大哥氣怒,你和玉翔都是功不可沒,只是七十下倒是便宜你了。」
燕月一臉黑線,合著我這七十下還是撿了便宜了。「是,小弟感激。」燕月態度端正,再欠身謝過。
小卿微揚頭,小莫手里的棍子便「啪」地一聲,抽到玉翔脊背上。玉翔便是再怎麼樣做好了思想上和身.體上的準備,這一下抽落的疼痛,仍是讓他眉心一蹙,這疼痛剛剛清晰,藤棍已經再接二連三地落下來。
玉翔吸著氣忍,把那些疼痛只沉默在自己的月復內,握緊拳頭,苦挨。
小莫下手不輕,速度也很快。難得老大突然改了主意只罰三十下,若是一會兒再改了主意,還是要打足一百下,玉翔固然是慘,燕月師兄那七十下也是白挨。
小卿並沒有挑剔小莫下手的輕重,也沒有挑剔小莫落最後幾下時,玉翔已經跪不穩身形,用手撐了地,他只是一章章翻看著桌子上的一封封帖子,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來。
「師兄,玉翔的板子已罰完,請師兄示下。」小莫欠身稟告。
玉翔被罰了禁言,不能出聲謝罰。只是用含著怯意和委屈的目光看著小卿。玉翔的脊背上,一條條青紫的印跡很是清晰,他額頭上也是冷汗涔涔。
被打的疼痛才不會因為你覺得自己長大了就會變弱,或是不疼。那種痛楚還是一樣,只是選擇了面對疼痛的方式是沉默而不是哭喊而已。
玉翔滿月復的委屈,卻不敢說,老大也不會听。老大才不管他是喜歡宛然還是喜歡青翼,要娶誰不要娶誰又是否非娶不可,反正因此讓楊榮晨生氣就是不行,就會被打。
「跪過一邊。」小卿吩咐。
玉翔對老大叩首為禮。小莫將長袍幫玉翔披上,玉翔才忍了痛,將跪得又痛又忙的膝蓋勉強抬起,膝行兩步,跪到旁側。
「玉麟呢?」小卿問玉麒︰「審得怎樣?」
玉麒離座,屈膝跪地︰「是小弟失察。他確實與上官小童有所牽連。」
當年玉麒和玉麟被傅龍城救走,收為徒弟。小童也被姊妹宮的人帶走,並和靈犀、逐星等一同長大。一直在為姊妹宮做事。
小童的容貌、武功並不十分出眾,在姊妹宮中也沒有擔任什麼重要的職位,在休夫人眼里也沒有什麼特別不同,既不會特意栽培她,也不會故意為難她,有功就賞,有錯就罰。
直到休夫人與傅家弟子正式決戰前。休夫人才招來小童,給她一封書信,命她保存好,如有意外發生,則按信中命令行事。
後休夫人被燕杰等傅家弟子誅殺,小童等其他姊妹宮弟子被抓。小卿當然不會趕盡殺絕,也沒有為難她們,讓她們自去了。
小童便打開休夫人給她的信,原來信中竟是提及了小童的身世,她竟是上官家家主上官無傷的女兒。她娘本是上官無傷原配的丫鬟。
上官無雙原配因意外去世後,繼室阮氏狠毒,將她娘虐待致死,為免遭後娘毒手,小童被一個老家人帶走,化身祖孫兩人被小寒山下的蕭舉人收留。
小寒山下的蕭舉人正是玉麒、玉麟的父親。當年蕭家滅門血案後,小童也因身上有上官家族的印記而僥幸未死。
休夫人本名上官無雙,是上官無傷之弟,小童雖是庶出,也算得上是他的佷女,故此,他查實小童身份後,也會指點她回上官家,她畢竟也是上官家的骨血。
小童還以為自己已經是無依無靠的孤女了,如今原來發現還有親爹在世,而且還有殺死她親娘的後娘在,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當做不知此事,終于找到上官家。
上官無傷對于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並沒有太親切或是太不親切的表示。如今的上官夫人阮氏甚至還假惺惺地掉了幾滴淚,表示歡迎小童回家。
小童留在上官世家不過月余,還沒等到她尋到機會為母親報仇,就險些被阮氏設計害死,多虧上官無傷的一個姓慕容的妾室暗中相助,才逃過一劫。
可是阮氏並沒有饒過她,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竟然想把小童許給姻親慕容世家慕容春缺為妻。
慕容春缺雖說是如今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太狂的兒子,輩分較高,但是人不僅長得極丑,而且還因為犯了家規被慕容太狂一頓家法板子抽成了傻子。
因為以前慕容春缺長得丑,又是妾室所生,所以一直不受慕容太狂待見。快四十的人了,並沒有娶過妻室,如今變成傻子了,慕容太狂竟突然慈父情結大發,不僅對他倍加寵愛,而且還要為慕容春缺娶親,好為他這個又丑又傻的兒子延續血脈。
並命其子慕容春天大張旗鼓地給慕容春缺張羅,一定要娶個品貌相當的世家女子為妻,而且準備了極豐厚的聘禮。
消息是放出去了,只是徒惹世家嘲笑。這江湖上數得上數的世家女子,無論嫡出或是庶出,還真沒听說誰家有這樣的女子,能與慕容春缺「品貌相當」。
除了不知所謂的慕容太狂,哪個世家能容許自己家的孩子又丑又傻地還在世上招搖,早一把掐死了,免得丟家里的臉了。
況且,即便是庶出之女,也都是一顆極好的棋子,有哪個願意把好好的女兒嫁給慕容春缺,慕容家的聘禮再是豐厚,大凡世家也不差那幾個錢而因此落人笑柄。
但是阮氏竟然想把小童嫁給慕容春缺︰「本就是撿來的丫頭,能賣幾個錢是幾個錢。」阮氏冷笑著看小童︰「總也算是上官世家的骨血,當然要為上官世家出點力。」
小童一口血唾沫吐過去,虧你還是上官世家的當家主母,這話也好意思出口,怎麼不窮死你。
阮氏只是冷笑,命僕婦們繼續打小童的臉︰「給我重重地打,打爛了正好,和那個丑八怪慕容春缺倒般配了。」
上官無傷進來時,小童的臉已經腫得豬頭一樣,說不出話來了。小童模糊的視線落在爹的身上,指望他能救自己,但是上官無傷只是蹙眉︰「這是干什麼?」
阮氏倒是嘟了嘴道︰「一個庶出的丫頭,竟敢對我出言不遜,不教訓教訓她,還不反了他們了。」
上官無傷便笑︰「原來是這樣,你是他們的娘,怎麼教訓他們也是應該的,只是別把自己氣壞了。」然後,命累得氣喘吁吁地僕婦︰「再打。」
小童徹底絕望了。這才知道自己是羊入虎口,後悔也是晚了。庶出的子女在上官家,根本就是豬狗不如,打死勿論的。
小童沒被打死,是因為阮氏還想繼續羞辱她,一定要將她嫁給慕容春缺為妻。
小童在柴房里躺了三天,想明白了,對阮氏搖尾乞憐,表示願意為上官家出力,願意嫁給慕容春缺,只求阮氏莫再打她折磨她了,她一定乖乖听話。
阮氏對小童的話並不全信,卻也篤定小童翻不出什麼花樣去。卻還是將小童關進後院柴房,嚴加看守,再過個三天,就把小童捆得結結實實地,吩咐心月復,將小童送到慕容世家去。
小童想不到阮氏如此謹慎,還如此卑鄙,為防小童逃跑,扒光了小童的衣物,點了她的手足穴道和啞穴,五花大綁地用一床錦被包了,塞進馬車里。為防止小童咬舌自盡,將她的下頜骨關節也錯開了。
小童受盡屈辱,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整個人都絕望了。
可是小童還真是命不該絕,運小童的馬車在半路上竟然出了事故,將小童從馬車中掉了下來,然後,還被玉麟發現了。
玉麟當然不會對小童見死不救。所以玉麟打傷了上官家的人,把小童救出來,然後,又把她安置在小井負責的傅家花卉坊中做工。
「玉麟與小童並無私情,只是出于江湖同道之誼才伸以援手。」玉麒稟告道。
「江湖同道之誼?」小卿冷冷一笑︰「上官家想將上官小童許給慕容春缺,或是別的什麼人,這都是上官家的家務事,外人沒有置喙的余地。玉麟如何橫加干涉?」
堂上眾人皆都沉默不語。
只有熙寧嘟囔道︰「可是,那個上官小童也太可憐了。」
熙宇想不到熙寧在這種場合竟然也敢插言,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聲。
熙寧便伸了伸舌頭,垂下頭去。
「師兄。雲兒也覺得小童姐姐可憐,師兄就不能幫幫她嗎?」玉雲忽閃著大眼楮看小卿。
小卿對熙寧或是玉雲,確實很是寬縱,並沒有理兩人的話,也沒有降責,只是吩咐玉麒道︰「命玉麟將小童送回去。」
「是。」玉麒只能欠身領命。小卿老大的吩咐既在玉麒的意料之中,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老大確實是這樣的,有時候他不管什麼江湖道義武林規矩,有時候,又十分看重這些所謂的江湖道義和武林規矩。
「你親自帶玉麟去,向上官家主賠禮道歉。」小卿又吩咐道︰「玉麟行事莽撞,不計後果,擅自與世家結怨,你回去後,再給我重重打他一頓板子。」
「是。」玉麒再欠身。
他已經是把玉麟重重打過一頓了,現在還在他書房內罰跪。如今老大又吩咐要打,玉麒也不敢不罰。
「你起來吧。」小卿揮手︰「含煙跪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