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先生一見,忙站起來作輯,嘴里說著︰「不知二位親王駕到,有失迎迓,恕罪恕罪。」一邊說著一邊把兩位親王讓進里間客廳。
進來的竟然是大清國霍霍有名的兩位親王,一位是現任總理各國事務大臣慶親王奕匡,一位是當今皇上光緒之弟醇親王載灃。這兩位親王都嗜古玩如命,因此和翁先生走得很近。今天一道來翁先生店里,是有個由頭的。
原來清末時,珠寶商可以到朝房里做生意,這朝房是大臣們每天早晨等候上朝的地方,珠寶商往往花錢買通太監總管,獲得進宮的腰牌,拿些頂珠、朝珠、帶鉤、翎管、扳指、鼻煙壺等小件珠寶玉器到這里,向等待上朝的大臣們兜售。大臣們可以互相傳看,品評議論,踫上中意的買上一件,既得了玩意,又解了待朝的寂寞,因此並無人禁止。
這天一早,朝房來了位珠寶商,在他帶來的物品中有一件葫蘆形翡翠鼻煙壺,配有珍珠蓋,是老坑玻璃種,整體通透晶瑩,煙壺正面有一抹艷綠蜿蜒起伏,恰似一條張牙舞爪騰空欲飛的龍。
醇親王拿在手里端詳了一陣,覺得這條龍雖然可愛,只可惜煙壺不是滿綠,買與不買,有些猶豫,正好這時慶親王走過來,便順手遞過去,並隨口說︰「我看這壺不到乾隆朝。」
醇親王的本意是想听听慶親王的意見,誰知慶親王誤會了,以為醇親王對它沒了興趣。接到手里端詳了一會,覺得這只煙壺雖然不是滿綠,但水頭好,特別是那條龍,生得自然,便有些喜歡,于是向珠寶商詢價。
這一問不打緊,可惹惱了醇親王。醇親王想︰我讓你幫我看看,你倒好,問起價來了,一只鼻煙壺事小,可沒把我醇親王放在眼里。于是便氣沖沖對珠寶商說︰「我看你這煙壺沒什麼年份,綠也不夠,這樣的壺買了它,豈不小家子氣?」
慶親王听出這話是沖自己來的,也動了氣,心想你又不買,何必褒貶我。于是說︰「我看這煙壺不錯,足足夠乾隆朝,如果誰有更好的,何不拿出來讓我們這些小家子也見識見識。」
醇親王一听慶親王叫上了板,自然不甘示弱,于是說道︰「拿出來也無不可,就怕沒個比頭,分不出上下高低。」于是兩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較上了勁,最後約定到翁先生這里來比賽煙壺,這才有雙王一塊來的事。
兩王進了客廳,落座後,慶王爺先開口對翁先生說道︰「我們倆今天來,是想借你這塊寶地曬曬手里的煙壺,你再去找兩個懂行的來,一塊給我們評判評判。」
翁先生素知兩位親王不和,听說是來這里斗寶的,不免越發擔心起來,這明擺著是個傷和氣的事,事情搞不好,連自己怕也難月兌干系,可又無法阻攔,無奈之下,只得叫大師兄去請王五爺和趙七爺,又叫龍文給兩位親王送上熱茶點心。
不一會,王五爺和趙七爺到了,忙著給兩位親王叩頭請安。
慶親王道︰「罷了罷了,都起來吧,我是請你們來鑒寶的,不是來磕頭的,你們可要看仔細了,孰優孰劣,不許打埋伏。」王五爺和趙七爺趕著說︰「不敢不敢。」
慶親王說道︰「既然人都來了,那就請醇王爺先亮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