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事還真多,他們對你好,你能回饋給他們的也一定是好,好是不會傷到他們的。」顏風鳴說得極其輕松,不管這句話他說得是有心還是無意,都毫無疑問的遭到了凌皓玥的生硬抵觸。凌皓玥的情況特殊,就算想法會異于常人也並不為奇,只是顏風鳴卻誤以為她是真的屬于那個世界。他錯了,其實真正的凌皓玥沒有人懂得過,也不曾真正的屬于過哪個世界。她的曾經如此,她的現在也依舊未變。
「你錯了,好也是會傷到人的。」顏風鳴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人能夠變化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徹底。她的傷讓他有機可乘地看到她也會有的脆弱之時,而他的有心竟也無意發現她瞬間收起脆弱釋放堅毅的絕然一刻。這樣的人,恐怕做鬼也不會只為尋得清煙一柱∼
「這才是那個凌皓玥嗎?」顏風鳴的言語淡定,目光如炬。他現在已經分得很清楚了,凌皓玥是凌皓玥,阮雲淼是阮雲淼。凌皓玥與阮雲淼的最大不同,只在于一個心字。阮雲淼的心是空的,不存在疼痛。而凌皓玥的心卻是實實在在,有著難以承受之痛。
「你從哪里听來的?」凌皓玥表現得甚為淡漠。當初她對所有人說她是凌皓玥的時候,所有人都要說她是阮雲淼。現在當她對所有人承認自己是阮雲淼的時候,卻又有人跑出來說相信自己是凌皓玥。其實是阮雲淼是凌皓玥她自己會不知道嗎?這一切不過是逢時應世罷了,沒什麼好記掛在心的。
「我從哪里听來的不要緊,要緊的是我相信了。」顏風鳴的態度干脆,神情溫和。按理說,他本不該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斷定某件事情的真假。可對于這件事情,他卻認為沒有那個必要,他要與之相處的正是眼前這個真真切切的她。他的感覺不會錯,而這個她就更是錯不了。「快些走吧,前面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呢?要是磨磨蹭蹭的待到人多了,這路就更難走了。」蕭楚河面部陰黑,這一切只能說他是在自做自受吧。更可氣的還是顏風鳴那不分是敵是友的脾性,天生的一副溫和相,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溫善還是生性狐詐。行程已經一拖再拖,再這麼拖下去,倒不如直接改行下山的路算了,還去什麼天險會做什麼。
「大人很生氣嗎?」是啊是啊,她倒是把這位大人給忘了。看著他那都快要氣炸了的神情,就算是再低落的情緒也會想要再次高漲起來的。尤其是對此事當之無愧的禍首凌皓玥而言,這就更是不可不顧的前世孽債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蕭楚河氣定神閑,陰郁氛圍炸現,源源不絕,簡直咄咄逼人不止。對于凌皓玥而言,蕭楚河就是一把完完全全的雙刃劍。稍有不當就必會要她體無完膚。既然不得漠視,那便只能正視了。
「大人平時是生氣,現在是更生氣,怎麼會是一樣呢。」凌皓玥的語氣平緩,小心翼翼間卻又寸土不讓。莫不是傷勢流失底氣,想必這樣一句話便足以制她于死地。她知,也正因為她知才不想錯過良機。
「你?」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她到底想干什麼,當真以為他現在用到她了就非她不可了。現在就開始在他面前翹尾巴也太早了吧!
「要是我被人半牽著鼻子走,我想我也會和大人一樣的生氣,而且還不止是生氣這麼善良,我還會想辦法懲罰他。如果那個人是個男的,我就會剁斷他的手筋腳筋,讓他這輩子都不能再對人指頭劃腳;如果那個人是個女的,我就會劃花她的臉,讓他這輩子都不能再對人止高氣揚;如果那個人是個不男不女怪物,那我就要給他找個天底下最漂亮的老婆;這樣,大人可寬心幾分了嗎?」凌皓玥的態度誠懇,言語急轉直下間,神色淡然的豁達直撞蕭楚河心底。他再沒理由抗拒這樣一種心意,這恐怕是他這輩子所听到的最離奇最曲折最深刻的示好方式了,應該說自鸞靈走後便再沒這樣深刻過。
「你這是在教我要劃花你的臉嗎?」蕭楚河一臉淡漠,眼神閃爍之佘藏在不溫不火下的一種感動悄然攀升,有如多年頑疾得以冰釋一時。他無法正確形容這種感覺,只知道要想盡辦法竭盡全力的去珍惜此時。
「大人會嗎?」凌皓玥的目光澄清,口吻異常,真切的有如性命相托。他們之間本不該有相信,可相信二字不久必會成為他們不可或缺。
「本大人大人有大量,自不會和你一般見識。」蕭楚河一反常態,他原本並非小氣之人,只是他忘記了該要如何寬恕。不過現在他似乎想起了,但也只針對凌皓玥一人而言。
「那皓玥,不,是雲淼謝過大人了。」凌皓玥的眼眸高抬,她並不明白他心底的異樣到底為何。只是些許感覺應與自己有關,他們或許再難為敵。
「就皓玥吧,挺順耳的,以後你在楚王府的名子就叫皓玥了。記住,在你末取得自由身之前,我都是你的主子。你要是哪里做錯了,我還是有權處罰你的。」蕭楚河的態度很明確,他要從現在開始完完全全地接受凌皓玥的闖入。不單是針對七星龍淵的爭奪,還包括她日後可能會插手的一切。
「那日後我可得多加小心才行了,有這麼個陰晴不定的主子,要想不範錯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凌皓玥的眼神模糊,腔調圓潤。從她與蕭楚河相見的第一眼起,她就從來沒有喜歡過藏在那雙眼楮背後的東西,甚至可以說是憎恨。可現在,他眼神里的東西依舊,可她對他的憎惡卻再難依舊。
「這可真是遭了,皓玥這麼愛頂嘴,尤其是愛頂大人的嘴,以後皓玥在楚王府豈不是每天都要跪著走路了嗎?」顏風鳴識趣的逗趣于眼前二人。他明白的,凌皓玥這是徹底邁進了楚王府。以一種模糊的身份成為了他們日後的模糊之人。
「她的花樣這麼多?會舍得讓自己跪嗎?」蕭楚河的面容一臉祥和,這是他在面對顏風鳴時也不曾有過的松弛,這是連他自己都會為此感到驚喜的陌生。他不知道他能這樣多久,天險有期,與她分別的日子亦也近在眼前吧∼
「原來跪與不跪是自已可以選的呀?皓玥謝大人恩典。」凌皓玥繼續與眼前二人逗趣著,不溫不火,不羞不惱。其實凌皓玥自己是個極盡乖巧之人,若不是天要跟她斗,她這一生都不會對任何人露出獠牙的。
「嘩眾取寵,我會記得我說過的話,不會為難你的。」他是認真的,楚王府是什麼地方他自己清楚得很。如果哪一天她要走他是不會阻攔的,畢竟楚王府絕非是她該久留之地。
「就算大人忘記也沒有關系,會怎麼樣我不怪任何人。」凌皓玥淡笑著,縱使她再有心機,縱使她如何防備。在這完全陌生的世界,她的人生都只會是洪流中的一片枯葉,無論隨時隨地都會消失。畢竟她無逆天之能,更無控世之才。
「看來,你把一切都看開了。」顏風鳴的臉上一臉平和,所謂事事難料,他又何嘗不曾如此。一旦痴迷便會失根,我們都是在失根下痴迷的,雖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今日不愁明日事,你還是先把今日的力氣攢足了再想別的吧。待會到了上面,你最好把風鳴看緊了,我可是不會照顧你的。」蕭楚河的意志果決,他這一生愛得瀟灑,恨得痛快。雖每每處身險地之月復,但他無悔,更希望眼前的他們也能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