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亂,潑墨畫卷,展開一番凝重冷月。
鬼鬼祟祟的身影貓著腰,努力躲藏在這附近的蔥郁樹木之中。花朵朵在心中默念,我與夜色已經重合,沒有人能夠認出我來。
她踮著腳,小心翼翼的走一步念一句。拼命努力的放輕升息,生怕吵醒了妖怪大人。否則她做得這一切不都白費了。忽然有些心慌,她謹慎小心的移動身體,靠在一顆大樹旁邊,做賊般的回頭。
很好。俊美的妖怪大人,衣著潔白寬敞的白色衣袍,含笑冷冰的站在她身後,微微歪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修長的五指張開,指甲慢慢地慢慢地變長,垂直抬起修長的小臂,尖銳的指尖輕柔的劃過她白皙的脖子。
她呼吸有些急促。
猛地唇瓣湊近她的脖子,烙下輕輕地一個吻。他的呼吸溫存在她耳邊,低低道︰「不要亂跑。這里,很危險。」
他的指甲慢慢的縮回去,指月復愛憐的擦過她的臉頰。花朵朵臉色潮紅,低低的望著自己的腳尖。
月色正好,夜色暈眩。他不知何時已經慢慢地逼近她的唇瓣,她猛地側過頭,跌入他的懷抱。他微微怔住,眼神微微有些落寞,隨即無奈淺笑。
「喂!我是要出來玩的!」花朵朵忽然猛地推開他,沖他擺出一個鬼臉,轉身跑遠。笑聲遠遠的,隨著風傳到他含笑的眸子里。
她是一只沒有拘束的鳥,他卻必須要把她困在身邊,必須。
不論她,是否心肝情願。
一瞬間眼底閃過一絲狠辣,轉身只剩慢慢的寵溺淺笑。
小村莊的風憂郁著夜色,濃重的遠山在好像很近的地方,被雪染了色,重疊在夜色當中。只等待融化的安逸。
青山不老,為雪白頭。
她站在遠遠的地方,忽然回頭。笑容要比任何一次地鮮花齊綻,都要燦爛百倍。那句話,她驀然醒悟。
一切都美入了畫之中。
畫家涂涂擦擦,歪著頭好像看不見全世界。只有眼前婆娑起舞的少女,她的音容相貌,他看不見、忽然、好像真的、什麼都看不見。那抑制僅存的理智,在與黑暗攪和成一團。
少年是一團靈魄,有著未了的情意的靈魄。在沒有完成夢想之前,它怎麼舍得離開。
蒼琛止的速度難以估量,在花朵朵忽然哭喊尖叫出聲的那一剎那,把她猛地擁入懷抱。花朵朵哭泣著喃喃抬頭,看著他第一次那樣驚慌失措的俊美臉頰,竟然有一種想要笑得感覺。
她哭泣著大笑,又重新擁抱進他的懷里。
「蒼、蒼琛止……怎麼辦,我長了尾巴!」
少年畫家擱筆,將畫板輕輕的放在一邊,眼帶笑意的看著哭泣的少女。畫板上惟妙惟肖的是她剛剛的音容笑貌,只不過多出了一條尾巴。
如此,花朵朵長了一條尾巴。
一條尾巴,而已。
少年笑得很滿足,哪怕是看到了蒼琛止那陰寒的眼眸漩渦,他也只是微微的怔住,隨即更是笑得更大聲。
蒼琛止低聲安慰哭得撕心裂肺的花朵朵,微微轉眸,陰森的目光可怕至極。他五指微微舒張,指甲慢慢變長,眸子閃爍著奇異的冷冽光芒。
蒼狐艱難的從蒼琛止的懷里鑽出來,一道金色火焰從他的口中升起,慢慢旋轉,直到疾速的朝前面的畫家撲過去。隨即諂媚的又靠近了主子幾分,這樣的低等小靈,怎麼能勞煩主子動手。
順便鄙視的瞪了一眼,啥都不會只會窩在那里哭的花朵朵。
畫家的魂魄忽然四分五裂,那分裂的嘴巴一點點的在模糊掉,笑聲細碎的從花朵朵的身後傳來。她下意識的回頭,拼裂錯誤的五官組成一張新的臉,原本畫家儒雅的面孔忽然變得令人不寒而栗。
蒼狐微微怔住,肥嘟嘟的身子受打擊的跌坐在主子肩頭。郁悶的轉身,把頭埋進主子脖子里,裝鴕鳥的撅**吱吱淚奔。
蒼琛止低笑,看來這只低等小靈,背後有一股力量。
花朵朵嚇得立刻包頭尖叫,腳卻一崴整個人直接踉蹌著跌倒在,蒼琛止的腳邊。她大哭著抱著他蜷縮成一團,蒼琛止微微俯身,將死死趴在自己肩頭的某鴕鳥揪出來,放在花朵朵的手里,低笑︰「至少可以不讓你是一個人。」
顯然,蒼琛止沒有準備讓蒼狐保護花朵朵。
于是蒼狐大人,再次吱吱淚奔。
修長的小臂忽然垂直抬起,陰郁冷漠的雙眸微微揚起,居高臨下的看著瘋狂的令人發指的尖銳而笑的小靈,指尖猛地一揮,燃火迅速飛向小靈。
一聲尖銳的長啼,似乎是在哭、在笑、在呼喊︰「阿又,你我今生無緣,來世…定不準分開了。」
它尾音低低沉沉的搖晃在一輪夜色之中,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浩浩蕩蕩的一群黑壓壓的人,從遠處舉著火把,眼神痴呆憎惡的從遠處走來。
眨眼,他們被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