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笑令 調笑令 第43章

作者 ︰ 酒小七

唐天遠總算見識到這大千世界的玄妙。他怎麼會看上譚鈴音呢?

像大多數男人一樣,唐天遠理想中的妻子是品貌雙全的大家閨秀。譚鈴音的「貌」馬馬虎虎過得去,可是「品」呢?

嗯,若把這個字拆開,她倒也能佔著一個「口」字,口角伶俐,能吃能喝。

總之絕不是他中意的類型。

更何況,她還是妙妙生。

想到她這層身份,唐天遠繼而就想到她那本名著《唐飛龍西行記》。一開始只是想給她個教訓,現在看來,那本書里唐飛龍與妙妙的種種,實在是曖昧得冒泡。

唐天遠忍不住低笑起來。笑了一會兒,猛然頓住。好端端地又胡想這些,像個傻子一般。

不想這些,想點別的。

腦子里來來回回都是譚鈴音。

到底喜歡她哪一點呢?唐天遠開始認真客觀地挖掘譚鈴音的優點,最終發覺這個女人她其實……乏善可陳。唯一拿得出手的優點就是她手腳挺漂亮,但這不足以成為主要原因。唐天遠很了解自己,他不是□□燻心之人,不可能因為好的皮相就如此傾心。比如,青樓楚館里有一類消遣就是讓女子赤足用腳托著酒杯給客人敬酒,這類機會很多,他要真是個貪好皮相之人,不可能活到現在還未識過*。

不是這個,又是什麼呢?

想來想去,唐天遠只好承認,他也不知道。

原來「喜歡」這種情感是如此神奇,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就把一個人牽掛上了,等反應過來,為時已晚。那個人就這樣住進你的心房里,是不速之客,又賓至如歸,像是本來就屬于那里。消不掉、趕不走。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扯著你,想到她時,你的心口就會微微發著熱,心中像是注滿了溫熱的泉。看到她哭時,你的心髒就像被一只巨掌用力擰著,疼得呼吸不暢。

那滋味,嘖嘖。

唐天遠抬手撫了一下心口,終于還是笑了笑。

但他很快又笑不出來了。因為出門右拐就能看到譚鈴音的前未婚夫。一般像唐天遠這種智力過剩的人,無事還要多想三分,何況是前未婚夫主動登門,打死他也不信這會是巧合。

譚鈴音既逃婚了,就表明她不中意朱大聰,這一點唐天遠比較放心。不過現在他剛想明白某個問題,已經自發自覺地把譚鈴音扒拉到自己碗里,知道有人惦記他,他自然不會高興。

在認真思考如何趕走朱大聰這個問題時,周正道很不巧地來找他了。

周正道帶來了知府大人的親筆信。自上次礦井中發現尸體,這已經是府台大人寫給他的第二封信了。唐天遠當著周正道的面把信拆開看了,內容與第一封大同小異,無外乎是親切地問候他順便叮囑他出了事兒不要一個人扛,要先和上官商量一下,什麼什麼的,只不過這次語氣緩和了不少。

唐天遠收好信,問周正道,「認尸的事,還沒有進展嗎?」

周正道搖搖頭,「目前一具尸骨都無人認領。大人,我看不如讓他們早些入土為安吧。」

唐天遠為難道,「也好。只是死了這麼多人,本官若不找出凶手嚴懲,就實在愧對銅陵百姓。」

「大人萬勿自責,他們本就不是本地人。」

唐天遠眸光一閃,「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本地人?」

「我……」周正道眼珠一轉,「他們若是本地人,自該會有人來認領尸骨。」

「說的也是,」唐天遠嘆了口氣,為難道,「可是一下子五個死者,說不好還有沒有其他,本官若是坐視不理,他日朝廷若是發現,莫說我這頂烏紗帽,只怕項上人頭都難保了。」

周正道急得直吹胡子,這小縣令太執拗,還是想查。出事之後知府大人吩咐過他,倘若唐飛龍不死心,他可以稍稍退讓。于是周正道上前一步,神秘兮兮道,「大人,卑職與您老是交代,前幾天有人找到卑職,承認做下事。現在他怕得很,不敢與您說明,但是托卑職帶個話兒給您,倘若大人您不再追查此事,他願意把私采金礦所得全部交予您保管。」

說得好听,就是收買麼。唐天遠眯眼,「哦?有多少?」

周正道伸了三根手指頭。

「三十萬兩?」

「……」周正道翻了個白眼,「三千兩。」

唐天遠有些不屑,「不算多嘛。」

周正道算是發現了,這小縣令根本就是專等著收這筆錢呢。不過他也太貪得無厭了,三千兩黃金就是三萬兩白銀,能壓死好幾個人,怎麼不算多。

唐天遠問道,「周縣丞,你說,礦山應該挺大的,他只盜了三千兩,意思是不是說,還有很多沒采煉?」

周正道知道他又想打別的主意。他冷笑,「大人,礦山已經空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听那個人說的。」

「你看你看,你太天真了。」唐天遠搖頭。

周正道有些悲憤。到底誰天真?三十萬兩呵呵呵。

「別人說的未必是真的,只有親眼所見才是。你告訴那人,這個忙我幫了,金子我暫時替他保管。至于礦山,我們多去看看找找,說不準能找到新礦田呢,你說對吧?」

佔便宜沒夠!周正道的眼楮已經翻得幾乎只剩下眼白了,配上他焦黃的小胡子,像是一只馬上暈厥的山羊。

這賣相不好,唐天遠看得眼楮疼,就讓他走了。

周正道走後,唐天遠坐下來算賬。十萬兩減去三千兩,他還差九萬七千兩。仰天長嘆,任重而道遠啊!

能先有一箱金子也不錯。想一想,譚鈴音見到一大箱黃金時口水橫流的傻樣,唐天遠很想笑。

他又有些惆悵。才一天沒見,又想她了。

與此同時,待在南書房的譚鈴音模了模後腦勺。方才似乎有一股涼氣兒掠過她的後腦,果然是因為天氣越來越冷了嗎?

她正坐在院中,看著糖糖玩兒自己的尾巴。糖糖是個傻帽,跟自己的尾巴能玩兒好半天,樂此不疲。

「糖糖,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譚鈴音輕聲對它說道。

糖糖沒理她。它這回玩兒狠了,一口咬到自己尾巴尖兒上,「嗷嗚!」痛!

它趕緊松開尾巴,驚惶地躥到她腳下,小腦袋蹭著她的腳踝求安慰。

譚鈴音把糖糖抱在懷里,又問它,「其實當初嫁給他也沒什麼不好,你說對不對?」

她一開始逃婚,也是因為听說朱大聰人品不好。現在接觸之後,她覺得他人品挺好的。這樣一來,她逃婚的意義就不存在了。

如果當時嫁給他,會是什麼樣的呢?夫唱婦隨?琴瑟和鳴?

這是挺美好的詞兒,可為什麼她一點都沒有心動,甚至感覺有些無力呢?

耳邊又響起朱大聰的詢問︰「可是已經有了意中人?」

莫名地,譚鈴音又一下子想到昨天趴在某人懷里痛哭的情景。後來她還把鼻涕蹭在他衣襟上了……太丟人了,簡直不堪回首!

譚鈴音的耳根子有些熱。她低頭輕輕抓著糖糖的脖子,後者仰頭眯著眼,舒舒服服地享受著。

這時,外頭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譚鈴音揚聲道,「進來吧。」

門被推開,譚清辰提著個食盒走進來。前幾天去鄰縣進紙張時,看到那里有家山東人開了個點心鋪子,賣魯地小吃,譚清辰買了些,回來等了兩天沒等到姐姐登門,他干脆自己來找她了。

譚鈴音看到家鄉吃食,果然開心,忙去淨了手,捏著就開吃。

譚清辰眼尖,指了指她的手指︰指甲長了,該修了。

不等譚鈴音說話,譚清辰翻出小小的指甲剪和指甲銼,坐下來拉過譚鈴音的左手,幫她修起來。

有這麼個貼心的弟弟,實在令人感動。譚鈴音一邊吃一邊看著清辰專注的眼神,她突然問道,「清辰,有意中人嗎?」

譚清辰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著點了點頭。明亮清澈的眼楮中漾著溫柔,臉色則微微有些赧然。

譚鈴音很是意外,自家弟弟都有意中人了她這當姐姐的竟半分不知。她丟開點心,訝異道,「是誰是誰是誰!你怎麼不與我說?我去找媒人幫你求親怎樣?」

譚清辰笑著搖了搖頭。

「不說?」

他點點頭。

「為什麼?」

又搖頭。

譚鈴音無語,「清辰,你與我說實話,你不想娶她嗎?是不是因為她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你怕高攀不上?」

譚清辰思考了一下,伸手比劃︰我希望我的意中人能夠嫁給她的意中人。

「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你?」

譚清辰這回低頭沒反應了。

看樣子,想必已經被拒絕過。譚鈴音竟不知清辰已經有了情史,還這樣痴情。她嘆著氣,模了模他的頭,「傻子。」

譚清辰沖她笑了笑,又認真地修起指甲來。

唐天遠走到南書房門口,一眼就通過大開的院門看到里頭的情形。看到譚清辰竟然在玩弄譚鈴音的手而且後者還輕輕松松任其施為,那感覺就像是自己碗里的紅燒肉被不相干的人戳了一筷子。唐天遠一下拉長臉,盯著譚鈴音。

他的目光太強烈,譚鈴音沒法兒不注意到他,「大人,你有事嗎?」

譚清辰听此,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埋頭工作。

糖糖也不理他了。

唐天遠抑郁難平,「譚鈴音,隨我去退思堂。」

「現在嗎?」

「對。」

「這麼急?」

「對。」

譚清辰又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回眼神不太友好。

譚鈴音站起身,「清辰,我先過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你在這里跟糖糖玩兒,等我。」

唐天遠看到譚清辰把修指甲的用具收起來。他插口道,「不用等了,一時半會兒完不了。」

譚鈴音只好先讓清辰回去了。她隨著唐天遠來到退思堂,「大人,到底是什麼事情?」

唐天遠卻不急著提那「緊急而重大」的事情,而是說道,「指甲都要旁人來幫忙修,你這譜兒擺得夠大。」

譚鈴音一愣,這是什麼跟什麼呀,她答道,「清辰修得好看。」她自己沒耐性,眼神也不好,修得太毛糙,總是要指甲自己長圓潤,不若清辰修的好。

唐天遠顯然不接受這樣的理由,「姑娘家怎好輕易與人有肌膚之親。」

真是莫名其妙,你憑什麼這麼說我。譚鈴音不太高興,「你管得太寬了。」

唐天遠不悅,皺眉道,「你一個姑娘,成天與男子親近,成何體統?還有那個朱大聰——」

他一提朱大聰,譚鈴音又有些煩躁,打斷他,「我高興!我樂意!」

「你……!」唐天遠也有些怒了,「你怎麼如此冥頑不靈。」我到底看上你哪一點了。

譚鈴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就這樣,你咬我?」

唐天遠眸光一暗,「好啊。」

譚鈴音︰「……」

他走上前,一低頭,嘴唇貼著她的嘴唇。他張口在她下嘴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咬完之後又流連地用牙齒在她唇上輕輕摩擦。

譚鈴音只覺腦中驚雷匝地,身體呆若木雞。

他很快放開她,之後意猶未盡地舌忝了一下嘴角,正色,「是你讓我咬的。」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更算昨晚的,今天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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