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鈴音想不到唐飛龍竟然做出那樣的事,說出那樣的話。這無恥下流的登徒子!
她又羞又惱,毫不猶豫地抬手往他臉上招呼。
唐天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緊緊扣著。方才一著急親了她,現在,他發覺他有些操之過急了。他現在對譚鈴音只能算是情愫暗生,從方才她的反應來看,她也不像是開了竅的。因此他那樣對她,只怕會嚇到她。
譚鈴音兩眼瞪得溜圓,恨不得噴出火來。
唐天遠有些挫敗,怎麼辦,她真的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現在舉動過大,引起她的反感,反倒不好了。唐天遠眯眼,冷道,「這次給你個教訓,好叫你知道男人都是什麼貨色。」一著急,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你,你……」譚鈴音氣得臉色發白,這登徒子,耍完流氓還有理了!她使勁往回抽自己的手。
唐天遠放開她,「你莫要多想。」
「想你大爺!」譚鈴音這些年在江湖上漂,著實學了不少村話,現在氣急敗壞之下,爆了粗口。
她揉著手腕子, 地跑了。
唐天遠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他發現他是真的沒救了,竟然覺得她說粗話也挺可愛。
他無奈地扶額沉思。他喜歡上一個姑娘,這姑娘卻不喜歡他,不止不喜歡他,還與別的男人有糾纏。譚清辰,朱大聰,說來這兩人在時間上都比他佔了先機。不僅如此,還有鄭少封,頂著唐天遠的名號收獲了譚鈴音的崇拜,雖然與譚鈴音接觸不多,卻也不可小覷。
這些只是他知道的。譚鈴音此人最擅長惹是生非,說不準還被其他什麼人惦記上了。
嗯,想不到這丫頭還挺搶手。
越是搶手貨,越要先下手為強。唐天遠自然知曉這一點。只不過,要怎麼下手呢?
拋開競爭者們不談,單說譚鈴音,唐天遠真心不知道該怎樣討一個姑娘歡心,又該怎樣讓這個姑娘喜歡他。
他自小就是個神童,過目成誦,讀書考試順風順水。走進官場跟人玩兒勾心斗角時也是游刃有余。說到底,這些都有可以領悟和掌握的技巧方法,即便身處再復雜的人物關系之中,只要模頭人心,分析各方利益,步步為營,都不算難對付。
但他從來沒學過、也沒有領悟過,該怎樣討一個女子歡心。
好在他也不糊涂。收買人時的一個基本原則是「投其所好」,想必也可以用來討好女子。
另一頭,譚鈴音一邊走一邊月復誹唐飛龍,什麼難听罵什麼,還詛咒他以後娶個母老虎。
說實話,也不怪她遲鈍。唐飛龍一開始勸她不要和男人親近,接著就輕薄她,然後警告她,連起來一看明顯就是想表達「男人都是**你跟男人太親近別人肯定會輕薄你就像我現在對你做的這樣總之我只是給你個忠告不用謝」的意思。
但就算他是出于好意,從結果上來看,他還是輕薄了她。只有他!
譚鈴音使勁蹭了一把嘴唇,但無濟于事。他的氣息像是滲入了她的嘴唇,根本擦不掉。她自言自語道,「等著,等我報復你!」
可是怎麼報復他呢?輕薄回去?很明顯吃虧的還是她……
不輕薄,換別的方式?好像又難消心頭之恨。
要不,找個壯漢偷看他洗澡吧?
咳。譚鈴音想那畫面,只覺惡寒。唐飛龍是不厚道,可她也不能這樣不人道。
唉,她怎麼這樣倒霉。譚鈴音覺得自己流年不利,很有必要去上柱香求個符倒到運氣。
于是她就想出門散散心。剛走出縣衙大門,往右一望,朱大聰正站在自家珠寶店門前,也在向她望。
其實以譚鈴音的眼神,只能看出那是個人,不能確定他的臉。但她就是心虛了,覺得那是朱大聰,于是立刻掉頭又回了縣衙。
那頭的朱大聰,把這一切盡收眼底。譚鈴音這樣緊張,至少說明他的話對她影響很大,這是好事。
可她這樣躲著他,總歸使他開心不起來。
他的小廝從里頭走出來,雙手捧著一件黑色毛料披風,說道,「少爺,今天冷,您加件衣服吧。」
朱大聰望著縣衙門口,嘆了口氣。
小廝知曉他的心事,問道,「少爺,可否需要小的給譚師爺送些東西?」
朱大聰搖頭笑,「一松一緊,張弛有道。把她逼得緊了,再跑一次,我上哪兒找去?」
小廝連忙稱是。
朱大聰穿上披風,站在屋檐下看天,心里想著緣分的妙處。兜兜轉轉,又走到這一步,可見他與譚鈴音是前生注定好的,難怪他一見她就喜歡。
他之前對譚鈴音說的不算假話,因為在來到銅陵之前,他確實以為她死了,也為此十分難過愧疚。他來銅陵縣的目的也不是尋找她,而確實是游歷。只是,自那次在縣衙走了一遭,他無意中听說本縣師爺是個女子,好奇之下多問了幾句,越听越覺可疑。出去之後他派人暗地里打听,終于確定,這個譚鈴音十有□□就是當初他那「死掉」的未婚妻。
真是豈有此理!朱大聰甫一听到這個消息時,憤怒是無疑的。他為之愧疚難安的死者其實只不過是因為看不上他,所以逃了婚,現在人家活的特別滋潤。
他被人戲耍了,像個傻子一般。
朱大聰也不是吃素的。那一瞬間他想過很多報復的方法。選擇太多,他難以抉擇,干脆留在銅陵縣,慢慢折磨那個人。
可是,當他看到她時,所有的怨恨都化作驚艷。
朱大聰以前是不相信一見鐘情的,但那個瞬間,他信了。她的相貌像是專門比量著他的口味打造的,尤其那樣一雙眼楮,清澈澄淨,靈氣逼人。被她掃一眼,他的心髒就忽地一顫。
這樣的人,他怎麼忍心去折磨呢,連恨都恨不起來。
驚艷之後是不甘。這個女人本該屬于他的,現在卻站在這里,以陌生人的身份與他相見。
不過沒關系,是他的總歸是他的。
***
什麼是投其所好?就是你喜歡什麼,我給你什麼。
譚鈴音喜歡什麼?吃的,錢。
唐天遠多麼希望她是個之徒,專喜歡美男子,那樣一來他倒可以省不少力氣。
如果是那樣,譚清辰倒可能近水樓台先得月了,不好不好。
唐天遠攬鏡自照,不過客觀地看來,他還是比譚清辰英俊那麼一點的。
自戀完畢,唐天遠又開始思考投其所好的問題。譚鈴音不是貪吃麼,他要祭出自己的私房廚子,給譚鈴音做些她沒嘗過的特色菜品。等譚鈴音愛上那些菜之後,說不準會天天追著她共進早午晚餐。
唐天遠老家是四川人,私房廚子是他娘打包送過來的,也主擅川菜。譚鈴音看著那一桌子菜,麻辣兔頭,辣子雞丁,麻婆豆腐……她覺得心里毛毛的。她不是不能吃辣,但也不擅吃辣,這麼一桌紅紅火火,看起來好可怕的樣子啊……
而且,縣令大人那是什麼笑容!那是什麼眼神!不會又在憋什麼壞水兒吧……
唐天遠微笑著看她,「怎麼不吃?」
譚鈴音舉著筷子,顫顫巍巍地伸向桌子中間那一大碗浸在油中的魚片。滿桌子只有它沒有辣椒,好感動!
唐天遠點點頭。不愧是吃貨,果然識貨。那個水煮魚片是廚子新研發出的菜品,麻辣鮮女敕,口感絕佳。為了方便食用,廚子已經把辣椒和花椒都撈干淨了。
譚鈴音夾著魚片,咬了一小口。舍面上立時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燒紅的小烙鐵燙到。
「怎樣?」唐天遠問道。
她兩眼濕潤,委屈地看著他。
「……」雖然失敗了但是那種心髒狂跳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真的好想撲上去親一口啊!
唐天遠捂著心口,生怕自己一時沖動。
譚鈴音察覺到他面目變得猙獰,她把筷子一摔,「我就知道你故意的!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能不能說明白?!」
唐天遠連忙解釋,「不是,那個,廚師研究了一些新菜品想請你嘗嘗。」絲毫不提是自己的主意。
「不好吃!」
「哦,不好吃,好的我知道了。」
譚鈴音有些意外,縣令大人怎麼變得這麼好脾氣了?也對,明明是他不佔理。
唐天遠連忙祭出另外一個大招,「我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不會又是嘗菜吧?」譚鈴音懷疑道。
「不。」唐天遠說著,舉巴掌拍了三下。
幾個人抬著個箱子走進來。他們退下之後,唐天遠親自把箱子打開。里頭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磚。
譚鈴音看到一片金光。她驚呆了,走過去,蹲下來伸手去模那金磚。
唐天遠好笑道,「把口水擦一擦。」
譚鈴音仰頭看他。
唐天遠見她仰著脖子甚是吃力,他便也蹲下來。他一手扶著箱子,趁機在她嘴角輕輕抹了一下,「都說了,擦口水。」指下觸感又細又滑,唐天遠心神一漾。
譚鈴音才不相信有口水。她模著金磚,心情大好,「大人,你真有錢。」
「不是我的錢。」唐天遠說著,解釋了這三千兩黃金的來歷。
譚鈴音微訝。
「這些錢你先保管,往後還會追回更多。等把所有黃金都找到,我向皇上請旨,給你表功,請他分給你一點,怎麼樣?」
譚鈴音果真兩眼放光。她眼楮本來生得漂亮,現在添了許多光彩,整個人登時像是發光一般。
唐天遠無聲地笑。
譚鈴音突然有些警惕,「大人,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你覺得呢?」唐天遠反問。
他的目光漸漸染上些熱度。她應該會明白吧?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有人大喊,「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