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不緊不慢中,晃悠悠地過去了。此時,安鄉侯府一片寧靜,眾人都在睡夢中,晨曦將四個孩子安頓好,也回了房。
自從曹植被貶,幾個孩子也隨著大人一路奔波,吃了不少苦,尤其是金瓠,連日來高燒未退,請了幾個大夫,開了藥,但未見好。
我該救嗎?晨曦閉上眼,想起了已逝的崔氏,可是,歷史上金瓠這孩子早夭,我若是救了必定要改變歷史的軌跡。晨曦無睡意,睜開眼,看到曹植毫無防備的睡顏,又看了眼自己的手,這雙手,已經沾染了血,我已不再是以前那個悲天憫人的生命之神了。嘴角蔓延著諷刺的微笑,多可笑,身為生命之神,卻看著生命在自己身邊溜走而無法挽救。
或許,我從那刻開始,就已不配是生命之神了。
果不其然,金瓠生病的第五日,便因大夫醫術有限,無法醫治,離開了這美好的世界。
望著這方小小的墳墓,晨曦的眼淚無法再抑止,如斷了線般往下落,灑在墳前的草地上。
「金瓠,小姨對不起你,明知這雙手可以為你去除病痛的,」晨曦此刻非常痛恨自己這個身份,若是我本就生于這個時代,或許結局又不同了。
「什麼!」听到晨曦的話,曹植腦中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他以為晨曦沒有出手救金瓠是有苦衷的,他選擇相信她,可是,她明明有辦法救金瓠,可憐他的金瓠小小年紀卻……
「子建!」沉浸在悲傷中的晨曦才發現曹植也在此,那麼剛才的話他……
「為什麼?晨曦,為什麼——」曹植扔下手中的披風,跑出墳地。
「子建,你听我……」解釋啊,晨曦還未喊完,已不見了曹植的背影,想必我真得傷了他,畢竟,他是如此信任我。
「公子,你是要找#小姐嗎?」綠柳見到塵逸,還是忍不住心跳,雖然她們都知道,公子無意于娶妻生子,可是,這顆心自己真得沒辦法管住啊,李嬸的勸告不是沒道理,可是這種事情不是自己想停止就能止住的。
「嗯,今天一大早就沒見到她,問了她的丫鬟也不知。」塵逸有些擔心,晨曦把神識隱藏了,自己根本無法聯系到她,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
「我听姐姐說,小姐一大早就出門了,或許是去看金瓠小姐了。」這孩子才那麼點大,居然就這樣沒了,府里的人都為她嘆息。
「是嗎?那我去找找看。」
「公子,此時小姐也應該要回來了,倒不如去客廳坐下等著,公子你忙了一早上也沒吃什麼東西,我去幫公子端點東西來吧。」
「那,好吧。」或許自己這麼出去與她錯開了呢,塵逸听著也有些道理,也沒想著這丫頭打著什麼主意。
綠柳一見他答應,興奮的忙跑去廚房。
「柳兒,你這是怎麼了?」綠萍見妹妹這麼興奮,金瓠小姐的喪失過了沒多久,整個侯府都還在悲痛中未走出來。
「姐姐,我去給公子弄點東西吃。」說著便往廚房奔去。
「啊?」綠萍一怔,公子,好久都沒見到他了,自從把我們調到侯府,連話都沒有說上過一句。
「妹妹,我來幫你吧。」綠萍也走進廚房。
看著這痴心未改的姐妹,李嬸只是搖了搖頭,有些事還是需要靠她們自己,旁人再怎麼勸都無濟于事。
「塵逸,你見到子建了嗎?」晨曦沒看到曹植,遂回了侯府。
「沒有,一大早,連個人影都沒。」塵逸正打算吃點東西,晨曦風風火火地跑來,劈頭就問曹植的事,「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大事,有些誤會而已。」晨曦勉強笑笑,她不知如何開口,即使找到子建,也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他會信麼?
「既是如此,我們一起去找。」塵逸也不由分說,拉住她往外走。
「姐姐,公子呢?」綠萍只是去了一下廚房,回來就見塵逸不見了,心下疑惑。
「被小姐帶走了。」綠柳的聲音沒有多大起伏,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什麼!」又是小姐,公子,她根本就不喜歡你,你為何還要如此……
這邊,晨曦走著走著,突然打了個噴嚏,不知是誰在罵我啊。兩人找了一會兒,沒找到,晨曦心里有些緊張。
「或許我知道他在哪里。」晨曦若有所思地看著洛水河下游,「塵逸,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會將神識打開,你若有事可用它聯系我。」
「好吧,你,小心。」塵逸看著,心想,有些事情還是要他們自己解決吧,而他,也該去解決那邊的問題。
「子建,你果真在這兒。」看到洛水河畔的曹植,晨曦這顆心終于放下了。
「我找了你好久,還好你沒事,」見曹植沒有搭理她,便自顧挨著他坐下,「我很怕你們現在還在我身邊,下一刻卻不見了。」
曹植還是無法完全放下剛才那句話,心里一直徘徊著要不要與她敞開心胸說,還是就這樣。
「以前啊我有個很在乎很在乎的人,可是後來我失憶了,把他忘了,可是他仍舊在我身旁,守護我,後來為了我與長老對抗,結果為了幫我找回記憶而走了,我很恨我自己,力量弱小注定要被人欺,所以我一直在修煉,不斷的提升靈力,直到可以與之抗衡的那天……」見曹植仍舊沒理她,晨曦也不在意,自顧地說著自己的故事。
「所以,子建,我拼死都想保護你,我不想讓我在乎的人發生同樣的事情。」她沒有說來找他的原因,也把收取魂魄的事瞞了下去。
「有這麼一個人在乎著晨曦,其實晨曦也很幸福。」恨嗎?或許在听到那句話時有些怨,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可是真要與她斷絕關系,恐怕還是做不到。曹植到現在才明白,他已經深深地戀上了眼前這個人,這份感情再不知不覺中已經深入骨髓了。
「子建,或許我可以拯救天下蒼生,可是,你相信麼,有些事情早已注定的,我也無能為力。我是神也好,是人也罷,總歸是希望大家能好好的活著,可是,歷史的桎梏我掙月兌不了,我無法與天命抗衡。」晨曦的眼里注滿了悲哀,這是對子建的愧疚,對自己的痛恨,對夜的……
「晨曦,我們回去吧。」曹植打斷了她的話,或許是太在乎了,所以她的悲傷溢滿了他的胸口,讓他也忍不住為她而悲戚,他寧願她是那個看似一直微笑卻對所有人都疏離的晨曦,這樣的晨曦至少不會讓心里過于沉重。
「子建……」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夜,「曦,我們走吧。」
「嗯。」牽起曹植不太厚實卻寬大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