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有禮!哎呀……救命啊!呀……」雲繡正在水中抓魚,忽然看到姜仲卿走了過來,激動得手忙腳亂,竟是一不留神踩中了一塊尖利的碎石,疼得哇哇亂叫,跌落水底,連連撲騰不止。
「哼,鄉野俗子不識禮數!」姜仲卿看著水中的女孩瞎折騰,不禁墨眉緊擰,似是在嗔怪雲繡破壞了他的好興致。
雪錦听到雲繡的呼救聲,從噩夢中驚醒,見雲繡溺水了,頓時急得團團亂轉,也沒來得及細想姜仲卿出現在此處的緣由,病急亂投醫,直接抓住了姜仲卿連連請求,「二公子,我妹妹溺水了,你快去救她呀!救救她……拜托了……」
「本公子為何要救她?」姜仲卿故意刁難,只因覺得雪錦心急火燎的模樣分外可愛,柳眉彎成波浪,秋波盈盈,像極了為他憂心的胡姬。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你的眼前無辜逝去嗎?」聲音也像,強硬中飽含著深情和企盼。
「七級浮屠是何物?」姜仲卿語氣淡然,故意避開了重點。
「你管它是個毛線球啊!快去救人好伐!」雪錦急了,大腦早就停止了運轉,一心只想著將雲繡救上來,竟是忽略了所有尊卑禮節,猛推了姜仲卿一把。狐裘滑落在地,帶不起半點漣漪,只有冷風趁機灌進脖子里,寒涼刺骨。
姜仲卿後背受力,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眉頭緊蹙,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雪錦,見雪錦急得都快要哭了,才勉為其難的下了水,將雲繡從水中撈上了岸。
時值枯水期,溪水並不深,尚未沒過他的腰際,對雲繡根本就毫無威脅,所以他一度認為雲繡是在裝模作樣,跟申伯府那些做作的女人一樣,只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已,不禁對雲繡又多了幾分厭惡。
雲繡乖順地依偎在姜仲卿的懷里,緊張得滿臉通紅,待到上岸後,被姜仲卿放在了地上,她都沒有回過神來。天吶,我居然……被二公子抱了,這……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看著姜仲卿近在咫尺的容顏和噴吐出來的氣息,感受著姜仲卿身上的溫度和水霧,她的心髒全跳亂了節奏,差點兒沒昏過去。
「謝謝…謝謝二公子……」怔了半晌,她才想起來道謝,只是那語音不知為何竟變得飄飄蕩蕩,好似要飛上天去與雲彩作伴。
雪錦見雲繡沒有大礙,總算放寬了心,亦是雙手合十,對著姜仲卿連聲道謝,「謝謝二公子,二公子大恩大德,小女沒齒難忘……」
「不必!」姜仲卿全神貫注地處理著身上粘連的雜草和水垢,眉頭皺成了川字形,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那感覺就像是剛從臭水溝里爬上來似的,折磨得他頭皮發麻,幾欲崩潰。
潔癖又來了!雪錦滿臉黑線,試探性地低聲提議道︰「二公子,你若不嫌棄,可以先去我家換身衣服,以免著涼!」
「好,如此甚好!」姜仲卿點頭應道,率先邁開了步伐,注意力依舊凝聚在濕噠噠的衣衫上,一寸都未移開,持續焦躁不安地瞎折騰。
潔癖傷不起啊喂!
雪錦無奈地望著姜仲卿的背影,扶失魂落魄的雲繡回到了家中。
阿媽和路石林都在忙碌,尚未歸來,家中空無一人,雪錦也不是很熟悉家里的物品擺放,只得向雲繡求助了,「雲兒,你快去給二公子找一套阿爸穿的衣服,我去拿你的!」
「好咧!」雲繡歡喜地應了一聲。
分工完畢之後,姐妹倆火速展開了行動。雲繡痴迷姜仲卿,自是積極,不到片刻功夫便將阿爸喬永一直都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找了出來。
姜仲卿僵硬地接過雲繡手中的衣服,放在鼻尖嗅了嗅,再次鎖緊了眉頭,大手一甩,將衣服扔在了地上,「你這是在戲弄本公子嗎?居然叫讓本公子穿這種襤褸的衣衫!」
「不是的……這衣服已經是最好的了……」雲繡驚嚇過度,支支吾吾地低下了頭,渾身直哆嗦。
雪錦找好衣服走出房間,正巧看到這一幕,恨不得立馬沖上前去甩給姜仲卿一個大嘴巴子,但是為了全家人的生命安全,她還是忍住了,彎腰將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
「二公子息怒,我們只是貧農,家里的衣物自是不能與申伯府相提並論,二公子若是嫌棄的話,還請移步回府,再行更換吧!」
「你……你這賤民好大的膽子,竟敢揶揄本公子!」姜仲卿氣不打一處來,卻又匆匆搶過了雪錦手上的衣衫,當著雪錦姐妹倆的面,寬衣.解帶,迅速更換好了。
雲繡羞得臉如火燒,心髒撲通撲通亂跳,驚慌失措地將身子轉了過去,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了般,每一個毛孔都在不安地震顫。
雪錦呆若木雞,嘴巴張成了o字型,目不轉楮地盯著姜仲卿,小腦袋瓜子仿佛遨游在天際,遲遲都未能回過神來。
噢賣噶,這貨也太奔放了吧!誰說古代人都很保守來著,分明一個比一個開放啊!看看姜伯允,再看看姜仲卿,嘖嘖嘖,果然是親兄弟!
「你這女子好不知羞,居然偷看本公子更衣!」姜仲卿笑著調侃,事實上他從小更衣都有人伺候著,早習慣了。
「呃,分明是你自己……好吧,抱歉,是我不對,冒犯了公子!」雪錦無奈地抹了一把冷汗,直覺得姜仲卿肯定是在逗她玩兒。
這種無聊的把戲,她自然不屑,但礙于對方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公子哥兒,她得罪不起,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呵,還沒看夠嗎?要不本公子把你娶回家,讓你仔細看個夠?」姜仲卿語氣輕薄,全沒了平日里的嚴謹和古板,就像是突然被他大哥姜伯允附體了似的。
「不行!」雪錦尚未發話,雲繡卻是突然鬼叫了起來,「二公子,你不能娶我姐姐!」
「為何?」姜仲卿欺身向前,咄咄逼人。
雲繡嚇得汗毛倒豎,慌忙應道︰「因為…因為姐姐已經嫁人了!」
「是嗎?」姜仲卿大失所望,步步逼近,一直將雪錦逼到了牆角,眼神如狼似虎,仿佛分分鐘就能把雪錦吞入月復中。
雪錦驚嚇過度,面如死灰,連聲音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是…是的…讓二公子失望了……」
「哦?你還真把那個假婚約當回事呢!我敢打賭,他活不過三年,等他下葬了,我再來娶你,如何?」姜仲卿繼續道,胸有成竹。
雪錦心頭莫名一涼,然說出來的話語卻依舊擲地有聲,「不會的!周?ァ換崴賴模??嗆萌耍?歡 岢ゲ?偎甑模?p>「哼,好人壞人你會分嗎?不知所謂!」姜仲卿冷哼一聲,怒不可遏,一腳踢翻了身旁的瓦罐,惹得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散落了一地。
那些都是阿媽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小陶人,準備過了籍禮大典之後,拿到集市上兜售的,現在全碎了,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兒。
雪錦雙眼通紅,淚水溢了滿眶,晶瑩剔透,仿佛隨時都會決堤。她覺得很委屈,為了自己,為了那些小陶人,也為了周?ゃ?p>這世道是如此的不公,根本就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似乎只有像姜仲卿這樣的貴族子弟才有活路呢!呵,真是諷刺!
「你!罷了罷了……」姜仲卿怒火中燒,大手一甩,匆匆離去了。
「二公子,等等!二公子……」雲繡大聲呼喊著,追了上去。
雪錦虛月兌得癱坐在地,緩和了半晌,才拾掇好了自己的心情,將散落在地的小陶人一一撿了起來,幸好損壞不是很嚴重,還有得救。
明明是大豐收,阿媽卻一直都在做其它準備。唉,當個底層小農真心不容易,辛勤勞作的果實全被攫取了,豐收有什麼用,一樣要喝西北風!還不如那些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什麼都不做就能錦衣玉食!
還有那該死的姜仲卿真是怪哉怪哉,居然對自己的世子大哥一點兒敬畏都沒有!明知大公子對她有意,還肆無忌憚地**她,這是何故?難道是為了給他大哥難堪?真夠bt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