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失憶夢一浮生 第七十五回,何苦相思 三

作者 ︰ 白逸秋

瞬間沉默下來的繁華和墨翰令,使得這大不大說小亦不小的車廂之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怪異感。墨翰令心里在不斷的找著話,想要對繁華說。可抬頭一見又開始望向車外的繁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了。

「北方有佳人,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許久許久,墨翰令便听到這詩從繁華的口中慢吞吞的念出。墨翰令不解為何繁華會念及此詩,隨即就這話題問道︰「為何突然念這詩。」繁華這才回頭瞄了一眼墨翰令淡然道︰「伊人閣。」墨翰令先是愣了下甚是不理解繁華這話說的是什麼,可轉念一想到繁華今早帶去的閣樓。這下全然明白道︰「你是說閣樓的名字?」繁華冷冷的點了點頭道︰「如何?」墨翰令欣賞的瞅著繁華道︰「郡主,果然好文采。」繁華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墨翰令道︰「作為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朋友’這兩個字,只有繁華才知道說出口時心底有多痛。多難受,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才能忽略掉自己的內心,沒心沒肺的說出這句話。在墨翰令感激的眼神下,繁華自顧自的又拿起一片紫竹葉含在口中。看著繁華的動作以及繁華口中的紫竹葉,終是疑惑不解的墨翰令輕佻鳳眸問道︰「紫竹葉有那麼好吃嗎?」繁華嘴里叼著紫竹葉,仰眉看向墨翰令道︰「不好吃。」墨翰令繼續道︰「那你為何要吃,況且最近越吃越多。」繁華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想吃?」繁華的冷笑讓墨翰令鎖緊了眉頭,卻又找不到批評繁華的理由。便回應道︰「你可以不吃啊。」繁華咀嚼著紫竹葉看了墨翰令很久,久到墨翰令都覺得繁華有些失常。只見繁華卻是輕瞟了一眼自己,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的重復這自己的話‘可以不吃啊’。繁華臉頰上快速閃過的哀傷神情,讓墨翰令愈加疑惑起來。這繁華到底在搞什麼鬼,著實猜不透。繁華看著車外漸漸顯現在視線中的皇宮,背著墨翰令若有似無的聲音道︰「等我完成了我該完成的事,我也就不會再吃了。」墨翰令見繁華開了口追問道︰「什麼事?」繁華沒有回答,反而道︰「皇宮到了,我們下車吧!」

說完這句話的繁華,率先跳下了馬車。得不到答案的墨翰令,皺著眉宇瞧著若無其事般的繁華。心下搖了搖頭,也隨著繁華跳下了馬上。皇門之處的侍衛,瞧著繁華以及血玉懸掛腰間的墨翰令。知道兩人的身份也就沒有過多的阻攔,就這樣繁華和墨翰令輕松的過了皇門。並非兩人順著宮門,進入了皇宮。

在皇門進入後不遠處等待繁華和墨翰令多時的桂公公,遠遠瞧見繁華和墨翰令的身影便迎了上去。恭維的朝著繁華和墨翰令行禮道︰「郡主萬安,郡馬晚安。」桂公公乃皇宮之中的老公公,熟知輕重的繁華著手立刻扶起了桂公公道︰「桂公公不必多禮,你老人家身子骨要緊。」听著繁華這般懂事的話,桂公公心中對著繁華的好感又增加了些許。今日一早雪帝便著人來告知自己,繁華郡主和郡馬有事會前來這宮中。讓自己來這里候著,冒著寒冷等了這繁華和墨翰令許久。這會兒听到繁華帶著尊重的話語,桂公公心中也平衡了不少。想著雪帝還等著繁華和墨翰令,桂公公也不墨跡低著頭道︰「繁華郡主,雪帝還等著你跟駙馬。我們就先去吧。」繁華听聞這話,雖是表情有禮的應著。可心下驚奇的仰眉瞧著眼前桂公公的背影,雪帝怎麼會知道自己和墨翰令今日回來。而且,還讓桂公公早就候在了這里。疑問頗多的繁華強忍著思緒,一副輕松樣兒跟隨在桂公公身後。一旁的墨翰令听著桂公公的話,直覺的般的繁華一眼。肯定是這繁華搞的鬼,望向繁華的目光中也溢滿了深深感激之情。

別人都說‘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會兒‘半路殺出個長公主。」,把走在最前面帶路的桂公公給著實嚇了一大跳。膽怯的抬頭看向著突然出現的長公主,百里暮影。剛剛那一嚇,差點要了他這老太監的命。繁華從今日回府看到錦玉白未看到百里暮影時,就猜到了百里暮影肯定在這皇宮之中等著自己。早就想好了對策的繁華,先是故作驚奇的看向百里暮影道︰「我都要被你嚇死了!」一副二不跨五的模樣,讓站在百里暮影身後許久未見這繁華的芙雪無奈的付之一笑。眼見得繁華只一眼就瞟見了芙雪,執意調笑道︰「這不是小丫頭嗎?」被繁華忽視的百里暮影,雖然不知道繁華到底在搞什麼鬼。可她很是清楚自己此般的目的,安靜的觀察著繁華和墨翰令。思索著自己該如何開口,豈料繁華居然先開口道︰「長公主這是提前來恭喜我嗎?」百里暮影看著繁華說出這話時,自然的太過自然的神情。不悅道︰「恭喜你什麼?」繁華‘撲哧’一聲笑道︰「恭喜,我多了一個妹妹啊。」眼前這笑得似乎沒心沒肺的繁華,百里暮影仿佛可以感同身受現在的繁華是有多心痛。繁華瞄了一眼要反駁自己的百里暮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住百里暮影輕笑道︰「謝謝你,如此情義。」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里包含了繁華心中所想的一切,百里暮影怎會不明白。可是繁華都這麼跟自己說了,讓自己要如何開口去制止。百里暮影硬是張合了許久的薄唇,終是未突出半句話。繁華很是滿意這般模樣的百里暮影,深知其意百里暮影和錦玉白以及古檀月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在乎和保護,可是奈何。現在的自己,只能選擇忤逆他們的好意。

桂公公看著突然調笑,又突然安靜的幾人。硬是蹉跎了許久方才道︰「長公主,雪帝還等著繁華郡主和郡馬。」百里暮影听到桂公公的提醒,壓根兒就未瞅桂公公。認真的對抱著自己的繁華仿佛肯定般問道︰「你真的想讓我恭喜你?」繁華松開抱著百里暮影的手臂,沖著百里暮影仰面一笑道︰「是的。」這下,百里暮影也不再阻攔了。本能的退了一步,讓出了道路。桂公公會意的帶著繁華和墨翰令往雪帝所在的宮殿走去,墨翰令在經過百里暮影身邊時,只听聞從百里暮影口中說出對自己的警示聲道︰「不要後悔。」墨翰令猛地回頭看向百里暮影,卻見百里暮影在芙雪的攙扶下已遠去。

一身黃袍加身,威嚴不已的雪帝。慢慢的飲著宮女精心泡制的清茶,剛一打開茶杯一股清香便撲鼻而來。雪帝手執這茶杯蓋,輕叩茶杯身。同百里晉陽同模樣的鷹眸銳利的盯著茶面漂浮著的茶葉,想起昨晚收到姬如隴的字條進入繁華會入宮請求自己求婚。話說雪帝第一眼看到姬如隴竟然讓自己同意,就不自覺的好笑。這當爹的當成這般模樣,還真是難違姬如隴了。可是向來知子莫若父吧,想必這姬如隴愛女之心也是不可估量的。門口侍衛一聲‘郡主,郡馬到!「喚回了雪帝的沉思,正了正身軀。不怒則威的看著走進來的繁華和墨翰令先是齊齊的跪下齊聲道︰「雪帝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才伸手一抬,扶起了繁華道︰「朕的繁華郡主怎麼想起來看朕了?」繁華看著明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雪帝,看不出雪帝面上有任何假裝的神情。這般模樣繁華甚是佩服雪帝的演技,于是也蓋過桂公公方才的提醒道︰「今兒,繁華來是有事求雪帝的。」雪帝很是興趣帶著疑問的‘哦?’了一聲,轉身回到龍椅上。

眼眸掃過跪在地上的墨翰令,卻未有讓他起身的意思。反而望向繁華等著她的接話,繁華再次跪下行禮道︰「繁華懇請雪帝,同意讓墨翰令迎娶羽雪霜。」果然如此,雪帝心知肚明的望著繁華許久道︰「你可想清楚,你與這墨翰令的婚約是我所賜。你今日這麼說,我大可要了你和墨翰令的命。」繁華慎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仰頭繼續道︰「臣女知道,可是臣女的郡馬甚是喜愛羽雪霜。如果不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臣女會很內疚的。況且,我想雪帝這麼疼愛繁華,也一定不忍心讓繁華做著無心之人吧?」繁華說話間,雪帝的目光已經在繁華和墨翰令的身上來回了數次,半響。雪帝一拍大腿對著繁華深意道︰「你才是真正的有心人。」這話引來了墨翰令的抬頭,與正望著自己的雪帝來了個無可厚非的對視。仿佛剛剛雪帝說的話是在說給自己的听,腦海中閃過百里暮影的那句‘不要後悔’。墨翰令一時間竟也不知道為何心這麼亂,繁華帶著感激的對著雪帝微笑道︰「那雪帝是同意了嗎?」雪帝實在不想說出口,只點了點頭道︰「孩子,你受苦了。」飽含著同情的字眼,繁華在听到的瞬間差點淚 住。硬是忍住心痛,拉了下墨翰令的衣袖,眼神示意墨翰令向雪帝謝恩。兩人同時一拜朝著雪帝謝恩︰「臣女(臣),謝過雪帝。」後,雪帝將視線轉移道這盤跟姬如隴未下完的殘棋上不再看兩人。繁華明白雪帝的意思,知趣的跟雪帝告了退。沉默著拉起至始至終跪在地上墨翰令,兩人退出了宮殿。

太多的事,太多的感受。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真正明白,那些選擇沉默的人所承受的那股無法言語的痛。雪帝手執著棋子,失神的望著棋盤。眼前漸漸浮現了一個在記憶中模糊不已,卻無法忘懷的面容。—「媚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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