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成之後,喜宴之中最為熱鬧的絕對少不了飲酒作樂。興許這四個字對于尋常人來說就是樂呵樂呵,可就繁華和錦玉白而言。今天不僅僅是古檀月結婚,而是他們心中又一樁大事的了解。這不新娘百里暮影剛被送入洞房,兩人早就將依依不舍的古檀月給硬生生拉到了酒桌上。大有一副今兒不把你灌醉你就別想逃的氣勢,相較于兩人頑劣。墨翰令依舊是沉默著,可視線卻也不忘在三人身上掃過。
「誒!我說好歹今兒我成婚不帶你們這麼整我的吧?」被按在酒桌上的古檀月愁著一張俊臉,華麗的紅袍無不顯示著今兒的主角就是他。這話听在墨翰令耳中倒是有幾番道理,卻也在古檀月投來‘求救’的目光後,選擇‘無視’的笑過。念頭一想到當初自己和繁華成親時,這古檀月可沒少灌自己酒。到了他自己成婚了,怎麼也得灌回來。如此一想,墨翰令好听而渾厚的聲音淡淡笑道︰「墨兄,今可是你的大喜之日,所以咱們不用碗喝,改用壇子!」說罷,墨翰令隨手很是瀟灑的攬過倆壇美酒。也不顧及古檀月皺得跟包子一樣的神色,將一壇酒直接扔近他的懷中。間接一踫,仰頭便先喝了起來。一旁琢磨了半響的繁華和錦玉白這下也跟著墨翰令的步驟,一人拿起一壇酒。先後一踫古檀月的酒壇道︰「今晚,你是跑不掉了。」
被這麼一折騰,古檀月那還能不豁出所以。大笑之間亦提起酒壇,與繁華,錦玉白,墨翰令三人痛飲,此刻說不出的喜悅和滿足。
外面何其熱鬧,百里暮影也只能用想的。靜靜的呆在喜房之中,心里卻如同小鹿般‘ ’亂跳著,一面擔心著今晚古檀月會不會喝多,一面又擔心等下當古檀月走進房間時自己何般模樣。如此思來想去,百里暮影真恨不得此刻可以出去一探究竟。這般心思和緊扣的指尖,可讓芙雪將自家長公主所有的心思都一清二楚。故意壓低了聲音道︰「公主莫急,快了。」
「你!」這一被說中,百里暮影瞬間紅了俏臉。也不忘小小嘀咕了聲,引來芙雪淺淺的「呵呵」笑聲︰「再說了咱們駙馬的酒量可好著呢,公主也別擔心啦!」芙雪話音間,百里暮影自己都感覺到臉都紅的能滴下血來。但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心里所想都被芙雪說中了。又不好意思承認只得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無聊」深知長公主性格的芙雪心里明白,要是自己在這樣喋喋不休的說下去。自己非得討罵不可,呡了呡唇不再言語。紅燭煽動的喜房之中,再次安靜下來。只有那微不可聞的氣息,提醒著房中之人那抹暖入心間的期待與幸福。
酒過半巡,已不知換了幾壇酒的四人。漸漸有些暈暈乎乎起來,繁華和錦玉白是卵足了勁的灌古檀月。墨翰令可不敢跟這兩人相比,萬一都喝醉了今晚可真的集體睡大街了。想著想著墨翰令也不盡然的覺得好笑,轉頭便見頭不停往下垂的繁華。心中一嚇,連忙扶了扶繁華即將跟桌面踫撞的額頭。這麼要是一嗑。明兒早這小**又要開始滿院子的抱怨了,轉眸之間正對上古檀月清醒的視線。一時間,墨翰令不知該說些什麼低頭淺淺笑之。用手輕輕將繁華的頭撫到自己的肩上,讓這小腦袋能有個依靠。相來酒力超乎常人的古檀月自然是沒有身旁已經趴在桌上不勝酒力的錦玉白那般,默默的看著墨翰令和繁華。什麼也不說,就是這麼安靜的看著。
興許只有墨翰令和古檀月才知道,有些話不用說,兩人自是心領神會。醉了也不安分的繁華,用手肘戳了戳錦玉白。只見錦玉白擺了擺頭吃力的抬頭回望繁華又喊一聲「喝!」這聲「喝」本生沒啥,豈料繁華卻被錦玉白頭上那獨一無二的桃花簪給吸引了嚷聲道︰「錦玉白,小爺喜歡你頭上的發簪。」
「我?」昏昏欲睡的錦玉白那里還分得清東南西北,順手就將自己頭上桃花簪取了下來遞給繁華道︰「那送給你了,反正你最喜愛的簪子被墨小子給弄斷了。」饒是平常打死錦玉白都不敢稱墨翰令叫墨小子,此時能夠說出這句話完全證明錦玉白已經喝得不行了。繁華听在耳中,接過錦玉白遞來的桃花簪。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中了心思,笑比哭還難看的拽在手中。如此寧酊大醉的兩人都听到了,更何況古檀月和墨翰令本人。墨翰令咬了咬唇對古檀月道︰「去見百里暮影吧,別讓他等久了,我帶繁華回家。」
古檀月轉了轉眼珠,嘴角朝著錦玉白混睡的方向嘟了嘟嘴道︰「那錦玉白呢?」這下墨翰令想也沒想冷聲道︰「就讓他睡這里!」說完,也不給古檀月嬉笑的時間。反手利落的背起繁華就往宮外走去,身後只余下古檀月望向錦玉白那幸災樂禍的笑聲。
夜晚的風總是涼人的,墨翰令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仿佛是隨著背部那起伏均勻的氣息而移動著腳步,每跨一步那些早已被埋藏在記憶之中的美好漸漸展現在自己眼簾之中。深吸了一口氣的墨翰令,生怕繁華著涼。就近找了一處石亭,將繁華小心翼翼的放在石凳上。毫不猶豫月兌下自己的外套給繁華披上,正欲再次背起繁華。卻發現繁華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睜開了雙眸,直直的望著自己。視線交聚,只呡了呡嘴角的繁華低下頭望著手中的桃花簪。這簡簡單單的動作和眼神,卻不禁讓墨翰令心里再次響起玉簪子碎裂的聲音。心中泛疼致使墨翰令深吸了一口氣溫和道︰「天涼,我們回家吧?」
眼前的墨翰令一如當初般俊逸非凡,就連這一顰一笑都同模同樣。視線轉移到墨翰令臉龐之上的繁華,咧嘴笑著像極了小孩子般悄悄的從自己懷中取出一個錦盒放在墨翰令的眼前。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墨翰令仰眉微挑鳳眸看向繁華道︰「這是什麼?」
繁華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將錦盒小心翼翼的遞到墨翰令手中道︰「還給你」這慢慢的一字一句,讓墨翰令感知到無法發表的冰冷。平生頭一次不敢面對的墨翰令終究還是在繁華的堅持下打開了錦盒。直到那被金色層層裝飾才得以保全形態的玉簪出現在自己視線之中時,霎那間紅了眼眶。從來就不知道淚為何物的墨翰令,平生嘗到了自己眼淚的味道。細長的睫毛上幾許淚珠顯得尤為唯美,看在繁華眼中甚是心疼。吃力的抬起頭輕輕拂過墨翰令的臉頰,這久違的觸覺連繁華也忘了曾經何時那時的兩人。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繁華,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對不起,我盡力」後面的話被墨翰令突然的擁抱給制止,那刻從未有的安然在繁華心中萌生。臉頰緊緊的貼在墨翰令的懷中,感受那帶著些許暖意的體溫。如果此生不曾相遇是不是就不會在像現在這樣難以選擇,繁華心中默默的念叨著。可是世間並沒有如果,繁華抬了抬頭咬緊唇道︰「我們回家把?」
「好,不過」墨翰令故意中斷了要出口的話,仔仔細細如同成婚當晚一般認真將手中補好的碧玉簪子為繁華插入發髻。在繁華不解的眼神中,從自己頸部間取下那顆如同鮮血般艷麗的麒麟珠為繁華戴上。雙手緊握著繁華的雙肩一字一句道︰「從現在起,我說的每個字你都要記在心中,我只說一次。」繁華低頭看向頸脖間無比珍貴的麒麟珠卻又莫名的往想墨翰令,墨翰令笑得如沐春風字字認真道︰「從今以後,你在我就在,它就是我。無論曾經我們發生過什麼,我永遠都是你的夫君。」
墨翰令的話,繁華比任何時候都听得認真。卻也比任何時候都听的心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掉。這曾是她最想听的話,可為何卻會到了今時今日才能听到。強撐著內心的疼痛,繁華凝望著墨翰令舉世無雙的俊顏,這曾是一眼就能讓她忘記生命的面容,那那溫柔好听的聲音亦曾是她可願用命去換取的。然師父的話還盤旋在腦海之中,繁華不知道該如何去選擇。偏偏命運就在這時給她了致命的一步,深吸了一口氣的繁華故意抖了抖身軀借住酒力對墨翰令道︰「我想回家。」
「好。」對于繁華的請求,墨翰令絲毫沒有猶豫。再次背起繁華小小的身軀,往回家的路走去。
有時候,每個人都會有那麼一斷無法選擇。並非因為不能選擇,而是內心深處那永遠無法割舍的愛。那感覺就好像,即便你失去記憶。當你再次看到那個人,去那個地點,你仍舊會深深著迷,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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