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平的話外之意錢樂當然听得明白,憑王道長和陸仙的關系,或許還會有陸仙私底下給的那種神藥。一顆藥丸一條命,自然當寶貝一樣藏著掖著不輕易示人,更不要說讓他拿出來送人了。
多待幾天,或者就賴著不走,說不定哪一天哄的老道開心了,或者老道起了憐憫之心自個兒把藥丸拿出來了。
其實錢樂也在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懊悔,千辛萬苦滿懷希望最終卻一場空,一時間情緒激動胡言亂語,幸好老道偏偏還喜歡听。
錢樂就梯上樓借著話題說道︰「能得遇道長也是我天命中的福份,怎麼敢和道長探討。」又把懷里的鈔票拿來出來說道︰「錢雖然是身外之物,古話說‘養形必先之以物。’這個是給道長以物養形之用,道長是得道棄世高人,已修得形全精復,與天為一的天地之形,可是在未得大道成仙之前總還是需要有物來養形的呀。」錢樂幾句套用莊子的話說得王道長頻頻點頭,話說到王道長心坎了,王道長眼里又對錢樂多了一份喜歡。
「哈哈,這個居士你先收著,貧道在深山里都住了三十多年了,靠的深山老林之物也養得我殘破之形。今日上山采到一窩極品山蘑菇,這物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之物,不單味道極美還極具滋補養身之效,對居士大有益處,貧道去做幾個素菜吃過再聊。」
看事有轉機,周海平模出煙來遞給王道長一支,王道長伸手就把一盒煙拿了過去說道︰「怎麼到現在才拿出來。」點著煙美滋滋的忙著做菜去了。
晚餐一色素菜,卻也很是豐富,深山老林里面能弄出四五個素菜已是非常不容易了。
一盤青菜是洞外種的,一盤不知道什麼名稱的山間野菜,其他都是一些野山菌,雖是曬干泡發卻也味道鮮美,只是一喝山蘑菇湯再吃那些個菜就味同嚼蠟了。
王道長是授過戒的全真教道士吃全素的,道長長發挽髻長須飄髯頗有仙風道骨之韻,只是吃飯喝湯不怎麼方便,卻也不見一粒飯粘在胡須上,畢竟是快成仙的有道高人,吃個飯都能那麼飄逸瀟灑。
道士講究食不語,周海平是個喜歡邊吃邊說的貨色,可現在是有求于人只能悶聲不響,草草吃過走一邊自顧自抽起煙來。
「這里有幾顆藥丸,居士飯後服用最佳,能對居士病情有點緩解,等找到陸仙就有辦法了。」王道長吃過飯尋出幾顆藥丸說道。
「不是說陸仙雲游四海去了嗎?天涯海角的怎麼去找他,找到又是猴年馬月?」周海平一臉疑狐地問道。
「呵呵,陸仙走前給我一個法寶,說過一按就可以找到他。」王道長說完掏出來一部老人手機出來,著實把錢樂周海平雷了,神仙也用手機?還是老人手機。
王道長按了通話鍵,有模有樣的打起電話來,好半天沒有動靜。
「山里面應該沒有信號吧?」錢樂望著周海平說道。
周海平模出手機看了看沒有信號,莫非神仙的手機用的神仙自己的信號?看王道長還不停的在把弄著那部老人手機,周海平忍不住說道︰「要不,我來試試?」王道長很爽快的遞過手機,只是沒有給周海平,遞給了錢樂,說道︰「臭小子毛手毛腳的,居士你來試試,按這個就可以和陸仙說話了,陸仙這樣交代我的怎麼有點不靈光?」
錢樂拿過手機,按了通話鍵沒有任何反應,試試開機,屏幕一閃又黑了。錢樂笑道︰「手機沒電。」
一句話樂翻了周海平,這老道搞什麼黑色幽默,拿個沒電的電話還一本正經地打電話。看著笑的前俯後仰的周海平王道長訕訕得問道︰「這個要有電才可以使嗎?」
錢樂樂了,想想也是,三十多年待在深山不會用手機應該也不奇怪,幾千年的道家典籍里面肯定沒有手機使用指南,任你王道長精通周易熟知奇門遁甲也推算不出山外已是怎樣一個世界。
「這個手機需要先充電,還必須要到山下有手機信號的地方才能用。」錢樂給深居雲霧洞不知手機謂何物的王道長科普手機常識。
「得下山才行…」錢樂語塞了,這個破老人手機王道長看的似個寶似的,能給他們帶下山嗎?也甭指望三十多年只知道在沒人的深山里游蕩,三十年沒下過山的老道跟他們下一次山了。
「這還不簡單,道長把手機給我們,我們去找陸仙。」周海平裝傻充愣地說道。
「不行,這是陸仙留下的寶貝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給你們。」一句話說死了,不可以。
「我可以和你們一起下山,一起去找陸仙。」王道長手捻胡須笑眯眯地說道。
周海平傻了,錢樂呆了。
「小隱于野,大隱于市,貧道修為雖不能稱謂大隱卻也感這山野之外再難深修下去,居士勘破天命一說點醒貧道,想我貧道入山以來淨心苦修也悟得不少,竟難入大道,似是而非虛虛實實仿佛山間雲霧,能看到卻不能感觸其實質。沒有勘破大道本意啊,道是不能求來的,心中存道自有成道一天。道法自然,修道之人已忘卻世俗紅塵本就是自然之道,能在世俗紅塵中不失道心的才是大隱啊…」王道長喋喋不休大說感悟之言听的錢樂滿頭黑線,什麼道可道非常道,錢樂只知道自己的說道誤打誤撞合了王道長的心道。
周海平早已瞌睡連連一旁草榻上睡去了,錢樂也听得暈暈乎乎上眼皮搭下下眼皮坐在石凳子上直搖晃,王道長雖意猶未盡卻看兩听眾睡的睡晃的晃也感索然無味起來,手一揮道︰「睡吧,明日下山。」自顧自在洞中一塊大石板上打住入定了,錢樂如釋重負躺到草榻挨著周海平閉眼就入夢。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三人已在出山的路上,周海平一路上還不停嘆息,王道長說走就走竟然連他三十多年前不辭辛苦一趟趟背上山的諸多典籍與一應物品全留在洞中,說是留待有緣人。周海平心痛那些書籍,有不少都是有年份的善本,帶下山能值不少呢,或許里面還有個絕本或者武林秘籍什麼的那就更了不得了,說棄了就放棄了,真正可惜了。
王道長會功夫周海平吃了神藥,他們走山路輕松如逛街自是不奇怪,奇怪的是錢樂,錢樂竟然跟在兩人後面臉不改色心不跳。
錢樂心里明白那是王道長藥丸的神奇,暗自感嘆這人啊修行和世俗就是不一樣。絕癥病人大多不計金錢但求生存質量好一點,正是有這樣的需求一個效果稍稍好一點的藥能買個令人瞠目結舌的高價,王道長的藥若投放出來不知道這個世界會是怎樣的瘋狂。
臨近傍晚到了三叉村,雇了輛車直奔最近的一個鎮,也不知道叫什麼鎮,三個人只想著能有手機店就成。
司機直接把他們帶到一家手機店,天已黑透,周海平第一要緊事情是找吃的,錢樂拿過王道長手機配了充電器插上電源就擺弄開,開機按通話健,居然還听到彩鈴,在耐心听了幾句‘我真的再想多活五百年’後終于傳來一個年輕的男聲,錢樂趕緊把手機遞給王道長。
「小王呀,怎麼想著給我電話了?」錢樂按了免提听到對方這麼一句話嚇了一跳,王道長幾歲的人了?沒有七十歲六十肯定是過的了,那個陸仙不是說是個小年輕嗎?怎麼稱呼道長小王,真的是怪人一個。
「啊,陸仙,臭小子回來了,我呢也不想再在山里修行了,想見見您……」王道長恭恭敬敬的說道。
「也好,你們來吧,我在東海龍窟島,到了再給我電話。」
「陸仙啊,還有一個人,他是臭小子的朋友。」王道長這是陪著小心在問,怕陸仙生氣似的。
「行,來了再說吧。」嘟嘟嘟聲傳來,陸仙已掛了電話。
「東海龍窟島?」這不是又回家了嗎?錢樂怎麼也想不到陸仙竟然到了東海。錢樂出生在東海沿海,到錢塘江海灣也不過五十公里,卻是沒有听說過這麼一個島,想問個清楚,陸仙早已掛了電話。
「東海龍窟島,我知道,舟山群島靠外的一個小荒島,我去過舟山旅游時听說過。」周海平拎了幾串肉串回來了,拿出肉串遞給錢樂說道︰「先吃著,我找了一家還不錯的飯店點了幾個菜,應該快都做好了,老道吃素我也關照了,一起去吃了再商量怎麼回去吧。」
飯店不大,搞得倒也還算干淨,葷素幾個菜擺在一張桌上,王道長也不在意葷素擺在一起,自顧自的吃自己的飯菜。
聯系到了陸仙錢樂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定了下來,人說不怕死那是嘴巴說說的,將死之人真有活命機會誰不想呀,心定了也就放開和周海平喝了起來,邊吃喝邊商量怎麼去龍窟島。
王道長幾十年沒有出過山一切都感新鮮,吃過飯點了支煙盯著飯店的電視機饒有興趣的看著,也不管接下來的行程怎麼樣,由著錢樂他們安排。
兩人商量半天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管是飛機火車好像都得要身份證才可以,王老道窩在深山老林三十六年沒有辦過身份證,怎麼走?
「不打緊,明天去西安看,飛機肯定是沒戲了,火車汽車哪個快哪個舒服坐那個。」周海平啃著雞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