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了高中開學前的那段假期,鈴姬成功教會了哲也關于籃球的各種私人技巧——用工藤家的智力與推理能力,鈴姬不僅成功的破壞了某個紅毛矮子試圖留下哲也的卑鄙陰謀,更是成功的讓小光燃起了對于挑戰塔矢亮孜孜不倦的斗志。
——只教授哲醬練習傳球技巧什麼的……哼哼哼~
當然,期間鈴姬扮演的‘藤原佐為’也悉心教導小亮了一番——雖然最後被小光全力拒絕並阻止了。
「鈴姐拜托你不要這麼針對小亮……而且小亮是我的對手,鈴姐你就不要這樣啦!!!」
「……就是因為你那麼袒護他我才會更生氣=3=」
「鈴姐!!總而言之,沒有我的同意鈴姐不可以去和小亮下圍棋!!不,干脆最近不要來找我好了!!!」
「小光你居然為了那個小亮……qaq本王果然一點都不喜歡圍棋!!!」
「誒誒誒?!鈴姬殿下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麼?其實圍棋真的超有趣的喔~!」
「佐為你閉嘴啦qaq可惡你就一輩子和圍棋結婚吧!!本王回去了啦你們這些混蛋qaq」
「鈴姐你別一邊賣萌一邊傲嬌好麼……話說你不是還有中二屬性的麼?」
「被……被哲醬嫌棄了所以想辦法收斂起來了qaq」
「說起來,我從剛才就很在意了——那個顏文字是……?」
「找吠舞羅的多醬幫忙解決中二屬性的後遺癥,反正過幾天就好……qaq」
「……然後中二屬性就會再回來了對吧?」
「qaq小光你不許吐槽我啦!!!」
「啊啊,現在超無聊的說……」
雖然的確有著養傷打發時間的目的而去參加了圍棋循環賽,不過說到底,鈴姬除了提供一個現實化的‘藤原佐為’的形象外,無論是說話作風還是行棋的思路,全部都是屬于那位一直跟在鈴姬身邊的幽靈佐為。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作弊啦。
「那麼,鈴姬桑去找佐為先生下棋好了。」
「可是最近天氣超熱,完全不想化妝戴假發啊……」
雖然很無奈,但是鈴姬本人確實對圍棋沒有絲毫興趣,之所以會去參加也不過是為了讓佐為能夠下棋而已……即使現在身上的傷已經全部痊愈,但是出于安全考慮,鈴姬還是被限制了出門的次數。
「去找拓海先生賽車怎麼樣?」
「唔……可是感覺拓海哥最近和涼介還有啟介出去比賽的次數變多,不好去打擾吧。」
對于這位以自由為王道的黑之王來說,能夠這樣安分的呆上整個假期,除了與新近出現的漫畫小說游戲有關外,更多的則是那位執事身上不時傳來的煩躁糾結擔憂……
「話說回來,哲醬~,你的籃球招式真的不考慮讓我來起名字麼?」
「就算是鈴姬桑也請允許我鄭重拒絕!」
——已經,無法忍耐下去了。
綾崎颯走過來,天藍色的發絲掠過耳畔,從前還比較柔和的面部線條現在也已經抽長,稍微有點偽娘味道的秀氣面龐現在也已經有了少許青年的俊雅,原先比鈴姬高一些的身高現在更是加速向上竄,整個人都多了幾分說不出的舒心帥氣。
鈴姬看著颯,那雙夕霞色的紅眸一如既往的露出了非常愉快的神色。
「唷~颯醬~」
綾崎颯看著那個整個人都懶散的躺在沙發上的少女,黑之王嬌美的女圭女圭臉上顯現出了只對親近的人才會露出的、非常非常甜美柔和的笑容。
「怎麼了?找我有事麼?」
「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聲音沒有顫抖,反而非常的平靜——就好像,接下來說出了絕對不可以被發現被揭穿的真相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綾崎颯天藍色的眼楮倒映出了鈴姬的身影,方才還在和鈴姬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黑子哲也則露出了堪稱慌張的表情。
「所以,吾王可以……」
「綾崎君!!!」
向來都鮮少表現出情緒波動的黑子哲也猛地站起來,帶動了茶幾上的杯子,盛放著甜膩的香草女乃昔的杯子搖晃、然後倒下,女乃白色的粘稠飲料浸濕了他剛剛愛不釋手的小說也不去理會……相較于綾崎颯,無論是發色還是眸色都要顯得更加淺淡的黑子哲也,此刻卻爆發出了和自己往常稀薄的存在感完全不同的、強烈而又懾人的憤怒。
被哲也突如其來的爆發給嚇住,鈴姬眨眨鮮紅的眼楮,漂亮的夕霞色眼楮滲透出了迷惑與擔憂。
「呃……怎麼了?哲醬居然會發這麼大的火!吶~颯醬,怎麼了嗎?」
沒有人回答鈴姬的問題,或者說,即使是鈴姬本人也隱約意識到了,這兩個人似乎是因為自己才會爆發出這樣的矛盾。
當然,爭風吃醋這個選項可以直接排除,不然啟介和籃球部那邊的就又要開始亂叫了……
——誒?不過,最近啟介好像都沒怎麼過來約颯醬出去……錯覺麼?
哲也水藍色的眼楮里充盈著憤怒,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的這個少年雖然乍一看像是文學系,但是本質上卻是貨真價實的運動系……雖然偶爾也會熱血起來,但是一般都是有一些原因……因此,像這樣一點征兆都沒有就猛然爆發出如此顯而易見的憤怒,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引以為豪的冷靜自持是哲也的特色。
不過,若是往常氏族之間出現矛盾,都會由綾崎颯負責緩和調解,即使是自己也會被卷入,這個後期不自覺培養出了月復黑屬性的美少年也能夠一邊露出草薙出雲特有的二把手微笑然後迅速干脆利落的解決問題——不過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奇怪︰面對哲也顯而易見的怒火,颯卻只是顯得有些沉默的和他反駁,就連臉上的微笑都顯得非常虛弱。
——簡直就像是笑不出來卻還要硬撐著擺出微笑一樣。
「別的什麼事都無所謂,但!是!只有這件事絕對不可以開口!!綾崎君——你難道要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麼?!!」
「傷口只有及早發現才有治療的機會……哲也君,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但是,我只知道,我沒辦法看著你去傷害鈴姬桑!!」
「這不是傷害!」
「但那對鈴姬桑來說就是傷害!!只要不說,鈴姬桑就不會受傷!!!」
「然後等到以後吾王自己發現?那只會讓吾王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難道現在就不會讓鈴姬桑陷入地獄了麼?!那種事情……真相……言語可是最傷人的……」
「啊啊好煩啊都給本王閉嘴啊!!!」
——最終打斷了這兩人爭吵的,是黑之王煩躁的怒吼。
鈴姬宛若夕霞般柔軟純粹的紅色眼楮看著此刻都沉默不語的兩個氏族,伸出手模了模哲也水藍色的頭發,但是眼楮卻落在了颯的身上,她說︰
「哲醬在為我著想吧?不過抱歉……」
「我是王!」
——屬于王的高傲,是銘刻在靈魂之中的自信與勇氣。
那三個字的分量太重了,讓哲也幾乎說不出反駁的句子。
然後,這個水藍色的無存在感少年伸出手,他的掌心有著因為辛苦練習而磨練出的繭子,手指拉住了鈴姬的衣擺,哲也低下眼眸,注視著那個小小的卻也高傲無比的王。
「……鈴姬桑,你會後悔的。」
用好像是綠間一樣的語氣作出了神棍預言的黑子哲也,拿起了窗邊的籃球,走出了這間給予了他非常多美好記憶的屋子,將空間留給了鈴姬和颯。
——估計又要有好一段時間會見不到了吧……每次鬧脾氣都會溜出門的鈴姬桑,這次還會不會回來呢?
——尤其是,在知道了如此殘酷真相後……
黑子哲也,愛好是觀察人類。
他觀察過許多人,最擅長的就是根據對方的性格加以判斷,然後為對方打上各種各樣的標簽——這有助于他判斷那種人可以惹那種人不可以惹那種人可以踩著底線惹……
例如說綾崎颯,他的標簽是家務萬能人.妻月復黑管家脾氣好;拓海是賽車天才呆萌高端黑傲嬌克星重視朋友……而球隊里認識的青峰則是籃球笨蛋黑皮小麻衣雜志小龍蝦笨蛋;黃瀨是模特愛哭撒嬌的大狗眼線笨蛋;赤司是中二暴君將棋抖s月復黑不能俯視;綠間是傲嬌神棍幸運物晨間佔卜下睫毛;紫原是吃貨巨型兒童路痴懶散沒干勁……等等諸如此類的標簽,都讓哲也覺得很有趣。
然後,關于那個小小的黑色王者的標簽︰傲嬌中二巧克力腦殘粉護短暴走很麻煩對身邊的人其實溫柔喜歡找青王吵架頭腦很好但是很懶參加運動超犯規武力值強得不像話內心和小孩子一樣單純討厭前輩非常尊老愛幼熱愛摩托車……
等到黑子哲也回過神來的時候,鈴姬身上的標簽,已經非常非常的多了。
那是喜歡,黑子哲也非常喜歡那位既高傲又別扭的少女王者,但是,卻和愛情無關,更類似于友情與親情,還有一絲憧憬——
只要她想,無論什麼都可以做到!
不管是多麼荒謬的設想,只要那個傲嬌的王認真起來就一定辦得到!
黑子抱著籃球,那個希望他可以變強的鈴姬,教會了他如今嶄新的籃球技巧,讓他成為了能夠獨立存在于場上的、強大到可以吞噬一切的影子。
是的,他經受了難以承受的挫折,才擁有了如今讓人無法小看的籃球能力。但是,鈴姬是不一樣的……
有的挫折,是一生都無法跨越的天塹。
屋子里很安靜。
鈴姬沒來由的,突然覺得有點畏縮。
然後,綾崎颯開了口。
「吾王您……喜歡高橋一生麼?」
「……哈?!誰會喜歡那種笑里藏刀的月復黑大叔啊?!颯醬你沒發燒吧?說什麼胡話?!」
綾崎颯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鈴姬,那雙清澈的天藍色眼楮里,如今卻只余留下某種會灼傷人的堅定。
「我是很認真的在說哦,吾王……如果、如果您真的不喜歡那位一生先生的話?那麼,可以回答我麼——為什麼吾王您從那以後,就開始買咖啡但是卻又不喝只是放在那里聞味道?為什麼開始經常閱讀以前就很少看的外國小說?為什麼對涼介和啟介的態度格外寬容放縱,而且從來不給他們起昵稱?為什麼每次看見有墨綠色頭發的塔矢亮和名字里有‘綠‘的綠間時您的態度總是變得非常奇怪?還有……」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非常重要的一句話——
「為什麼……為什麼您會一直對高橋一生念念不忘,甚至連在夢里也會帶著非常放松的語氣呼喚他的名字呢?!」
——要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
——或許,支持那份念念不忘的,不是堅強,而是無法抑制的思念。
面對綾崎颯難得強勢的逼問,鈴姬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後,語氣從平靜逐漸轉成了無法讓人忽視的尖銳。
「那麼,你要我怎麼說呢?!說我其實喜歡那個家伙?!別開玩笑了!!誰會喜歡高橋一生那個大叔啊!!!」
「表面一副無害的樣子……實際上又陰險又月復黑!明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掉劍卻還是不听人勸!為了救人搞到搞到自己損耗本就不多的時間!超愛抽煙但是又討厭聞到煙味所以老是開噪音大的要死的換氣扇!喝咖啡喝到有胃病卻還是每天泡!閑著沒事干除了看報紙看新聞就是去找國外的小說看!明明就怕死怕得要命卻還用那樣犯規的表情拜托我親手殺了他……而且,那家伙還是個有妻子有孩子,兩個兒子的年紀比我還大——那種討人厭的大叔怎麼可能喜歡啊!!!」
「……那個喜歡,究竟是您不喜歡一生先生,還是您覺得一生先生不可能喜歡您呢?」
手指下意識的握緊,鈴姬想反駁,卻說不出話。
因為,那是她自己默認的事實。
她懂,她其實都懂,只是不願意戳穿,自以為自己能夠欺騙自己,卻被颯指出了心中的事實。
朦朧的玻璃紙,雖然能夠蒙蔽視線,但是,那層薄薄的紙後方的世界,其實早就有了非常明顯的輪廓了。
她閉上眼捂住耳朵試圖封閉心靈,卻還是被點破了秘密。
工藤鈴姬從以前就不會說謊,現在也是,連最基本的遮掩都辦不好。
她喜歡一生,不是孩童對長輩的憧憬,而是少女對男子羞于啟齒的暗戀。
高橋一生知道她身為王權者的寂寞,他能夠理解王眼中的世界,能夠明白王看到的風景……他對鈴姬有足夠的包容,同樣身為王權者的高橋一生,是某種意義上最貼近工藤鈴姬的人——
那個有著墨綠色頭發的男人,對于鈴姬來說不是敵人卻可以對他生氣發火、不是朋友卻又能夠無話不談、不是家人卻又無比的了解彼此、不是長輩卻又讓鈴姬下意識的想要關心他對他撒嬌……
——那個男人只要微笑起來,就連空氣都會無比的平和。
那雙溫和的眸子看著鈴姬,即使提出了那樣過分的請求,黑發紅眸的少女依舊還是無法抗拒的答應了那個讓她永遠無法忘懷的誓約。
——一定會答應的,為了不讓那個討人厭的家伙露出非常難過失望的表情,即使會讓自己遍體鱗傷也會答應下來的。
——哪怕……高橋一生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特意對她提出這個請求也是一樣。
「再說……如果我真的喜歡那個討人厭的大叔的話,那不就是說——我自己親手殺了我的初戀麼!!!」
或許,高橋一生是知道的吧——知道鈴姬自己都尚不了解的懵懂愛慕。也許有那麼一個瞬間,他也曾對鈴姬心動過,可卻故意裝作不知道……因為鈴姬還有未來,而他卻連明天都沒有。
而且,他們的年齡差距也實在太大了。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所以放棄,所以視而不見充耳不聞裝作不知道,只當自己對鈴姬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將她當做沒長大的孩子所以包容寵溺。
不戳破也不點明,利用了鈴姬當時連自己都未曾清晰明白的朦朧好感,讓那個對自己保持著好感的少女王者立下了那樣悲傷的約定——讓那個暗地里喜歡自己的孩子親手殺了自己。
真是卑鄙的大人,不是麼?
在那些消逝的時光里,高橋一生的眼神莫名晦澀,最終,也只是在唇邊余留下一抹嘆息。
——有些事情,或許永遠湮沒在時光的塵埃里,也未嘗不好。
「我很抱歉,但是,我無法忍受吾王繼續這樣下去!!!對我來說工藤鈴姬才是最重要的!您知道嗎?上次給青王關于新任綠王情報的時候他說了什麼嗎——吾王您的威斯曼偏差值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峰值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您掉劍去死——您是我的王啊!!!!!」
「………………颯醬……」
「會被您怨恨也好、疏遠也好……就算是死在吾王您的劍下我也沒關系——唯獨眼睜睜看著您去死這件事,我辦不到!所以,不管您有多麼不願意,我也要把您內心的傷口暴露出來,手段粗暴也必須這麼做,我是您的氏族——為我認定的王治療傷口,挽救我的王的生命……只有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但是,有的事情必須要說出來才行……將鮮血淋灕的傷口置于陽光下暴露在空氣中,哪怕會疼到流淚也必須要將壞死的肉挖出來,好好地為傷口包扎才能讓受傷的地方好起來。
——王給予氏族力量,氏族則給予王支持……
——王和氏族,是相互依存、無法分離的。
曾經,有一位被遺忘了的少女,為黑之王流下了滿足的淚水。
過去,有一位逼迫她舉劍的男人,為黑之王留下了悲傷的嘆息。
屬于綠之王們的回憶,在某個青年的腦海里盤旋。經久不息。
而現在,有一位名為‘憐’的男子,為了那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和不應該背負的折磨,因此扭曲崩壞,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結束綠色的王和黑色的王之間糾纏不休的因果——而代價,則是其中任何一方的性命。
綠色的王權者和黑色的王權者,兩個中間只能留下一個。
成為了王權者的兩個人,都被石盤扭曲了命運,被迫背負上悲傷。
但是,鈴姬即使身處黑暗卻依舊望著光明,而憐卻任由自己墜入無邊無際的深淵……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決定勝負的最關鍵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