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那天,由于案件涉及個人**,法院對這起案件進行不公開審理,孟亞萍沒能進去旁听,但她請來的援兵卻讓白玉田非常滿意。
孟亞萍按照白玉田提供的電話號碼聯系上郝嘉祥,把白玉田出事的情況原原本本向他介紹一遍,並把自己對案件的疑點和想法跟他進行了交流。郝嘉祥當即答應孟亞萍幫助白玉田渡過這一難關。
孟亞萍沒有想到在去機場接郝嘉祥的時候,郝嘉祥身邊還跟著一個女的,郝嘉祥見到跑過來的孟亞萍熱情的跟她握了握手,對身邊那位女士介紹說︰「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他指著孟亞萍說,「這位是我原來在新興監獄工作時的同事,她叫孟亞萍。」然後又指著身邊這個高雅氣質的女士對孟亞萍說︰「這位是我和白玉田的大學同學,現任大學法學院教授,兼職律師,董靜怡。」
看見姿色不俗氣質過人的女強人,孟亞萍心里雖然有幾分羨慕加醋意,但一想到她是在白玉田最危難的時候過來幫忙的,還是滿臉帶笑地和她熱情打著招呼。
在法庭審理過程中,控辯雙方圍繞著案件的定性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檢察院的公訴人在起訴書中指控白玉田犯過失致人死亡罪。確定這種罪名,按他們的說法「已經是網開一面了」,因為,當初公安機關在上報這個案件的時候,給這個案件的定性是殺人罪,是檢察機關建議從新定性的。過失致人死亡罪和殺人罪雖然都是致死人命,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犯罪性質,追究刑事責任的後果大不相同,前者可以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後者可以判處死刑。
郝嘉祥和董靜怡作為白玉田的委托辯護人,他倆一個從白玉田過去一貫表現良好,對監獄建設、罪犯改造、社會長治久安方面有過重大貢獻等一些酌定情節,以及有自首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的法定情節進行辯護;另一個是按正當防衛進行辯護。董靜怡在發表辯護詞時,是這樣提出正當防衛辯護理由的,「我的當事人白玉田回到家里,是在事先不知,也不可能知道的情況下發現外人進入自己家里。他拿菜刀用于防身以防萬一是很正常的,符合常理。白玉田在查看過程中,遭到突然襲擊,在對方先行使用暴力,並且是被蓋住我的當事人頭部時,由于無法準確判斷對方威脅程度,在這種可能受到更大威脅的情況下,處于正常人的本能,所采取的防衛方式,其行為完全符合正當防衛的基本特征。」
檢察機關和審判機關的工作人員都很同情白玉田的遭遇,特別是審判機關的工作人員,不但對死者沒有一點兒同情感,而且對這名法警的行為特別憎恨,有人私下議論,「這小子把咱們法院的臉都丟盡了。」還有人調侃,「這小子真行,收了人家的錢,還要了人家的人,真是財色雙豐收啊!」
法院僅用半天時間就將此案審理完畢,但是考慮案件社會影響較大沒有當庭宣判,宣布擇日宣判。
就在開庭後的第二天,孫明科前來探視。白玉田見到孫明科感到有些意外,心想,「盡管孫潔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但對于孫明科來說,畢竟是他原來的老領導,老岳父,他過去對他還有些尊重,現在能夠到看守所看他,大面上也應說得過去。」想到這兒對他說,「你來啦!」
「來了,過來看看你,听說昨天開庭效果不錯?照這樣下去,估計你很快就可以出來了。」
白玉田對這個案件的最終結果拿不準,必定這是一樁人命案,他隨口應付一句︰「听天由命吧!」
孫明科此時的心情也很糾結,在他來看守所之前思想上做了很長時間的斗爭,他感覺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萬般窘況,最終還是因為利益的驅使,決定見一見白玉田。他對白玉田說︰「讓你受委屈啦!其實,我還想跟你說,我們都是受害者。」孫明科搖了搖頭,重重地感嘆一聲,「咳!」。
听孫明科說他倆都是受害者,白玉田很詫異,「你怎麼也是受害者?」
「這事兒說起來真是難以啟齒呀!與你比起來我比你還慘啊。」孫明科一臉萬般無奈的樣子。
白玉田更弄不明白了,忙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明科抬起頭,倆眼直勾勾地看著白玉田說︰「孫潔背叛你,你把那個人殺了還能解解氣。可曲娜背叛我,我想找給我戴綠帽子讓我當王八的那個男人理論理論都沒這個機會。」
「你說什麼?她背叛你?」白玉田驚訝的問。這個時候,白玉田對曲娜的稱謂覺得很難,仍然稱呼她「媽」或者「岳母」心里總感覺有些不舒服,稱她為「您老伴兒」,又有些不妥,所以,干脆直接用上了第三人稱。
這個時候孫明科根本就不管白玉田稱謂曲娜什麼,他只管把意思表達出來就行。于是,他接著說︰「她不僅是現在背叛我,她都背叛我三十多年了,就連我唯一的閨女到頭來都不是我親生的。你們管咋地還有個兒子,我呢?忙活了一輩子,到頭來卻只能是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孫潔不是孫明科親生女兒白玉田實感意外,他接著問︰「你知道那個男的是誰嗎?」
孫明科不加隱晦地答道︰「知道。」
「知道為什麼不去找他?他是誰?」白玉田納悶兒地問。
「你知道他是誰嗎?」孫明科自問自答道︰「他就是我省大名鼎鼎的副省長——韓成渠。」
「副省長怎麼啦!副省長就可以騎在別人頭上拉屎?俗話說︰‘是可忍孰不可忍’,難道這事你就這麼認了?」白玉田為他打起了抱不平。
孫明科心里想,「我可不像你這個愣頭兒青,與事不考慮後果。俗話說,沖動是魔鬼,我可沒你那麼傻。」心里那麼想,但嘴上卻不甘示弱,「這事兒我怎麼能認呢!為了這事兒,我特意寫了一封舉報信,可是,信還沒等寄出,听說他因為涉嫌經濟問題,舉家逃往國外了。你說我窩囊不窩囊?」
白玉田覺得他確實挺窩囊的,但他還是覺得有些好奇,于是又問︰「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孫明科把孫潔割脈自殺的過程、搶救的過程和發現孫潔不是自己親生女兒的過程全都敘述一遍。
白玉田听到孫潔自殺的消息雖然感到意外,但卻沒有引起他的一丁點憐憫心,他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也不想知道她任何消息,他在刻意想把她從自己的腦海中挖掉。于是,轉移話題,「那你打算怎麼辦?」
孫明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他,「你打算怎麼辦?」
「你是說我跟孫潔嗎?」
孫明科點點頭,「對。」
白玉田十分堅決的說︰「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還能繼續跟她生活在一起嗎?所以,只能勞燕分飛吧!」白玉田覺得這樣說對她來講有些太客氣了,隨即補充道︰「更準確的說,我對她應當是棄之如敝屣。」
孫明科沒有听到他想要听到的內容,他不想跟白玉田在這里咬文嚼字的兜圈子,他想單刀直入,直截了當地問,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于是,稍加婉轉地說︰「你們的孩子和家產準備怎麼辦?」其實,最後一個問題才是孫明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
提起孩子,白玉田氣憤的說︰「向她這種品質的人還有資格帶孩子嗎?還配當母親嗎?為了讓孩子能在陽光健康的環境下成長,我決定在我沒有出去之前還是繼續由他的爺爺女乃女乃照顧,出去後由我來撫養。」
孫明科听來听去都是孩子的事,最想听的家產方面的分割問題還是沒有听到,看來到了圖窮匕首見的時刻了,于是,他亟不可待地問︰「那你倆的家產準備怎麼處理?」
白玉田這才明白他來這兒的真正用意,他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在乎地說︰「這個你放心,關于家產方面的事在我進來之前曾經對孫潔表明過,現在我仍然是這個態度,她的所有財產我一概不要。」
白玉田話一出口,孫明科心里的這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他就希望白玉田說出這樣的話,這樣一來,等他和曲娜離婚時,市里的這個房子就可以順利地回到他的手上。孫明科現在盤算的主要事情就是在感情上和精神上失去的,一定要在物質上得到補償,哪怕是把曲娜弄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他也在所不惜。
夜深了,白玉田在孤單的牢房里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他從案件事發過程,想到法庭審理辯論的場景;從孩子將來的成長,想到出去後將如何面對未來人生。
慢慢長夜啊!實在令他難以忍受,白玉田渴望自由,期盼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他希望能夠早點看到太陽初升的第一縷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