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棟是造成蕭潛受傷的罪魁禍首,為張尚書張鐵正唯一兒子,溺愛的不得了。
因而張良棟養的一身浮夸習氣,平時強搶民女為妾,在京城惹事生非都是稀松平常。
不過,崇光帝念在張尚書不惑之年才得一子,即便被很多御使參過縱兒行凶,教子無方,當今聖上仍念在張鐵正為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睜只眼閉只眼。
但這次蕭潛幾位京城權二代,權三代的群體性互毆事件,著實震驚整個京城,就連朝廷中人也議論紛紛。
因此京城十大惡少‘正式‘新鮮出爐,甚至這些個‘名號’都傳進了崇光帝的耳朵里。
首當其沖的就是蕭潛。
以他七八歲就出入青樓,剛過九歲就開始呷玩女妓男倌,在家打罵父親小妾,出門動輒欺負平民百姓,還發生過打死賣菜老農,欺凌過趕考書生之事。最讓人不恥的是,十歲時就發生了玩弄父親身邊的貼身丫鬟,致其受辱尋了短見的丑事。
剩下的一些惡事更是不勝枚舉,罄竹難書。
還有好事者寫出《京城惡少傳》此書,當中描寫蕭潛此人當真十惡不赦,可謂壞到了根子,連大齊最高聖僧都渡化不了‘魔頭’蕭潛。
惡少們出事,京城好事者喜聞樂見,《京城惡少傳》此書剛剛出來,就被兜售一空。
雖然現今這書已被限賣,但在一些偏遠的小城,還有說書人專門講京城惡少的一些段子為生計。
第二名就是張良棟,張鐵正張尚書之子,從小就被寵壞的公子哥,整日不務正業,學業更是糟的一塌糊涂,听說沒長到十歲就氣走了六名教書夫子。
張良棟屬男女皆好,夜夜笙歌,無女不歡型。被他強搶進府的良婦不計其數,更是放任手下、家丁、打手們做了無數惡事。
此人性格暴虐,對下人非打即罵,是殺過人,放過火,最讓人不恥的是他還喜歡幼女,真是惡心透頂。
當然因為張尚書和其母包庇,他還有一些罪孽被遮掩下來。
當然還有剩下的被評進去的八名惡少,皆屬京城的狗屎之流。
其中唐禮基因喜怒無常,又加有蕭潛這個第一惡少的表弟,也名列第七位。
但蕭潛名聲之所以能壞到這樣,本身也是有心人的推波助瀾。
前世在蕭府的時候他是沒看明白,不過老天有眼,有些事還是讓蕭潛無意中知道了。
原來白真柔家族落敗後,他有一個哥哥當年被流放三年後未死。
後來從了商,營生的就是書局。關與一些他的丑事最開始基本都是從那里流傳出來的。
天下文人千千萬,看到他的事後,口筆相傳,再加上蕭潛也不是身正之人,自然名聲被越鬧越大。
不過,現在還好些,再過一兩年,他的‘事跡’將會更多,而且被加工加料,再以訛傳訛後,他的名聲簡直臭大街了。
蕭潛跟唐禮基談了一會,知道張良棟的父親把張良棟打得‘皮開肉綻’之後,不顧其妻的苦苦哀求,硬把獨子送到了苦寒之地的東頂去修心,家里參與打群架的小斯家丁也是被發賣或是杖斃。
這跟前世的情形一模一樣,蕭潛並沒有多驚訝。
「張老匹夫真是老奸巨滑,把張豎子一送,我們就是想打擊報復也沒地找了,真是便宜了那豎子。」
蕭潛听著什麼老匹夫,孽障,豎子的,想數說唐禮基幾句,‘他們好歹也是世家名門子弟,不要老學一些市進流民的言行好不好,就算被人處處往壞里說,他們也不能自己坐實這名聲。’
還有,張鐵正不僅老奸巨滑,還最能記仇,他們把張鐵正的寶貝獨子逼上‘梁山’,此刻張鐵背地里還不知怎麼想著給他們點‘顏色’看呢。
不過他最近的行為已讓身邊人起了疑,這些話是萬萬不能說的。只道︰
「是啊,張良棟于我蕭潛破顱之恥,此仇必報,讓我再見到那龜孫子,非打得讓他親生老子都認不出來。」
唐禮基听著很是‘振奮’,重重的拍了蕭潛的肩膀一下,「對,此仇必報,找到張孫子後,老子先斷他兩條腿。」
「呵呵,」蕭潛听著嘴角微抽,心想當年自己最崇拜,覺得說話霸氣無比的唐表哥原來小時候竟是這般幼稚的。
***
蕭家的別院,梅香苑里,
「夫人,這蕭潛怎麼半點沒反映啊,按說我們這麼拘著他,他不是早該跳腳了麼,」白真柔的貼身丫鬟紅魚道。
白真柔一張楚楚可憐的臉上,此刻盡是陰沉之色,「怪了,真是怪了,莫不是被人打了一次開了竅,不行,絕對不行,世子之位只能是深兒的。」
白真柔咬牙切齒,「我母親當年苦心經營,為的就是我嫁進這蕭家做宗婦,都是這對礙眼的母子,本來這一切都該是我的。」
她很想直接要了蕭潛的命,只是就算侯爺對她感情深厚,但蕭潛此子身份著實不同,到時家族必定要徹查到底,她恐怕也難逃一死,必竟在上還有老侯爺。
‘但是要讓蕭潛和安吉珠一點一點的被整個家族厭棄那就不同了,’白真柔想到這里,美麗的臉上出現一絲怪笑。
紅魚看著白真柔越加可怕的表情,半天才開口,「夫人,您大可放心,長眼楮的都看得出來,侯爺對您的情深意切,您只需加把勁讓侯爺徹底厭了他們母子,深少爺又如此爭氣,這侯府遲早是您的。」
白真柔听著,臉上閃過了一絲瘋狂,「對啊,只要侯爺偏著我們母子,什麼事辦不成。」
這邊白真柔盤算著怎麼處置了蕭潛,蕭潛的院子卻來了位貴客。
戶部尚書,又身兼太子太保的原中澈,蕭潛的義父來看他來了。
蕭潛現在是‘病著’,他卻懶得裝,一個人座在臥房的外屋,痞氣的翹著二郎腿,老等著蕭步墟和原中澈進了屋,他才抬起眼來,斜睇了一眼。
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原中澈。
這個老男人,無疑是個美人,三十歲的人了,但一張臉卻依然女敕得如二十出頭,端得是眉目如畫,仙氣非常,什麼國色之姿的九皇子明依憐,和他一比,瞬時便弱爆了。
原中澈美中不足的是太瘦了,臉也太白了,或者說是蒼白的很,顯得有些病態。
但俗話說得好,月復有詩書氣自華,原中澈骨子里的傲氣,又加多年官場歷練的沉穩氣度,逆補了過于他過于女性化的美貌和身體的羸弱之勢,使他無論站在哪里都是那般的不可忽視。
因此,一直以來,都有不少人,包括唐禮基都羨慕他有了個好義父。
蕭潛心里諷刺一笑,——這可真是個好義父啊。
「孽子,怎麼不懂半點規矩,你義父來看望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你就是這般態度,」蕭步墟看到蕭潛的吊兒郎當直接火了,直覺蕭潛是越大越不成氣候。
「見過姨父,原大人,」唐禮基到是先狗腿的迎了上去,然後看著蕭步墟泛黑的臉,「姨父,您老先消消氣,潛弟他這不是身子還沒好利索嘛。」
蕭潛內心里生了一會氣,還是站起身,垂著眼,走上前行了個晚輩禮,「父侯,義父安好。」
蕭步墟看著蕭潛不上道的樣子,差點就在這里動手教訓蕭潛,卻見原中澈手一擺,用著低沉的聲音道︰「無妨,」漆如點墨的眼眸含笑看向蕭潛,「潛兒過來,讓義父看看。」
蕭潛一抬頭,就看到原老賤人招狗似的姿態,卻還是不情不願的走了上去,「義父,今日怎麼來了?」
「我找你父親說些事,順便來看看你,」原中澈上前模模矮他半頭,半年來長了不少的蕭潛的頭,「身子可好些了?」說話時,眼帶關切,到是比蕭步墟這個親爹還來得關切。
蕭潛別扭的退了一步,躲開原中澈的手,「義父,男人的頭模不得。」
原中澈听著嘴角微勾了一下,眼神明亮了一些,「是啊,潛兒是個大孩子了,」原中澈如感嘆一般。
蕭步墟看著原中澈沒有生氣,還看似愉悅,心想著,也不知蕭潛這孽子到底是哪得了這位的青眼。
面上卻把原中澈迎到了坐位上,「清流,中午就在這里留飯吧,這孽……潛兒也有大半年沒瞧著你了,你們不如好好聊聊,也替我好好教導他一番,省得再出去惹事生非。」
原中澈點點頭,「有勞永華兄。」
接下來,蕭潛雖然心里罵著原中澈老賤人,面上還是與原中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邊有唐禮基在一邊插科打諢,他到省了不少裝的功夫。
說起來,他與這原老賤人相識,真是一場孽緣。
蕭潛小時候,那時的太、祖還沒仙逝,安吉珠也還在蕭府,蕭潛也不過一兩歲,剛剛會走,那時還只在翰林院當編修的原中澈跟著座師來蕭家做客。
二歲大的蕭潛正好在院中玩耍,看到了原中澈,也不是如何看對了眼,非吵著鬧著要原老賤人抱他玩。
因為是客人,丫鬟、女乃嬤嬤自然是勸著他,他也不知哪里上了勁,死巴拉著原中澈不放,結果由于戰斗時間過長,他不小心溺了原中澈一身。
當時原老賤人整個臉就白了,他的座師也嚇得不輕,眾所周知,原中澈有個大齊朝中人都知道的毛病,他很愛干淨,而且不是一般二般的愛干淨。
據聞,他當年趕考時,就因為當時考場環境不潔,他回到家中,就整整洗了三天澡,最後生生撮下自己的一層皮來,當真是駭人听聞,愛潔成癖,不對,是愛潔成病。
今天本來,他瞅著原中澈願意抱著女乃女圭女圭的蕭世子,也不介意這女圭女圭剛才在花園中玩耍,身上的一草屑,還心生驚奇,接著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原中澈身體本來就不好,結果直接氣昏,或是嚇昏在當場。
蕭潛也因為這事,至含著金湯匙出生後,第一次被人打了**,後來也不知怎麼的,他就成了原老賤人的義子,這一過就是很多年。
當然,蕭潛恨這老賤人的原因,不是因為第一次被打因這老賤人,而是因為上輩子的事。
——他上輩子之所以瘸了十年,可全賴這老賤人落井下石啊。
也萬萬沒想到,原中澈,這個大齊有名的正人君子,未來的文壇大儒,為了亡妻幾十年不娶的痴情男子,原來是好那一口的。
現在看看一臉氣定神閑,游刃有余的和唐禮基說著話的原中澈,他坐在一側,還沒跳起來砍了這老賤人,蕭潛覺得自己可真是個聖人。
——竟然可以忍得住多年心中的怨氣。
「小潛,怎麼悶悶不樂的,」原中澈流露出關切。
他當然看得出蕭潛對他的異樣,但兩人大半年沒見,蕭潛又是少年心性,加之他現在很疼愛蕭潛,到不認為蕭潛眼中的寒光是敵意,反而覺得,可能是小孩子鬧別扭吧。
「沒事,我就是身子不舒服,義父,您和禮基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