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蕭潛不用進宮,一大早起來練習了一會劍法,就來到家中書塾習大字。
蕭家千年旺族,好的字帖自然不少,而蕭潛平時練字的字帖,正是前朝書法家王佩之的筆墨。
王佩之一字千金難求,所留下來的書作更是少之又少,像他這般拿來練字的當朝少見。
平鋪開紙,蕭潛研磨墨汁後,提筆寫了起來,雖覺腕力不夠,但還是靜下心來寫了一張。
然後翻看之前留在書房,他受傷前的一些字跡。
發現他以前的字,筆劃浮躁,結構散亂,筆力更有些輕描淡寫和敷衍了事之感。
現在重生一回,蕭潛已不是當年十二歲的自己,寫出的字雖達不到他全盛時的效果,算不得翩若驚鴻,下筆有神,但字體骨架四平八穩,有形有韻,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蕭潛想起前一世碌碌無為,這輩子他就一直琢磨著,定要考個功名證名一下自己,才不枉此生。
「你在干什麼?」忽然一個聲音驚雷般響起,蕭潛手一頓,放下自己寫得字,看向來人。
正是蕭潛的坐師趙木。
此刻他正不陰不陽的看著蕭潛,心中想著白姨娘讓他把蕭潛教成個傻子的話,咳了一聲,「學文都四六不通,練什麼字,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趙木沒有別的西席,會因學子們的勤勉而欣慰,到是痛批蕭潛天賦不夠,讓他不用在這方面下功夫。
蕭潛冷笑一聲,手突然有些癢,想一巴掌拍死這個,沒有半點師德的衣冠禽獸,「夫子不是說,練字最重恆心,毅力嗎?我既然寫得不好,不是更該勤加練習嗎!」
趙木鼻中哼了一聲,也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些,但這事上爭論他可能也討不得好,于是轉移話題,「你有這時間,不如去勸勸你那貽笑大方的生母,好讓她不給蕭府丟臉,不讓你父親蒙羞,這才是為人子……啊……」
趙木沒說完就慘叫一聲,被蕭潛一腳踹到地上,臉上帶著不敢置信看向蕭潛,「你這個孽徒,你竟敢動手打我,你這個欺師滅祖的東西。」
趙木抬著手,指著蕭潛的鼻子訓斥,他有想過蕭潛會因他說話不中听而反駁,或是生氣,或是離開學堂,卻沒有想到這個惡少反了天,真敢動手打自己。
「你敢辱我母親,我為什麼不敢打你,再則說,你也配當本世子的夫子,」蕭潛越說,臉上的寒光越重,拉起人高馬大的趙木,用起內力,直接把趙木甩向旁邊。
「轟轟,」幾響,被甩出去的趙木撞倒幾個上好的紅木桌椅,渾身疼得像散架一般,「啊,殺人了,」趙木邊痛叫,邊喊起外援來。
他雖滿肚子壞心眼,但說白了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此刻眼看蕭潛眼中殺意洶洶,嗷嘮大叫起來,邊捂著快斷了的腰,爬起來向門口跑去,還不忘威脅蕭潛,
「我竟然教出你這個有辱斯文,敢對坐師動手的敗類,你等著,我管教不了你,自然有人替我管教你這個惡婦所生的渣子。」
「有人管教我?」蕭潛想著這個人是誰,無聲冷笑,「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去找蕭老匹夫,」蕭潛從牙縫中崩出這句話,然後直接竄起拉住趙木,一拳打上他的臉。
「 ,」趙木慘叫一聲倒地。
蕭潛看著鼻血橫流,帶著驚恐表情的趙木,絲毫不手軟,一拳拳再次落下。
趙木也漸漸從硬氣的樣子,變成了開始求饒,「我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是為師先惹了你……」
心里卻有些恐怖,蕭潛哪是個十二歲的少年,分明是個身體里住著惡鬼,天生殘暴的魔鬼,換做別人再大逆不道也不敢對著長輩,師傅如此不敬啊,他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老子以前就是太忍著你,讓你認不清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這個沒骨氣,又惡心無比的老家伙,也配教我蕭潛讀書習字,我呸,」蕭潛向趙木臉上吐了一口痰。
——媽蛋,他上輩子一心想著取得蕭步墟的好感,也有些少年人的膽怯,所以那時雖幾經趙木騷擾,甚至母親被這個老家伙幾次明里暗里的羞辱,他都當做沒听懂,還處處忍讓。
但現在他忍夠了,沒有人教他如何;受到他父親處罰,厭惡如何;或者是名聲盡臭又怎樣,他有什麼輸不起的,反正他都這樣了,趙木注定不會給他真正傳道解惑,這種夫子他寧願沒有。
——蕭步墟他惹不起,白真柔他沒能力對付,但這個趙木也想欺到他頭上拉屎,真當他蕭潛是泥捏的,京城惡少的名號是吹出來的。
「噗噗噗」
蕭潛拳拳入肉,打得趙木從開始的哀求,到咒罵,最後直接昏迷不醒。
也虧得趙木把這書院弄得平時沒人,竟然沒有人闖進來加以制止。
「哥哥,你這是在做什麼?」蕭潛抱著書進到書塾,看到的就是蕭潛連打帶踹著,披頭散發,渾身是血,早已昏迷的趙木。
蕭潛抬頭,惡狠狠的盯著一身白衣,長得玉雪可愛的弟弟,「你瞎了,不知到我做什麼嗎?」
心里卻想著,便宜這個姨娘生的貨色了,畢竟若不把著趙木弄死,蕭深恐怕難逃這趙老yin∣棍的魔爪。
「……」蕭深定定的看著對他發怒的蕭潛,又看著被蕭潛打成一條死狗狀的趙木,眼里竟閃現一絲隱隱的快感與惡心。
蕭潛不理蕭深,反正都做到這份上,他一不做二不休,準備弄得影響大點,反正他不是是就想好,把蕭府聲譽敗個精光,讓他這顆‘老鼠屎’攪壞蕭家的美名嗎?
想著這些,蕭潛單手拉起趙木的頭發,如拉著一頭死畜般,把趙木拖向門外。
「哥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蕭深看著,拖著趙木,頭也不回的蕭潛,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蕭潛以前在自己娘親有心或無心的教唆下,已氣走了幾個夫子,這趙木要真被蕭潛打死在此,又被公布于眾,蕭潛雖說不用抵命,恐怕天下文人仕子再沒人敢教他了,蕭府的家教也不知要被天下的筆桿子戳成什麼樣子,說不定還要連累他……
蕭深想去阻止,走了幾步,卻又突的停下,他看著蕭潛有些無法無天的背影,「這樣也好,」蕭深喃喃道,若是趙木死了的話,蕭深緊握拳頭,抑制著自己的興奮,——他也真狠不得拿把刀,如蕭潛這麼肆無忌憚,往那老匹夫身上插上幾刀。
蕭潛听著他‘好弟弟’蕭深的話,頭也沒回,抓著趙木一把散發徑自向院門走去。
出了書院,眾人看著凶神惡煞的蕭潛,還有被他拖著,鮮血直流,奄奄一息的人,眾人定盯一看,這不是書院,風度偏偏,知識廣博的夫子趙木嗎?
不少奴才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紛紛禁聲。
「滾開,誰也別擋本世子的道,」蕭潛冷漠的說著,心里有一種豁出去,把趙木拉到蕭老匹夫的面前,吐他一臉唾沫,告訴他趙木是個什麼德行的*,但忍了忍還是向蕭府大門走去。
蕭家幾個主事的,很快得到趙木被蕭潛打成半死的事,于是等蕭潛走到半道,就被一群蕭府侍衛攔住。
打頭的國字臉中年管事,一臉正氣凌然,大公無私,「世子,還請您快快放下趙先生,然後回到自己的院中思過去。」
蕭潛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想著,前世他受傷在府,後來被白真柔以養病為由監∣禁,當時想逃出去時,就是被這個管事帶人攔下,然後制造了一起巧合,讓他再次受傷。
蕭潛想到這里,目中凶光一現,「你這命令是誰下的,你一個奴才秧子,不過仗著在蕭府多當了幾年狗,有個賤人為你撐腰,就有資格和本世子說這些話,有資格對著朝廷武官下命令,你當自己是什麼!」
江大管事一愣,接著心中怒火被點起,——這個渣滓敢說他是狗。
想到白真柔私下對他的吩咐,還有蕭潛不過一個十二歲,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他底氣重歸,——敢說他是奴才秧子,也不看看自己如今在這府中狗憎人棄,惹人厭的樣子,還真把自己當世子看啊,不過一個快下台的紈褲惡少。
「來人,還愣著做什麼,快把世子,請回自己的院中,」
江大管事面無表情,用眼神示意挨著他的兩個侍衛,讓他們上前抓住蕭潛。
「世子,得罪了,」
兩個侍衛公事公辦狀,竟全然不顧蕭潛這個主子的意見,听從一個府中老狗的話,蕭潛氣得肝都快炸了,——前世的他該有多天真,多傻,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當時的危機,還不斷在外面惹事生非,順府中幾人的意。
再一看走向他的兩個黑衣侍衛,竟然是那對他前世今生都頗有印象,幾次對他以下犯上,和江大管uo戾?黃?乃??ュ?羥蹦恐幸緩??br />
‘可真是冤家路窄,’他記得自己幾次被人抓回,都是這兩個膽大妄為的奴才。
蕭潛想到這里,垂下頭,眼中殺意一閃。
而兩個侍衛看著蕭潛一動不動,以為他是怕了自己,加上他們比蕭潛武功高得多,到並不在意蕭潛反抗。
因而蕭潛突然暴起時,他們兩個還沒有反應過來,蕭潛抬起早已蓄滿內力的右手,閃電般拍向其中一個人的心口。
「噗……」該侍衛直噴一口心血,瞪著倒地,死不瞑目。
雙胞胎中另一人一愣後,出現驚怒,目眥欲裂,「你這個賤人之子,也敢殺我的兄弟,」他本身也看不起蕭潛這種,仗著投了個好胎,一無是處的惡少,平時更是顯有尊敬,這時心中仇恨之意一起,再不顧蕭潛身份,拔刀砍向蕭潛,準備把蕭潛斃殺刀下。
「快停手,」江管事大喝一聲,看著眼前景象心中驚駭,蕭潛若真死了,可就出大事了,到時不光這些侍衛,就連他也得人頭落地,為蕭潛償命。
正要叫人去救,忽見蕭潛抽出倒地侍衛的佩劍,抬劍「吭」的迎上,與襲向他的人戰到一起。
兩人劍招很快,「吭吭」幾下過後。
「噗,」蕭潛一劍刺穿這名侍衛的胸口。
鮮血崩濺,「 」這名侍衛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嘴中嘔血死去。
蕭潛用袖子擦了臉上的血,然後回頭看向眾人,「還有人想死嗎?」
「你……你你……」江管事著實沒想到,一向浮夸的蕭潛,什麼時候武功竟然變這麼高,一時目瞪口呆,但就這麼放蕭潛出去,又會讓他威嚴大損,說不定連白真柔那里都不好交代。
江大管事,想著牙一咬,心一橫,「都給我上,把世子抓起來。」
眾侍衛眼見平日在一塊的兩個兄弟,被惡少蕭潛所殺,雖是心中憤怒,但奴性作祟讓他們開始並不敢出手,但有江管事鼓噪,眾人稍一想,便向蕭潛攻了過去。
重生來蕭潛因為有前世多年打斗經驗,早已今非昔比,而且那兩個雙胞胎兄弟,蕭潛與他們交手多次,知道他們的出招路數,這才如此快的解決二人,但這麼多人群起攻之,他哪里受得住,沒多久就節節敗退。
蕭潛心里怒得快燃燒起來,「你們這群狗奴才,竟敢襲擊本世子,好,可真是好樣的,」蕭潛手中的劍下手更狠,真恨不得把惹他的這些人全都殺死,奈何寡不敵眾,沒多久,就敗退一旁,被一群人摁住。
蕭潛眼中幾欲噴火,——他好恨,這般弱的自己。
「吼……」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凶獸咆哮在院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