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中的幾口人全部沒有留,
——既然那綢衫少年知道佛堂中的秘密,其他人不知的可能性就極小,而這些人本是自己太爺爺在世時,選到這里為自己護著這莊子財寶的最後一道屏障,前世,他們護不住這里的財物就罷了,今生,竟還想著殺人越貨,吃里趴外,蕭潛對這家人沒任何憐憫之心。
——因為這些人,他失去了多麼重要的東西啊。
太爺爺除了留給他幾處大商行里存著的巨額財產外,剩下的還有各類的地契,莊園,牧場,山地,竟然還有海島,這讓蕭潛想都不敢想,也覺得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
想到前世把這些據為己有的幾個人,還有騙取他信任的蕭深,蕭潛恨得牙癢癢。
——看著吧,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之後蕭潛先是找到了黑風,讓它先回京城後,然後先後輾轉了幾個地方,把這些東西秘密藏好,這才松了一口氣,趕往他要去的汀城。
蕭潛想組建船隊,還要做海上貿易,只因他有天然的優勢,前世的他,在不少海島上都有住過,他熟悉那些島上的運作與商品在各地的利益差。
如今他最缺的就是人手,而明逸霄告訴他的這些被抓的沿海暴民或是外海賊寇,大都是熟悉海上生活的,正是他需要的。
蕭潛心中盤算著未來人生宏圖,幾日就到了汀城,先是秘密布置一番後,這才找到了地點,城外被重兵圍守著的一處官家院子。
蕭潛拿著印信很容易進入,就看到里面成堆成地堆,衣衫襤褸的人如畜生一般團團綁在院中,被太陽曝曬著。
蕭潛看到幾個和他目的一樣的商人或是管事類的人,捂著口鼻,在這里如買賣商品一般的挑挑撿撿。
莊園里面撲面就是刺鼻惡臭。
「世子,這里不干淨,不如您在外面等等,我們進去挑一些,」王大根對著蕭潛道。
「不用,」蕭潛擺手繼續往里面走著。
看著這里的男女老幼,受得極差待遇,活動也不自由,平時拉的,吐的全在這里,又加奴隸們長期不洗漱,整個莊園混亂不堪,連官兵也只是遠遠的在外圍處守著。
院子里的不少人都病殃殃的,並且神情麻木,要不就是昏睡不起,或者如死人一般僵直不動,也不見人收拾出去,蕭潛心里有不好的預感,——再這樣下去,別說這些奴隸賣不賣得出去,這里會不會爆發疫癥都不好說。
也無怪明逸霄看不下去,都想做點善事,親自‘拉客’讓他過來買些下人。
「小公子是來這里挑人的吧,」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中年百戶走了過來,一臉笑顏的看著面前穿著華麗裘服,以面具遮住半張臉的蕭潛。
——這小公子雖然只帶著兩個家丁,但看著談吐,做派,當是個金主。
「……是需要些下人,用來做些粗活,」蕭潛隨口應著,邊捂著口鼻左右看著。
「公子那可來對了地方,這里就是不缺壯丁,」說著指著一些人,讓蕭潛看,「公子,你看那邊那個長腿長腳的黑臉漢子,端得是一把好力氣;
左邊靠著大石頭睡覺的那個,胳膊最粗,耐力最強,而且听聞還有些手藝;
你再看牆角的那一排,雖然無精打采,但他們可都是些久經風雨,能打能抗的燥漢子……」
蕭潛邊听邊仔細的觀察這些人,有時也會過去親自問問他們以前都做些什麼,然後問過了價錢,就零零碎碎的挑了幾十號人,而且他所挑的,具都是生前做過水手,或是出過海的船員。
中年男子發覺了蕭潛挑人方向,眼楮忽的一亮,「公子可是在挑一些長期在海上往來的。」
蕭潛沒有隱瞞,點點頭,也不多言。
就見這中年百戶靠近他,神神秘秘的小聲道,「這里還有一批關在地下牢獄里的,俱都是些在外海行船弄舟的好手,只是,嘿……價錢上要高些……」
蕭潛睨了中年百戶一眼,淡定問,「多少銀子一人?」
中年男子伸出五個指頭。
蕭潛冷笑,「那算了!」臉上顯出興致缺缺。
中年男子到有些急了,地牢下的人如他說所,確實是些海上的好手,但還有個特點就是凶悍異常,大多也是這次抓捕最難的人。
而且因地牢環境極差,那些人死的死,病的病,本來就急得月兌手呢。
這小公子看著挺好糊弄,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于是改成了四個指頭,「四十兩,不能再少了,抓這些海上的老油子,可是死了不少兄弟,花了我們不小代價的。」
蕭潛似笑非笑,「都是些重刑犯吧,我不過想找些壯勞力,就算更喜歡這些外海漁民,但這院中烙過奴印的成年奴隸,十兩銀子可買的筆筆皆是,我何必當那冤大頭。」
蕭潛是有銀子,可他本就是低調過來的,可不想出什麼風頭,更不想被人當傻子宰。
「三十兩,那些底下的,以後身家性命,皆由公子定奪,另外,我可以在今日就把這些奴隸的奴契給公子,」中年男子狠狠心道。
「我只出十兩,」蕭潛一笑,「要不是因為朋友介紹我過來,我也不一定非要在這里買人。」
「公子……你這價也壓得太低了,我們不能做賠本買賣啊……」中年男子被蕭潛的價壓得明顯急眼了。
蕭潛卻不想听他多說,而是選起其它需要的人手來,挑了幾個或通針線,或是廚藝好的婦人到了名單中。
最後,蕭潛要走時,中年男子咬咬牙,「若公子再加五兩,那些地下的人隨你挑。」
蕭潛本來就沒打算放棄地下那批人,「既然將軍這般有誠意,那就這樣吧,不過,我要契約今天就到我手里。」
「沒問題!」
于是蕭潛跟著這人下到了地下牢獄,面對得更加潮濕,不堪的密閉環境,里面臭氣、腐氣、腥氣沖天,一時差點把幾人醺暈過去。
中年男子給蕭潛幾人幾張面罩罩住口鼻,自己也戴上一張,這才敢踏入。
蕭潛在陰暗的環境中看著,听著男人們的哀號,呻∣吟,看著不少人凶神惡煞的模樣,他依然保持著冷靜淡然。
沒看多長時間,蕭潛就定下來,把沒有傷殘,或是重大急病的近百號人一起買了下來。
中年百戶大吃一驚,這少年竟然一次性買了這麼多人,雖然奴隸眾多,別處還關著更多的,但一次性差不多搬空一處地下牢獄的可不多見。
只是蕭潛付完銀子,拿走官家奴契,要把這些人帶走時,發生了意外。
就見一個蓬頭垢面,滿身泥污,看不清面貌的高大漢子,「噗通」跪在蕭潛面前,「公子,我求求您了,把我們老大也買下來吧,他只是受了輕傷,又加餓暈了,我趙海牛求求您了,救救老大他吧。」
「你老大?」蕭潛沉吟著,這定是一群海寇的頭目了,到不知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只是這樣的人買來弊端也很多,萬一這些人在私下擰成一股勢力,他也不好管啊。
「是的,公子,我們兄弟不少都被老大他救過性命,求您救救我大哥吧,弟兄們會對您感恩戴德的,」趙海牛砰砰磕著頭。
但這話一落似乎起了連鎖反應,他之前買的一些奴隸也有不少跪在地上,
「公子,求您帶上我的老娘吧,」
「請您買下我妹妹吧,」
「公子,我只求您捎上我兒子一個,求求您……」
………………
蕭潛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他可沒心情做救世主。
到是小廝劉正看著蕭潛神色不愉,站出來大聲呵斥,「都安靜,你等不過是些沒幾天命活的下等奴隸,我們主子願意可憐你等,就是你們之福了,還敢妄圖提要求,簡直找死。」
劉正邊說邊看了看蕭潛,發現沒對他發話的不快,膽子更大了些,「別不知好歹,惹怒了我家主子,有你們好果子吃!」
劉正的話說完,在場的人都噤聲,——是啊,都是些身不由已的奴隸,自身都難保,還能管得了誰。
只有趙海牛和幾個壯漢在不停的磕頭,祈求著蕭潛,希望救自己的大哥。
王大根有些于心不忍,想求蕭潛把這幾人的頭目也買下,但又覺得他一個下人指手劃腳沒規矩,于是道︰
「我們家公子是個好人,我也是在小時侯快餓死時被他所救的,你們日後若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現,我家主子自然不會虧待你等。」
「……」蕭潛不說話,只是給了劉正一個眼色,然後跟著這個中年百戶商量了一下,讓他用軍車把這些奴隸送到城外蕭潛買的莊子。
到了莊子後,蕭潛讓大根給帶隊的軍爺一些跑路費,這些軍爺們看著這家人上道,幫著蕭潛把奴隸們弄到院子。
蕭潛把男女分開,叫出府中他提前買的一個僕婦,把女人們帶走後,讓這些男人把衣服月兌了個干淨,接著讓幾個提前買好的小廝,拿著水沖了一番這些剛買回來的奴隸。
氣味淡下去不少,蕭潛這才讓人抬出他提前準備好的吃食和水,分發給眾人。
奴隸們看到白白的饅頭,個個眼泛綠光,狼吞虎咽,不久後食物就被風卷雲殘的吃了個淨。
蕭潛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的看著下面的一群光身子的大漢,冷笑道,「大家,還餓嗎?可感覺胸口發熱!」
不少人吃了一些,恢復了點精神,听著蕭潛問話,一個個估疑的看向神情自若的蕭潛,
「這點東西哪夠小的們吃飽,不過胸口是有點不對勁,」有個漢子嘀咕了一聲,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餓久了,猛吃東西後的不適呢。
另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匪徒立馬就感覺出了不對,「你給我們吃了什麼?」他可是早就想好,等在這個小公子這里休息幾日,養精蓄銳後,就趁機和所有兄弟們把這里洗劫了,然後逃跑。
蕭潛知道這里面定有一些窮凶極惡之徒,等這些人恢復了原氣,他就管不住了。
所以提前想好了對策,用一種,上輩子逃命時,在外海偶得的神秘藥方,一種魚卵制成的密藥,參到了食物中,讓這些人不知不覺都吃到了肚中,
「五煞封心丹,只要你們乖乖听話,以後每半年我自會發給你們解藥,否則……大家該知道後果,」
蕭潛從椅上站起,說話的氣勢半點不讓人小瞧。
許多人察顏觀色,發現這少年冰冷的表情,無悲無喜的眼神,紛紛震驚——這少年說得絕對是真的。
而且這少年如此莫視生命的態度,一看就是殺過人見過血的,絕非他們開始所想的,就是個金玉其外的敗家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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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才賣給蕭潛奴隸的那位百戶,手下回來後,報備了一下在蕭潛莊子中看到的情況,
「百戶大人,這少年一次性買這麼多奴隸,我們可要查一下。」
「查個屁,」這個百戶自然早想到了,他剛才已經去調查了,發現這少年進來的印信竟是京里的大人物親自下的手喻後,當時就驚了,「那少年身份不同凡響,你們別打什麼歪注意,小心項上人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