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剛下了樓,就听底下一聲怒吼,再待他看去時,這才嚇了一跳,底下一片狼藉,桌椅被摔得四分五裂,瓷器能摔就摔,無一幸免。
那登徒浪子是城里響當當的大臣之子,啟大人的二兒子啟流,雖說他父親對他的這般作為熟視無睹,可畢竟人言可畏,對他做了幾番教導,可絲毫不見起效。
今日這般放肆,事情也得從三天前說起。
當時這位浪子一眼就相中了這香坊里頭絕有姿色的香菱姑娘。可香菱早已被相府的大少爺相宗看上,倆人情投意合,就等著改日來迎親,誰知這浪子絲毫不退讓,在當天晚上買通人手就此逼迫香菱,對她做了喪心病狂的勾當,這件事傳到了相宗的耳里,這相宗也是倔脾氣,二話不說就鬧到了啟府,一拳將啟流的鼻梁骨給打歪了,接下來一發不可收拾,啟流這痞子蒙頭就是一拳,相宗是身形薄弱,哪能禁得起這一拳,現在還躺在府上昏著,命懸一線。為了一個女人,這的確可笑。
眼下這痞子就是前來鬧事的,氣沒處撒就撒到了妓院子來。
啟流雙手叉腰,鼻上那一大塊淤青還未消散,他嘬著嘴一臉不爽︰「香菱這賤蹄子,倒是給我出來啊,老子臨幸你這賤蹄子算你有福氣,老子也見不得你有多干淨,我呸。」
零散在旁的妓子們看著眼前大鬧的一群男人,嚇得大氣不敢喘一口,花娘今早就出了趟門,午時才回來,誰會知道今日這痞子來鬧事,現下也沒人敢逞英雄。
啟流見沒人回應他,他也不急,鼻子輕哼了一下,繞著妓子們走了一圈,「香坊是吧,好,好一個香坊。本少爺我,從今天開始就是這兒的主人!他娘的都給我听清楚,這兒地本少爺包了!」
說罷,從衣袖里掏出一把銀票,晃了晃,隨即揚手一揮,漫天的銀票在此刻顯得這麼的廉價。
啟流拍了拍手,大笑,給一旁的奴才使了個眼色,那奴才心領神會,一把小跑關上了門,整個屋子頓時被封閉。
妓子們心一抖,知道大事不好了,一個個巍顫顫的往後退著,想叫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啟流一陰笑,撢了撢自個兒的衣袖,抬手便揮了揮,那群奴才們個個如同餓狼般的撲向妓子們,一手環抱兩個,可真所謂是艷福不淺。
整間屋子充斥著女人的尖叫,啟流如同看著戲般享受,不經意間他向上一瞄,只見一奴才干澀澀的站在樓上發抖,正覺奇怪之際,身後的大門被人猛地一踹,一個奴才連滾帶爬的翻了進來。
奴才惶恐的連地爬起︰「公……公子,老爺來了。」
啟流一頓,哪還有什麼時間讓他反應,一位身著體面的男人大步上前就是兩耳光子,掃了眼四周,整屋子都是些衣衫不整的女子,頓時把他氣得眼冒金星,火氣又高了三丈。
「逆子,畜生,你這畜生不思進取,竟做出這般勾當,好,好,竟然如此,那我成全你,就讓你這畜生到地底下逍遙快活去吧。」
說罷,在地上掃了一眼,還沒等啟流來個反抗,俯身撿起個斷裂的桌腿就是劈頭砸去。一旁的奴才早就識相的連滾帶爬閃到了一旁,誰都知道這啟府的大當家脾氣本就粗暴,今日這一鬧,還是瞞著他老人家,這啟府大老爺若真動了怒,那後果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嚇得他那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一臉惶恐。前一秒還在那兒瑟,後一秒就像坨老鼠屎一樣,嘴上囔囔著︰「爹,爹,不要啊,我是你骨肉啊,爹我錯了,錯了,就饒了我這次吧,流兒再也不敢了。對了,對了,娘,娘要是知道了……」
啟流此話一出,如點了火的**,一發不可收拾,話未禁腦袋就被狠狠的砸出了一道口子,疼的他是哇哇直叫。
啟老爺怒瞪雙瞳,喝聲暴罵,「你個畜生,每每拿你娘論事,好,好,那賤婆娘倒是壓在我頭上了不成?看我不打死你。」
啟流也不顧形象,捂著腦袋就喊疼。此時,外頭迎進一人,花娘正好處理完事情提早趕了回來,也正恰巧看到了這一幕。前腳還未踏進,在場的目光便齊刷刷的向她看去。
「花,花娘。」不知是從哪個角落冒出個巍顫顫的聲音。
啟老爺循聲望去,見這來人是這兒的主,也不便在此多撒野,努力壓制自己的暴氣,舒了口氣,稍微收斂了情緒,轉眼惡狠狠的瞪了眼早已昏闕的啟流,丟掉手中的桌腿,冷冷的說了句‘帶走’。
花娘淡然的走進屋,方然不關己事般熟視無睹。與啟老爺擦肩而過,垂眼看著地上的男人,也只是輕輕一笑,她已經猜透是怎麼一回事了,俯撿起一張銀票,平緩的吐出兩字︰「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