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八風不動 第9章 救人

作者 ︰ 柳滿坡

顧相檀隨著安隱和蘇息才來到隔壁院前,就被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侍衛攔住了去路。

蘇息立時豎起了眉毛,叉腰吼道,「我們是來看你們少爺的,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少年也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卻已有一股沉穩氣勢,他不被蘇息那跋扈的模樣所惑,只徑自問,「你們是誰?」

蘇息剛要道破顧相檀的身份,就被打斷。

顧相檀笑著道,「我是傅居士的徒兒,來尋我師傅的,順道听得消息,想探視一下你們少爺。」

听著傅雅濂的名字,少年果真斂了氣勢,但那防衛之態卻並沒馬上收起,仍是用一雙深沉的眉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顧相檀,似是要將他看出個子丑寅卯一般。

顧相檀倒是好脾氣,始終擺著淡笑。

良久後,那少年才收回目光,點了頭。

「我帶你們進去。」

三人一路跟在他身後,蘇息忍不住小聲道,「好大的架子,我們以前進宮都沒這麼難呢。」

下一刻,便被安隱瞪了一眼。

顧相檀卻是悄悄端詳著這里的景致,有涼亭、有池塘、有花有草,還有魚,比之自己那里可是精細多了,在這荒郊野外的,更顯得稀奇。

許是听得外頭動靜了,門簾掀開走出兩個人來,正是傅雅濂和觀蘊大師。

見著顧相檀竟然擅自來了,傅雅濂很是吃驚,繼而不快地看向蘇息和安隱。

蘇息忙低下頭不敢說話,安隱也做出一副知錯的態度,顧相檀只有道,「師傅,我听聞這兒有個小公子病了,便想來看看。」

傅雅濂微微皺了皺眉,「此事與你無關,你也插不上手,回去罷,我晚上還要查驗你的功課。」

顧相檀以往一向听他的話,可這次卻沒動,反而看向觀蘊大師,辯駁道,「可是……外界皆傳靈佛能起死回生,也許,我能救他?」

這話一出,傅雅濂立時變了臉色,而不待他開口,將他們領來的少年忽的沖過來叫道,「你是靈佛?」

顧相檀被他嚇了一跳,但還是恍惚地點了點頭,下一刻,那少年便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來,一下一下重重地磕起了頭。

「請求靈佛救我們少爺一命!牟飛願做牛做馬以報厚恩。」

听著那以額抵地的聲響,顧相檀忙去扶人,那位叫牟飛的少年卻不起來,說除非顧相檀答應他。

顧相檀無奈地看看傅雅濂,傅雅濂沉郁地別開了臉,顧相檀又去看觀蘊,觀蘊大師則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不說話。

顧相檀只有道,「我能不能先見一見你們少爺?」

牟飛這才匆匆起身,將顧相檀引到了室內。

掠過厚厚的簾幕,一陣藥味便撲鼻而來,顧相檀這一年隨著師傅也看了不少醫書,他動了動鼻子,發現其中摻著不少味藥都是有化瘀解毒療效的。

而待到近前,看見床上躺著的人時,顧相檀更是肯定了猜測。

那也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可眼下卻面龐青灰,唇色發紫,露在被外的雙手更是腫若蘿卜。

這哪里是什麼病重?根本就是中毒之象!

「這……」

顧相檀茫然地望向師傅和觀蘊大師,眼帶詢問,而一旁的蘇息和安隱也早已被驚得說不出話了。

還是牟飛,他不似那兩人心有顧忌,對他來說,只要可以救少爺,一切代價都在所不惜,于是對顧相檀道,「少爺十日前誤食了聊黃草,自此便一睡不醒。」

「聊黃草?」顧相檀倒是不知道這個東西。

觀蘊道,「聊黃草乃南蠻的一味藥引,根睫可入藥,但其結出的果實卻含劇毒,且無色無味,一旦不慎入體便……藥石無醫。」如今都已經過了十天了,這孩子不過是虛虛地吊著一口氣而已,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一命歸西。

顧相檀听著慢慢走到了近前,細看可發現床上之人眉目精致若畫,美得雌雄莫辯,只是被暗色牢牢縛住了,氣息若有似無,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瀕死之相。

顧相檀瞧著瞧著忍不住心頭一動,月兌口而出道,「我想救他……」

傅雅濂當即喝道,「相檀!」

顧相檀卻轉過頭來,誠摯地又說了一遍,「師傅,我想救他……」

傅雅濂雙拳緊握,心內似是極度掙扎,片刻長長喘出口氣,低頭不再言語了。

顧相檀又去問觀蘊,「禪師,我能救他吧?」他記得在書上不止一次見過前幾代靈佛都有治病救人的功績在,有些甚至還能招魂奪魄,十分神奇,他不知自己可否做到,但是卻願試上一試。

觀蘊嘆了一聲「阿彌陀佛」,輕道,「靈佛自有拯救蒼生之力,只是……天道輪回因果循環,醒之,你若要破,必是要付出代價的。」

顧相檀倒沒被這話嚇住,反而好奇道,「什麼代價?」

觀蘊頓了下,「生死相衡,陰陽交替,有來有去,有歸有還。」

顧相檀听了一愣。

傅雅濂以為他是不明白,不由沉聲道,「便是拿你的命換他的命,用你的陽壽換他的陽壽!」

此話一出,內室一片死寂,連牟飛都再說不出央求靈佛救人的話了。

顧相檀擰眉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原來每代靈佛壽命如此之短,便都是因為這個?」將自己的陽壽都勻給了旁人?

觀蘊和傅雅濂都未回答,但顧相檀知道自己猜對了。

難怪師傅明明對床上的孩子一臉擔憂,卻仍是阻撓自己放手一博,想必他這一段日子心內也十分痛苦糾結才是。

顧相檀思量半晌,一步上前輕輕拉住了傅雅濂的手,彎起眼道,「師傅,佛祖有說︰汝要死時吾救汝,吾要死時天救吾,既是因果循環,我今日救了他種下福報,他日即便我身死心滅,老天自有其他循環助我得道。」

這番話說得傅雅濂和觀蘊都一時驚愕。

片刻,觀蘊宣了聲佛號,搖頭道,「我等凡俗子弟,到底比不過靈佛看得通透,阿彌陀佛。」

傅雅濂也是不由震動,他反手握住顧相檀的,俯身鄭重道,「相檀,你可想清楚了?」

顧相檀能察覺到師傅的手在隱隱地發抖,他卻鎮定自若地點點頭,目光澄澈如水,一片清明。

「禪師,你只需告訴我,怎麼做便好。」

……

其後的一段時日內,顧相檀便在小院里暫且住下了。

觀蘊禪師告之他的救人之法來源于佛教密宗,但他也只是知曉個大概,具體奧義還需顧相檀自己揣摩。

顧相檀由著密宗咒術所言,早中晚各給這位小少爺誦一個時辰的經文,然後與他同榻同食,親密相待。

起先並未有什麼效果,人還是氣若游絲半死不活的,顧相檀自己心里也是沒底,而牟飛和另一位侍衛畢符都開始著急了,覺得許是靈佛未必如外界所言那般奇妙。然而三、四日後,眾人神奇地發現這位小少爺臉上的黑氣開始慢慢退去,七、八日則手腳浮腫漸消,氣息也恢復了沉穩。

待到十日後,小少爺竟然醒了過來!

那一天正當夜半,趙鳶只覺自己在冗長的暗路上走了很久很久,虯曲掙扎良久才終于月兌離了苦海回到人間,而他第一眼見到的便是那張近在遲尺的臉。

這是一張稚氣未月兌的面容,眉清目秀,臉蛋在幽暗的燭火下泛出粉白的光,肉肉的雙唇微張,讓月復中有些空空的趙鳶竟無端想到了一只包子。

雖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這一段時日周圍發生了些什麼,趙鳶隱約可以感受得到,特別是在這個孩子出現後,原本郁結于心的苦悶,充斥在四肢百骸的沉痛都慢慢地隨著那輕柔低緩的吟誦聲一同被化去了,堵住的喉口由他來喂便吃得下東西,抽搐的軀殼由他陪伴便能得到好眠,這般神跡,若是換到從前,怕是誰來告訴趙鳶,他都不會信的。

但是眼下……卻由不得他不信了。

正胡亂思量著,面前的孩子微微動了動,也跟著睜開了眼。

許是沒想到一直昏睡的人忽然醒了,顧相檀呆了下。

而趙鳶則默默地對上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只見其內的情緒從隱含迷茫到清晰明媚,繼而更是涌出驚喜的光暈,一瞬之間萬分璀璨,而當他勾起唇角對著自己綻出一方溫暖和煦的笑容時,趙鳶幾乎听見自己冰封已久的心出現了  碎裂的聲音。

他看著顧相檀慢慢起身,先是小心地給自己把被子都掖好,然後伸手模了模他的額頭,那手心綿軟溫暖,十分舒服。

「沒有燒了……」顧相檀自言自語著。

接著披了衣服,從床腳躡手躡腳地爬下去,倒了杯水,遞到了趙鳶面前。

「先喝一些,你該渴了吧。」

趙鳶要接,但伸出去的手卻不停地發抖。

顧相檀忙把杯子拿穩,湊近他說,「還是我幫你好了。」

于是一雙瘦弱的臂膀便從身後勉強抱住了趙鳶,將他半扶起來,趙鳶就覺自己靠在了一個單薄的胸膛上,立時一股悠遠地檀香味便從鼻尖淺淺飄過,就是這一段時日縈繞在周身為其驅散病氣的味道。

感受著溫涼的茶水順著唇內慢慢流入月復中,一點點濕潤了他干澀的喉口,趙鳶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

喂完了水,顧相檀又自原路爬回了床上,繼續挨著趙鳶躺了下來。

此時已至深秋時節,屋內雖點了火爐,但只著單衣跑了一圈的顧相檀還是攜了一身的寒氣,像是怕感染到了趙鳶,他還竭力往後退了退,待確認離得足夠遠了,才對他笑道。

「今兒個晚了,觀蘊禪師和師傅都睡了,明早再告訴他們你醒了吧。」

趙鳶透著閃爍的燭火,看著他的臉問,「是你救了我?」他的嗓子雖摻著虛弱的低啞,但依然格外清亮好听,只是有些冰冷而已。

顧相檀不甚在乎地打了個呵欠,「算是吧。」

趙鳶又問,「你叫什麼?」

顧相檀眼皮有點重,但還是仔細道,「唔……顧相檀,你也可以喊我醒之,禪師們都這樣叫。」說著又勉力抬了抬眼,「你呢?」

趙鳶頓了下,不自覺地伸手也替他掖了掖被子。

「趙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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