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為什麼存在?人們又為什麼會接受?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靜思考。
世間人看世間事總會有著千萬種的解釋,每種解釋即大同小異又背道而馳,人們都習慣于用自己最熟悉的,最安全的,最能得到利益的方式去看待問題,解決問題。利益,從用這個詞同表分割開始,就注定了不會平均,人性本私,也因如此人們害怕失去,失去已得到的或正在追尋的,人們會用能想到的所有的方式去追逐,去爭取,甚至爭奪。人們都習慣于用獲得利益的多少來衡量成功與否,但成功永遠只是少數,更多的人是在成功的路上或者死在路上。不管是那種人,人們都害怕失去,哪怕只剩下希望。人在很多時候,相當多的時候,是盲目的甚至是惶恐的,人們會用能找到的一切手段來保護自己的利益,即使是一些虛無縹緲的,毫無邏輯的事物,可憐亦可悲。
夜幕降臨,大排檔的生意也逐漸紅火起來,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喝酒小酌,隨性聊天,說說開心或是不開心的瑣碎事,但更多的是說說古今傳奇,名人軼事,小道消息。有眉飛色舞,有音色低沉,但無論是哪種,無論是听者還是說者都已經習慣了把自己代入傳奇,並與之換位,語罷後,也總是會換來一聲長嘆或是豪氣千雲。夜晚的大排檔平凡,熾烈,愜意,寧和。
「我們要把舉辦婚宴的地方盡快定下來,听說現在婚宴很不好定的。」馮曉露說道,神情中滿是憧憬。
「還是先看房子吧,我父母的存款不多,還是先找個首付低些的房子吧。」張輝有些無奈。
「會找到的。」馮曉露晃晃符袋,「它可是會保佑我們幸福的符咒哦。」
一千五百元的幸福,幸福何時變的如此廉價。我們想要的幸福是手中的精美包裝還是在遙不可及的遠方。我如是想。
「日子定下來了嗎?」孫浩問道。
「沒,大概明年五月吧。」張輝低聲說道。
「恭喜你們了,十萬八千里,終成正果。」周瑩微笑著說,笑的很勉強。
我們想緊緊抓在手里的是幸福嗎?還是利益?也許都不是,我們只想活的更好一些,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享受生活。
「周瑩姐,到時你要來當伴娘啊,還有孫浩你可是首席伴郎兼車夫,打雜,服務生哦。」許是喝了些酒的緣故,馮曉露很是興奮。「還有露雪,你也要來當伴娘哦,你這麼漂亮不要浪費呦,還有小山,你,呃,算了,伴郎還是算你一個吧,但我警告你,別把我的婚禮當成你的哲學演說會,听到了沒?小山?」
「小山哥?」露雪叫了一聲。
這個世界有著太多的變化,我們置身其中往往會變得迷茫,多疑,患得患失。
「小山哥怎麼了?他好像從剛才就沒說過話,連動都沒動過。」
「張輝。」孫浩沖張輝示意了下。
張輝看了看我,又與孫浩對視了一眼。「在大學的時候也有過一次這樣的情況,按小山的說法是他讓自己置身于四維空間中,正確的說法說法是四維空間中的三維空間中,就是說我們雖然還是坐在一起但是我們和他卻在不同的空間中。」
「為什麼?」
「誰知道?只要他處于這種狀態我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會有反應的,雖然他能听到也能感應到。可能他是用這種狀態來思考什麼問題或是在逃避什麼,誰知道呢。」
「瘋子的世界你永遠不懂。」馮曉露意味深長的說。
我們置身在這樣的世界中最想得到的,最在意的就是安全感,我們盡一切能力去尋找,盡一切能力去維系,哪怕那維系的力量是那麼的虛無縹緲,那麼的蒼白可笑,但在我們的世界里我們會把它包裝成天經地義,不管那是從乞丐手里買來的殘破的武功秘籍還是夢中的只有巴掌大長著六只翅膀的小人語出驚人的述說,「你就是我要給與幸福的人。」我們都會欣然接受並把它放大無數倍,讓自己堅信我們就是手拿成功密匙的少數人,讓我們,在自己的世界里南面稱王。
「小山哥好可憐。」我轉過頭听見露雪悠悠的說。
也許這就是符咒存在的原因,我如是想。
第二天我眨著惺忪睡眼,神情疲憊的去網吧上班,昨天一天的奔波有些勞累,晚上又喝了些酒,早上還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起來時眼圈有些紅腫,一副缺少睡眠的樣子。
那個夢很詭異,我從沒做過像那樣怪誕的夢,其實也是,如果夢不怪誕,如果連夢都能控制的話,那還能稱之為夢嗎?我夢到我在一座山上,天上下著雪,山很大,雪也很大,我根本無法辨認方向,天上沒有太陽,雪在風中旋舞,樹木高大挺拔,好不容易找到個樹墩,可那年輪竟然是標準的同心圓,那年輪我數了好多遍可是每次都不同,有時是三十多有時又是三百多,毫無邏輯。最後我決定在沒有辦法保證自己安全的走出去之前先找個地方藏身,我在一處背風處找到一個洞口,應該是個山洞,從外面看像是很久以前就廢棄了。我鑽進洞內,起初很是窄小,走了一小段便寬敞了起來,身體也暖和了起來,我繼續往前走,突然發現一只白熊,那白熊乜斜得看著我,我正緊張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猛的听到白熊唱到「初看春花紅,轉眼已成冬,匆匆,匆匆,一年容易又到頭,韶光逝去無影蹤。」
我猛然驚醒,看到身旁的手機繼續唱到「人生啊,就像一條路,一會兒西一會兒東,匆匆,匆匆。」我揉揉眼楮,定楮看了看,天已經亮了,我在自己的房間中,被子的一半掉在地上。
又是新的一天,又是七點整,也還是同樣的鬧鈴,不同的是,我今天身心疲憊,眼圈紅腫,而且還要上班。工作可不會不管你願不願意,它就在那里,不來,不去,而你必須去。
我到網吧時王歡已經坐在了她的寶座上了,劉阿姨正在打掃,我走到吧台前拿出符袋放在吧台上。
王歡抬頭看看我,又看看符袋問道「這是什麼?」
「符咒,昨天我朋友去一個半仙那里求來的。」我道王歡拿起符袋打開,看了看里面那張一尺來長畫著不明紋路的黃紙。「你給我看這個干什麼?」
「我想你可能會需要就買呃,是求了張。」
「你還是自己留著吧,網上說這種東西自己求的才有用。」
「我用不上,這張是什麼駐顏用的。」
「駐顏的,五十我買了。」王歡似乎來了精神。
「它不需要額外輔助只要帶在身上就好。」我道「一百。」
「只要保管妥善可是長期有效的。」
「兩百。」
「可以和化妝品疊加使用。」
「三百,不能在多了,好小山。」王歡可憐兮兮地說。
「還送個精美符袋呢。」我聳聳肩繼續說道。
「四百,我買了。」王歡咬著牙說道。
我搖搖頭說「不,我不要錢,送你的,雖然它好處多多,但並沒經過實驗驗證,就是說那些好處也許並不存在。」
「不要錢?」王歡定了定神,想了想說道,「那我不要了,不確定的東西,我可不想做小白鼠。」
「誰知道呢,劉阿姨不是說過,信,則有,不信,則無嘛。」
「是說過,但你是有名的烏鴉嘴,你說壞事的準確率很高,所以這個東西還不要的好,我也可以省點錢。」王歡很認真的說道。
「隨便,那我就送給劉阿姨了。」
「還是別了,我勸你別送了,萬一因為你的烏鴉嘴再起了反效果就不好了。」王歡瞟了我一眼,輕飄飄的說。
我看了眼王歡,想了想,點點頭把符袋又放回兜里。
王歡嘆道「正所謂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