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機場人煙稀落。
靜佳抵達S市時,秋末的太陽懶洋洋的才出來。靜佳依舊拖著她那小小的行李箱,步伐有著她自己都為察覺的輕快。
一晃間,她竟然離開S市大半個月了。
其實,半個月也就兩個星期而已,她為何竟會覺得那是很久呢。
昨晚他掛了她的電話後,靜佳就有些後悔說晚些日子再回來的。只是覺得話都說出口了,也不好……可誰知姥姥卻打電話來,讓她早點回去。
在姥姥的勸說之中,她竟一沖動的就買了凌晨的夜班機。如今她還真是有點惱自己,明明走時還那麼的怨他的,可只就離開了半個多月,就已迫不及待的想回到他身邊了……
她還真是沒用。
靜佳大口呼吸了下S市早晨的空氣,算了,她又不是第一次為那個男人發瘋了,連婚禮都搶過了,搭個夜班機又算什麼呢。
在飛機上都沒怎麼睡的靜佳,如今有點犯困了,只想快點回到顧家,可能等她回去,他已經去公司上班了。
不過沒關系,他晚上回來,就可以見到他了。
原本還有些睡意朦膿的靜佳,剛走到機場大廳,就被大廳上掛著的電視機屏幕上報道的畫面給震得睡意全無。
畫面里顧衍澤抱著一個女子有些慌亂的上了一輛救護車,雖然是晚上,畫面上的光線有些暗,但是靜佳還是一眼就看出他懷里抱著的女人就是唐心婭。
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慌張,而唐心婭好似半昏迷狀態一樣,只不過那雙手卻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那縴細的手臂就好似一株藤蔓,緊緊的纏著他。
靜佳有些神情恍惚的站在原地,不知為何,此刻她竟有這一種不知該去往何處的迷茫了。
最終,她竟然拖著行李去了醫院。
她舉得她肯定是有些神經不正常了,她跑來醫院干嘛?看望那個把她原本好好的愛情毀的一塌糊涂的女人嗎?還是來看她心愛的男人,她的丈夫以一種關心、擔憂的神情望著別的女人?
但事實她就是來了。她控制不住的自己來了。
當她拖著行李來到唐心婭的病房時,看到的畫面卻被她想象中的跟加讓人心痛。
顧衍澤坐在*邊喂著那女人半坐在*上的唐心婭,一勺一勺的將手里端著的粥遞進她口中,那麼溫柔細心的照料她至今都還沒享受過呢。
靜佳狠狠的一吸了口滿是藥水味的空氣,醫院里的空氣總是讓人難受的幾乎窒息。靜佳剛準備挪動步子離開時,卻看到半躺著的唐心婭忽然坐起了身,一把摟住了顧衍澤的脖子,吻上了他唇。
那一刻,靜佳好似整個人都石化的僵硬在哪兒了,腳下的步子一步動挪不動了。
坐在*邊的顧衍澤並沒有推開她。
而唐心婭就跟得到了默許似的,竟久久的纏繞著他那迷人的薄唇不肯離開。
有什麼事情是比看到自己的丈夫跟一個你最討厭、最恨的女人在你面前深情的擁吻更為心痛的。
此刻靜佳的整顆心都已經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她甚至有時候想,顧衍澤也不是對唐心婭完全沒有感覺的,畢竟在他眼里唐心婭一定是哪個全心全意愛他的女人,而她卻一個丟棄他們的愛情為別的男人「自殺」的女人。甚至連嫁給他也是懷著目的的,也是不單純的。
這就是唐心婭的高明之處與惡毒之處,明明她對顧衍澤的愛決對不會少于她一分半毫的,明明她甚至比唐心婭更加愛顧衍澤,可是在顧衍澤眼里她卻一個對他們的愛情背叛過的女人。
而這將成為他們感情里似乎永遠抹不去的一道傷口,即使她可以努力的讓那傷口愈合,可是她真的可以將那愈合傷口留下的那道疤也徹底的抹平嗎?
至少她知道,如今哪怕她把那些事實的真相告訴他,他也不一定會相信她,畢竟人們總是更加願意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
畢竟那些親眼所見與親耳所听還是有差別的。何況她又拿不出那些證據,證明就是唐心婭害她的,那一場她「自殺」的幕後導演就是現在主動親吻他的女人!
她一直覺得她可以用行動去想他證明她的心,她對他的愛,他總有一天他會感覺她是多麼的愛他……
他顧衍澤可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可是她的愛情竟遭受了這樣的質疑,連她最愛的男人都不肯相信她,她覺得她真是太失敗了。
就在靜佳還愣在哪兒滿腦子的漿糊時,突然一個人影朝她沖了過來,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忽然感覺喉嚨里的空氣一窒,整個人都呼吸不暢了,腦袋更加的一片空白了。
「你這個壞女人……都是你把心婭姐姐害成這個樣子的……今天我要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蔣琳琳尖銳刺耳的聲音不斷的傳入她的耳朵。
她那一副恨不得立馬掐死她的表情弄得好像她就是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一樣。
「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竟然跑到人家的婚禮上大喊大鬧的,居然搶別人的新郎,你說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啊——!」
「……」
是啊,她不要臉,她搶了唐心婭的新郎的,可是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好好的愛情是怎麼變成如今一副破碎不堪的模樣嗎?她好好的一個女孩被全世界的人都誤以為她為了一個不愛的她渣男「自殺」了!
她才二十歲,她的一只腿差一點就殘廢了,這些她統統都不知道!
「住手!」突然一聲呵斥。
就在靜佳以為她快要窒息的暈過去時,她的脖子被解救出來了。
靜佳一手扶著一旁的牆壁一手按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呼吸著……
這種能自由呼吸空氣的感覺真好。
「沒事吧……」顧衍澤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按著胸口,眼中閃過一抹緊張。
靜佳抬頭望了望眼前的男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昨天不是說……」
「澤哥哥……這個女人有什麼的好,你為什麼就這麼護著她……」
「住口!」顧衍澤回過頭來冷眼掃了眼一臉憤憤的蔣琳琳,「蔣琳琳,用得著我再一次強調,靜佳是我妻子,是你嫂子這個事實嗎?」
顧衍澤的聲音已經有了明顯的怒意了,可是蔣琳琳卻依舊不怕死的與他爭辯這,「那婚禮原本是心婭姐姐與你的,要不是這個女人現在是你……」
「夠了——」
「夠了——」
唐心婭與顧衍澤同聲打斷了蔣琳琳的話語。
「琳琳,過去的事就別說了……」唐心婭那憔悴的面容下一臉的委屈無辜。
她丫的還真是能裝!
靜佳不可否認她此時真是萬分的想沖過去撕爛她的嘴,可是最終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那邊的她們姐妹倆斷斷續續話語她已無心再听了。她只是覺得她從機場趕來醫院是件無比錯誤的決定。如果在給她一次選擇,她一定不會再來醫院,她會毫不猶豫的拖著行李箱返回B市。
「去哪?我送你——」顧衍澤忽然叫住轉身準備離去的靜佳。
靜佳的腳步頓了頓,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來,「不用了,你在這兒陪唐小姐吧。」說完就轉身去繼續往走廊的電梯口走去了。
靜佳盯著電梯上跳動的數字發著呆,當電梯開了時,她才走進去,顧衍澤就也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了!
「早上才回來的?」他看了眼她手上拖著的行李箱問。
「嗯……」靜佳的淡淡的應著,話語有些有氣無力的,她確實是有些累了。
「……」
狹小的空間里再一次靜默無聲了。那種安靜,幾乎讓人有著一種要窒息的錯覺。
「靜佳,剛剛……剛剛心婭她昨晚喝多了,胃出血……所以……」他是一個從來都不會跟別人解釋的男人,長這麼大他還從沒與他人解釋過一言半語的。
只是他知道他心里還是害怕她誤會的,他看到她回來是又驚又喜的。只是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一種相見方式。
「阿澤……有個事想跟商量一下。」靜佳打斷了他那頗有些笨拙的解釋,他解釋的話語她一句也不想听。
他難道不知道他在面前那麼溫柔的叫著唐心婭的名字,她是會難過的啊……
「什麼事?」
「……」
靜佳沉默了兩秒,才啟口說道,「我想回B市念完大學,你也知道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已經輟學大半年了……」
「……」她的話語一出,就已經明顯感覺到空氣里泛起一股滲人冷氣。
顧衍澤一語不發的沉默著,眼中的顏色漸漸變得有些重了。
「這就是你這次急匆匆趕回來的原因?」他冷聲問。
不,這是她剛剛決定的,她是覺得她和他還是分開一段時間的好。她的心現在有些亂,她有種想要逃離的感覺。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盯著他,滿眼的壓迫。
「阿澤……我如今才剛剛二十如果不繼續讀完大學就,大學期間也是有假期可以回來的……」
她也曾想過輟學不念了,畢竟已經跟他結婚了,分居與兩個城市畢竟不好,可是現在她覺得他們在這樣死死相互糾纏對方也不是辦法,還不如給彼此一個空間,也許分開了,距離遠了,就會更多的念著彼此的好了。
可是最終她卻錯了,她沒曾想到這一分開,他們的關系變得越來越不想夫妻了,
她從沒曾想過他們之間會變成那種樣子,淡漠的就好似一個陌生人般。
***********
五年後。
高樓聳立的繁華商業區里,一家溫馨靜雅的咖啡屋里時不時的進出一兩對情侶,浪漫而又溫馨。
一個清秀靜美的身影不斷在小屋里忙碌著,即使客人最多的時候,那身影依舊不慌不忙的沖泡咖啡,為客人一一端上那香苦的味道。
在這樣的繁華的地帶,這樣的一間小屋,顯得突兀卻又別致,好似飄蕩在繁忙波濤里最寂靜、安逸的一葉小舟。
因為這樣的特別的存在,這里總是成為每天工作繁忙、生活快節奏的精英白領們釋放壓力的良地了。
只不過這良地雖好,卻總是會有些不速之客來破壞這里的平靜安寧。
「小姐,您要的摩卡。」靜佳面色平靜的把咖啡放在哪位穿著黑色吊帶緊身短裙的女子面前。
「許小姐,不準備坐下來聊聊嗎?」
準備回身的靜佳愣了愣。
「我覺得沒什麼好聊的。」
「許靜佳,如今我卻覺得你是顧衍澤那麼多女人中最聰明、最特別的一個了。」陳繪雯握著杯中的銀勺,輕輕的攪拌了下杯中的咖啡。
呵~眾多女人中最聰明?最特別?
她可知道她許靜佳可是顧衍澤明媒正娶的妻子!
什麼時候就變成了眾多女人的中的一個了!
不過這早已不是靜佳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了,自從她回了S市,在這兒開了間咖啡館後,沒過多久就總是會,時不時的有著不同的女人來挑釁。
那些女人大多都以為,她和她們一樣,是顧衍澤的眾多情/人里的一個,她們都把她當成一個成為「顧太太」有威脅的競爭對手。
殊不知她們心念念的顧太太的她早就霸佔了,五年前她就是了。
從她還沒回S市前,她就已經知道顧衍澤性子變了很多,從新出道的明星到時尚界的名模,甚至家世不錯的世家小姐,他統統都玩。
好似就是從她走的那一年,她才回B市不久,就傳出了他和當時著名影星楊昱美的緋聞,那時剛入冬,她記得很冷的天,她圍著厚厚的圍巾站在學校報停幫看著時尚娛樂新聞的頭版。
登在頭版的照片是他把他的黑色皮裘大衣月兌/下,披到著名影星楊昱美身上的畫面。照片定格的那瞬間他的表情隨時他以往的淡漠,但動作確實溫柔的,而哪兒女子卻淺淺的低著頭,眼角含笑,低眉順目間有著一種小女人的嬌羞。
之後她就刻意讓自己不再去關注哪些娛樂八卦新聞了,可是他的那些事跡總是隔也隔不住的往她耳朵里傳。
她不知道他為何會變成這樣,但她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而眼前這個女人好似才攀上顧衍澤沒多久,竟然就已發現自己跟顧衍澤之間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了,還真是不簡單啊。
陳繪雯大量著眼前的女孩,她听說許靜佳是顧衍澤最為上心的情/人之一,好似才會S市一年,就專門讓她在他公司大廈對面開了間咖啡廳,好似就是為了時時可以見到。
只不過他們的關系又好似一直使不溫不火的,顧衍澤也沒怎麼打理她。
可是陳繪雯卻覺得這個女人是個大威脅。
「許小姐,听說您是顧少的初戀*,曾經背叛過顧少,所以被顧少禁錮在這兒,你覺得阿澤如今對你是恨呢,還是愛呢?」
「……」
這……這……這緋聞傳得還真像模像樣,不得不說這些女人還真是有本事。
雖說她和顧衍澤的婚姻被他一聲令下的給封鎖了,但是很多蛛絲馬跡還是有跡可循的,所以最後竟演變成她也是他的「情/人」了,可是她想說她還真不如那些情/人呢,她們至少還偶爾可以見到那個男人,她會S市一年多了,見他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數不完。
「陳小姐,無論是愛還是恨,好像都與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我也想比比嘛,畢竟我跟阿澤在一起也就才一個多月,不像許小姐……」
「如果你那麼想知道,那你就去問顧衍澤吧,畢竟我也不清楚,最清楚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如今她還真不知道他是恨她還是愛她。
應該是恨她的吧,不然也不會對她冷淡成這樣,在B市四年從來沒有去看過她,就連她放假回了S市,他也是行蹤不定的,就好似她這個妻子不存在一樣。
「你……」陳繪雯一怒的拍了桌子,站了起來,憤憤的盯著靜佳,可許靜佳面對她的憤怒依舊平靜的不像話,就好似她狠狠的一拳砸在棉花上一樣,讓她不禁更是有些煩悶了。
然而,下一刻陳繪雯有撥了撥她那迷人的波浪長發,「許靜佳,如今我才剛剛二十歲,可你已經二十五歲了,那可正是一個女人臨近衰老的時候啊……我有時間慢慢耗,可你有嗎?」
陳繪雯踏著高跟鞋緩緩朝她逼近,一身刺鼻的香水味,讓靜佳不適的皺了皺眉,這樣的香濃的味道,顧衍澤竟也受得了。
「許小姐,再過幾年可就三十了,你覺得顧衍澤會娶一個顏老色衰的女人嗎?」
「……」許靜佳已經徹底跟她無話可說了。
顏老色衰?那又怎樣,如今她已經是顧太太了,有本事就去讓顧衍澤跟她離婚啊。還真把自己當那麼回事了,顧衍澤也就是玩玩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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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繪雯離開咖啡廳沒多久她就收到了顧衍澤的短信,讓她給他送咖啡!
是啊,只要他沒有出國在公司上班,這就是她每天必須做的一項事情。
靜佳畢業後本在S市試著找工作了,可是最終一份工作也沒找到,以B大的文憑按說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也是不難的,她想是他不願意讓她出去工作吧。
最後找到他跟他商量開家咖啡館他答應了,但提出的條件確是位置他選,不然就在家呆著。多麼霸道的男人。
雖然對于他選的這個位置她極度的不願意,但是最終她還是答應了,畢竟還有份事情是可以做的,不用整天對著空蕩蕩的大屋子。
上班之後他要求她每天為他送來一杯手工現磨的咖啡,她本想拒絕的,但最終還是在他的yin/威之下低頭了。
當她進入他的辦公室時,那剛剛從她咖啡店離去的陳繪雯也在。
她正倚在他的座位邊跟他說著什麼,那語氣有些撒嬌,還帶著股討好的問道在里面。
「顧總,您要的咖啡。」靜佳深呼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
顧衍澤只是睇了眼靜佳,就埋頭于他桌上的文件了。
「阿澤啊,您要和對面的咖啡也不早說,早說我就給您帶一杯上來了,還專門讓人家許小姐這麼大熱天的跑一趟……」陳繪雯討好的說道,身子有意無意的往顧衍澤身上蹭了蹭。
「顧總,咖啡我給您放這兒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他的辦公室雖雖然空曠明亮,但靜佳心里卻有些悶得慌。
「站住。」正準備轉身離去的靜佳,忽然被顧衍澤冷冷的一聲言語給震住了。
「我有許你走嘛。」他聲音有些冷。
靜佳呆呆的站在哪兒沒動。如今她早就學乖了,他要是這副模樣就千萬別跟他擰著來,不然最後吃虧的一定是她自己。
「你先回去。晚上去麗都等我。」這話是跟陳繪雯說的。
本听見他讓許靜佳留下,趕她走,她還挺不樂意的,但後面那話……
「好的,那晚上你早點來哦。」陳繪雯欣然的答應了,就大步的踏著高跟鞋咚咚的出去了。
辦公室里安靜的只剩下他偶爾翻閱文件的聲音了。
他好似完全把她當做空氣一般的晾在一邊了,但是卻絕沒有允許她走了的意思。他就是愛這樣故意刁難她,她已經漸漸的習慣了。
「過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簡短的開口了,讓靜佳誤以為她是幻听了。
「要我說第二次嗎?」他聲音里已有不耐了。
靜佳不再遲疑的朝他走過去。如今還真是他讓她向西她就不敢向東的。姥姥連華國都交給他了,如今過了五年他更是可以呼風喚雨,只手遮天的想怎樣就怎樣了。
何況如今他的性子比之前冷厲了很多,以前雖然也會有些冷,但大多時候還是溫和的,如今……
「陳繪雯,找你干嘛了?」他淡淡的問。
靜佳站在他身邊,沒想到他突然會問著個。
「嗯……」他挑了挑眉。對她的出神表示不滿。
可靜佳卻不知如何說。
「她以為我是你情/人。」
最終她緩緩的開口,一字一句的說道。
下一秒她就看到顧衍澤冷厲的眸子忽然一眯。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