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梅鄉中學初中教學樓天台。
今天是個很不錯的晴天,蕭恩一邊坐在天台的長椅上享用便當,一面思考昨天遠征中野的得失。
昨天一共打了十場戰斗,除去第一場被zre-iger亂入和緊接著被一個名叫range-aptor的迅猛龍造型的假想體亂入外,剩下的戰斗都是蕭恩主動選擇對手。為了能夠盡快確認自己假想體的特點,蕭恩盡量選擇不同色系的對手進行戰斗,通過實戰來考察自己應對不同情況的能力。
結果不是很樂觀。
雖然拿到了六成勝率,而且輸掉的戰斗也都是拖到了時間結束而沒有被人當場,但無論蕭恩還是倉崎楓子都沒看出ark-tar有何特長,蕭恩仍然只能赤手空拳和各式各樣的對手進行肉搏。
由于沒有必殺技和強化外裝,蕭恩雖然在面對近戰型對手時可以靠自己的技術勉強佔得些許優勢,但面對擁有遠程攻擊能力的紅色系和間接類的黃色系,基本上佔不到什麼便宜——那個rang-aptor就是靠著強烈的吐息逼得蕭恩不得不四處亂跑,無法近身。不過如果蕭恩能夠搶得先機的話,本體脆弱的紅色和黃色倒也難有翻盤的機會。
但真正不樂觀的地方在于,ark-tar的特性還是沒搞明白。
ark,無限接近純色之黑的黑色系。但以顏色而論,蕭恩對于純色之黑的黑之王black-ots所知也僅限于對方擁有可以切斷一切的四肢。即便同為近戰類假想體,客觀條件的區別也讓蕭恩完全無法參考黑雪姬的作戰方式。
至于其他黑色系,縱然是倉崎楓子也所見甚少——或者說,完全不在光譜上的黑白兩色,本就是加速世界中稀有至極的顏色。以倉崎楓子的見多識廣,以及蕭恩在戰斗中和其他玩家的有限交流,也完全無法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這種風大又冷的地方。」
身後傳來黑雪姬的聲音,看來黑之王也已經在食堂吃完午餐,依約而來。
不是蕭恩約的黑雪姬,而是黑雪姬約的蕭恩。
昨天午休時候,黑雪姬對于蕭恩的太極拳很感興趣。按她的說法,蕭恩的太極拳和她所自創的柔法類似,卻要更加博大精深。所以黑雪姬希望蕭恩能夠教她太極拳的技巧,相應的,黑雪姬也願意在加速世界中幫助蕭恩進行實戰訓練,讓他可以更快熟悉自己的假想體。
想著反正不吃虧,蕭恩也就答應了黑雪姬的要求,不過訓練的地點則被放在了無人的天台。
「偶爾也要曬曬太陽嘛,就算殿下貴為公主,也應該更加親近自然才好。」
沒起身,蕭恩只是坐在長椅上扭過了頭,看著出現在門口的黑雪姬。
該說不愧是黑之王嗎?黑雪姬似乎生怕自己的身上缺少了黑色,修長筆直的美腿則包裹在黑色連褲襪中就算了,就連上半身的制服,也被她利用校規的漏洞給改成了黑色。
順帶一提,雖然蕭恩的假想體也是黑色,但他對擅改學校制服顏色這種事情毫無興趣。
「話說,你確定要穿成這樣?」
「有什麼問題?」
蕭恩的突然發問讓黑雪姬有些模不著頭腦。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衣著上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黑雪姬反而奇怪為什麼蕭恩非要挑天台這種地方,反正自己只打算在加速世界中學習太極拳的技巧,直接對戰不就行了。
「今天的風兒好喧囂……」
「誒?」
這家伙不會腦殘了吧,為何會突然變成蹩腳做作的文藝青年?黑雪姬腦子里剛劃過這個古怪的念頭,下一秒她就立刻知道了答案。
一陣清風拂過,黑雪姬飄逸的長發隨風舞動。因為被發絲擋住視線,黑雪姬輕撫長發,美輪美奐。
被這美景所吸引,蕭恩呆呆地望著黑雪姬,久久不語。
「呀!」
黑雪姬蹲下尖叫。蕭恩撇撇嘴轉頭看向一邊,看樣子黑雪姬是意識到了,長發被風吹起的時候,短裙一般也不能幸免。
「你、你沒看到吧?」
捂著裙子,黑雪姬滿臉通紅地質問蕭恩。其實她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至少她剛才就好奇為何蕭恩的視線有些偏低……不過女孩子的矜持,總讓她帶著些許希望,哪怕是善意的謊言。
「雖然黑色給人成熟的感覺,不過我覺得黑色褲襪配白色胖次會更顯魅力。」
沒正面回答,但蕭恩的臉上卻帶著戲謔的微笑。沒辦法,黑雪姬這孩子實在太好玩了。相比平時臉上都掛著優雅微笑,實則凜然不可欺的倉崎楓子,黑雪姬雖然總是想要讓自己顯得更具威嚴,那偶爾的冒失卻總會激起人調`戲的欲`望。
「你……brst——」
暴怒之下黑雪姬也沒有失去理智,知道現實世界鐵定打不贏,就打算進入加速世界給那個色`狼一點顏色看看。不過剛喊了半句,黑雪姬就發現對方脖子上根本沒掛著神經連接裝置。
「運動時候我不戴那東西,出汗會很難受的。」
雖然神經連接裝置有監測心跳血壓等體征指數的功能,在運動時能夠給使用者提供很好的信息反饋,但這種功能相比出汗後脖子上粘糊糊的感覺還是讓蕭恩感覺有些得不償失——而且以前沒這玩意的時候,難道大家就都不運動了嗎?
「運動做什麼?在加速世界里面學不就行了?」
本來黑雪姬也是這麼打算的,但看蕭恩的樣子,好像還真不打算在加速世界里面教她。
「你那個假想體該怎麼打太極我可不會,我只能把我所掌握的東西教給你,然後你自己再考慮怎麼運用到假想體上。」
太極劍蕭恩當然也會,問題是如果四肢都是利刃的話,那他可完全沒有體驗過。更何況,並非所有現實世界的力量都能帶入加速世界中,這點蕭恩昨天已經有了體會。所以教學這種事情還是在更為熟悉的現實世界中進行比較好。
「也是……不過……」
黑雪姬尷尬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梅鄉中學的制服還算比較寬松,進行不激烈的運動不會讓人感到什麼約束——前提是不在乎走光。黑雪姬可不想給眼前這個掛著討厭笑容的家伙發什麼福利。
「你在一邊看吧,先教你一些理論上的東西。」
蕭恩的教學方式並不是搬一塊黑板開講,而是上來就要聯系實際環境進行講學。所以他起身站到天台中央,擺開架勢。
「黑雪同學,首先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中國功夫經過多年的發展和演變,現在可以比較籠統地分成四大類,也就是表演用、健身用、競技用和實戰用。」
野馬分鬃、白鶴晾翅……有心學習太極以後,黑雪姬昨天已經通過網絡查詢了不少視頻資料,但蕭恩的表演,與她所看的大不相同。黑雪姬看到的太極拳往往是溫吞吞,慢悠悠,讓人一看就知道適合老年人鍛煉身體。而蕭恩的太極拳,動作卻奇快無比,而且招式之間不但圓轉如意,更蒼勁有力,完全不像是以柔克剛,以慢打快的節奏。
「太極初始,並非為了表演和健身,而是基于實戰角度所創立。可惜傳承不佳,以至于世人只知其以柔克剛,以慢打快,卻不知其柔中帶剛,似緩實疾的真相。」
行雲流水,無外如是。蕭恩的雙手、身形、步法,不斷帶出一個個的圓。這些圓仿若漩渦一般,將天台的風都吸到了一起。獵獵風中,蕭恩的身姿似乎都有些飄渺,如霧如幻。
「四兩撥千斤?呵,若身無千斤力,何談四兩撥千斤?後發先至?若無更快的速度,後發如何先至?柔能克剛?若是柔中無剛,又如何能克敵制勝?昨日之戰,你應該注意到,我本想卸掉你右臂的突刺,可你卻硬憑速度和力量擺月兌了我的柔勁,切斷了我的手臂。所以,永遠不要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言論,武學之道,無一不是建立在千錘百煉的基礎之上,任何雲中樓閣,均為虛妄。」
蕭恩的動作雖然快,但黑雪姬卻發現蕭恩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清楚楚。文字首發。而蕭恩似乎也不再糾結于套路,招與招間全無斧鑿之痕,肆意揮灑輕松愜意。
「可是柔能克剛,剛猛之力若遇到柔法,該如何應對?」
黑雪姬發現自己幾乎已經沉浸在武學的表演中,她趕忙抹了抹眼楮,定神問道。
「柔中無剛,是攻而不克;剛中無柔,是白費力氣。剛柔並濟,軟硬兼施,百煉精鋼也能瞬間化為繞指柔,反之,亦然。」
說完,蕭恩抱拳入懷,左足回點,之後瞬間探步而出,右拳直擊。
無形,有質。
似乎之前被吸引到蕭恩懷中的風都在這一刻隨著這一拳噴涌而出。強大的拳風激蕩,讓遠處天台的鐵絲網也發出「嘎吱嘎吱」的哀鳴。
「所以說,現實有時候比幻想中的世界還要離奇。」
收拳,直身,蕭恩聳了聳肩,轉頭向著大門走去,只是在路過黑雪姬時,輕聲低語。
黑雪姬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在加速世界中度過了漫長歲月的黑之王,從未想過乏味現實世界中,竟然也存在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一瞬間,黑雪姬心中堅信的某種理念似乎受到了強烈地沖擊。
離開了天台,正向教室走去的蕭恩的腳步突然頓了頓︰
「好像忘了什麼事情……不過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午休快結束了,先回教室比較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