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信條 第三十七章

作者 ︰ 倚月歌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會得到什麼……」

仰頭喝下杯中的啤酒,蕭恩將玻璃杯放回吧台,示意侍者添滿,一邊輕聲感慨。

誰能想到,黑之王的上輩竟然是白之王,黑雪姬不得不離家獨住的元凶竟然是自己的姐姐,而且昔日一時無兩的黑暗星雲突然覆滅,竟然還有這種內幕。

听聞了這種足以引發加速世界新一輪混亂的隱秘情報,蕭恩也就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加入黑雪姬率領的黑暗星雲了。當然,對于這個結果,他倒也早有準備,畢竟無論是從地緣環境、現實關系、還是因為倉崎楓子,蕭恩都不可能選擇別的軍團。不過蕭恩暫時只是口頭上加入黑暗星雲,假想體軍團那一欄仍然是空置——黑暗星雲暫時還不會重出江湖,而蕭恩還得四處活動,如果現在就掛上了這個禁忌的名字,很難說會不會引來某些人的興趣。

「呦,想不到暗星也喜歡那些老電影啊。」

是的,暗星,而不是什麼「蕭先生」或者其他稱呼。這說明,蕭恩現在並不是站在遍灑陽光的地面上,而是躲在光明顧忌不到的黑暗之中。

之前說過,秋葉原曾是日本電子產品的黑市。不過二十世紀末二十一世紀初日本工業、經濟高速發展,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之後,日本人已經不需要再依賴什麼黑市來滿足日常所需。

但是,輝煌只持續了十幾年。2010年後,隨著太平洋西面那條東方巨龍的崛起,一切都變了。

名義上,日本是一個主權國家,可只要對歷史、政治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日本的政治、經濟以至于軍事根本就是被美國牢牢握在手中。作為遏制先後兩個紅色政權的橋頭堡,日本雖然能夠獲得美國的有力支援,但同樣也會直接面對北陸巨熊和東方巨龍的雙重壓力。

少子化、增稅、點燃東亞火藥桶……政府的各種錯誤決策導致日本經濟逐年下滑,昔日的東亞四小龍早已被東方明珠和新絲路所取代。即便在某些產業上仍有些獨到之處,卻也無法阻止日升之國的日漸落寞。

于是,高傲的日本人不得不放下對「日本制造」的熱愛,轉去尋求從那個世界工廠生產的、廉價又耐用的產品。同時為了躲開高昂的關稅和消費稅,走私和黑市再次出現在日本的土地上——這次,港區的某條小巷,成為了其中的佼佼者。

蕭恩就是坐在這條小巷中的某個酒吧里,等待著約見的人。

「科技文明發展,並不代表精神文明也得到了同步的發展。現在的電影雖然視听效果更加絢麗,但在藝術思想上……不一定高明到哪去。老鼠,我要的東西在哪?」

這個被稱為「老鼠」、不請自來的男人就是蕭恩此行的目標。毫無疑問,老鼠絕不是這個人的真名,只是,也沒人知道他的真名為何——他只是不斷以「鼠輩」和「老鼠」自稱,同時穩坐在日本地下世界頭號掮客的椅子上。

掮客,這個詞在現代不太常見,現代人在遇到這個名詞時,往往會將其替換為一個更加文雅的詞匯——經紀人。只是在地下世界中,人們還是更喜歡使用掮客這種古老的稱謂,來形容類似鼠輩這種人。

「在這里在這里。老鼠辦事,你放心。」鼠輩把一個手提箱放到蕭恩面前,打開箱子讓蕭恩檢視︰「話說你弄這麼多耳環式閃光彈、口紅式催淚彈、胸針式電擊器、手鏈式定位儀做什麼?照顧你的小女友?」

身為日本地下世界的頭號掮客,鼠輩的情報能力自然也是頂尖的。而且,蕭恩用來洗白的履歷本身就是鼠輩幫忙置辦,他想要了解到蕭恩的現狀自然也是輕而易舉。

「世道不太平啊……你我這種人太多了。」

蕭恩語帶嘲諷,略微表達了一下對于鼠輩窺探自己的不滿。但他並沒有檢視箱子里的貨物——蕭恩和鼠輩的合作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對于這只老鼠的信譽,他信得過。

「世人只知陽光下的美麗,卻不知光與影本就是一體共生。為了讓他們體會到和平的美好,少不了你我的存在啊。哈哈哈哈哈……」

鼠輩對蕭恩的嘲諷不以為意,反而哈哈大笑。只是那笑聲配上鼠輩因笑容而扭曲的面孔,顯得無比妖異。

「沒有任何惡是必要的,你我的存在,對于這個世界終究是一個毒瘤。只可惜,這顆毒瘤伴著世界而生,永遠也別想徹底抹除就是了。」

黑暗終究是黑暗,罪惡終究是罪惡,某一日,無論老鼠還是蕭恩都會被這個世界所清算,只是……

「願那日永遠不會到來。」2

舉杯與與鼠輩共飲,蕭恩道出了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老鼠,你能搞到東京城堡樂園試運行的門票嗎?我要至少四張。」

是的,蕭恩之前提到的人,就是鼠輩。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蕭恩清楚,縱然在光明之下,鼠輩仍然擁有著巨大的能量。區區幾張門票,對于鼠輩絕不是問題。

當然,蕭恩也曾考慮過在加速世界中化名為pal-itsne的近衛悠真。以近衛悠真的家族能量,索要幾張門票可能比鼠輩還要輕松。只是此行不僅僅是蕭恩與倉崎楓子,還有黑之王同行。這樣的話,牽扯上加速世界中的臨時盟友,就不太合適了。

「小意思,不過我這里有個單子,你是最合適的。」

鼠輩沒有拒絕,這點事情對他來說確實也只是舉手之勞。不過同時他又拿出一份文件,遞給蕭恩。

「你知道我現在暫停營業吧?」

蕭恩皺眉,若是以前也就算了,現在他身邊畢竟還有倉崎楓子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蕭恩不想為了幾個小錢錢而冒險。

「但我也知道你現在應該很缺錢,這個報酬很高的。」

戳到痛處了。宇宙之行可是相當燒錢的游戲,蕭恩又不是有著持續經濟來源的富豪,早年攢下的那點辛苦錢,早就耗得七七八八。若不能找到門路的話,恐怕他都要為下半年的生活費發愁了。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蕭恩無奈,只好拿起文件,仔細閱讀……

「做不了!」

剛看兩行,蕭恩就把文件甩回給鼠輩。開玩笑,目標可是山口的二當家,雖然委托方開出的報酬相當夸張,但再多的錢也得有命花啊!

「別這麼快下結論……」鼠輩再次把文件推到蕭恩前面,「你知道的,老鼠不會隨便安排工作。這個單子只有你或者剎可以接下,如果你不肯的話,我就只能找剎來做了。」

「剎也來東京了?」

「據說三天前有人在東京見過他。」

蕭恩眉頭微皺。他沒見過剎,更不知道那個人的真名,但對于這個在地下世界與自己齊名——可能對方的名氣還要大上一些——的殺手,他早有耳聞。

蕭恩殺人不是為了信仰或者樂趣一類的東西,而是單純為了金錢,所以蕭恩並不會因為目標的道德行為判定是否可以接單,他接單純粹是看難度和價碼。

但剎不同。

相比把殺人當成商業行為的蕭恩,剎似乎更多是為了金錢以外的目的。剎對那些價碼高昂但難度頗低的目標幾乎不屑一顧,而是不斷尋找那些更夠挑戰極限的目標。對于眼下這個單子,以剎的風格,估計會欣喜地接下吧。

「你遇到剎了?」

看到蕭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鼠輩起了興趣。

一直以來,業內對于暗星和剎孰強孰弱都有著不小的爭論。暗星年紀輕輕,卻熟練掌握各種殺人技巧,總能于無形之中奪人性命。其行動時所采用的手法天馬行空,往往出人意料,有些鑒賞家甚至將暗星捧為了地下世界的藝術家,以生命為畫布,以鮮血為顏料,肆意發揮,盡情涂抹。

若說暗星的藝術是多變,那麼剎的藝術就是一成不變。

永遠的一人一劍,永遠的孤高狂傲。但無論何等的銅牆鐵壁、何等的固若金湯,都無法阻止那來自最不可能之處、如天外飛仙的一劍……入道十載,成名十年,有人推測,剎所求的不是殺人,而是憑借殺戮將他本就立于日本之巔的劍道之技再次推到新的高峰。

兩人的藝術雖然不同,卻並無優劣之分,但在鼠輩這種掮客眼中,深諳地下世界生存法則的暗星顯然更受歡迎,而剎的孤高狂傲,往往也意味著更多的麻煩。所以,一旦有了什麼困難的工作,鼠輩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蕭恩,而不是剎。

「我今天一進港區就感覺被人盯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剎。」

「你?被盯上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鼠輩幾乎驚訝地叫了出來。蕭恩之所以被稱為暗星,他那鬼神莫測的潛行隱匿手段可是立下不少功勞。縱然同樣以潛行偵察手段自豪的鼠輩,都不敢拍胸脯保證跟蹤蕭恩。但剎……天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老實說我很難確定,我沒感覺到什麼殺意,而且我感覺對方也不是此道高人。但……我就是發現不了對方的真面目,也沒辦法真正甩掉他。」

蕭恩也感覺很憋屈,明明很輕易就能甩開對方,但幾分鐘後對方卻又能如跗骨之蛆一樣跟上來,而且不論蕭恩使出何種手段,卻始終不能發現對方的真面目。如果不是沒從對方的窺視中感受到什麼危險,蕭恩早就離開港區,遠走高飛了。

「我回頭調查一下吧……這個單子?」

「好吧,我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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