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天下者 第四十八章 九魂裂天法陣

作者 ︰ 羞愧

離法壇不遠的一座樓中,真菀公主正憑窗而立,滿臉幽怨。

她的目光偶爾掠過法壇,看到玄曜正抓著吳天,走上法壇,將他綁在法壇正中間的柱子上。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震,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

「你……你沒死?」

她咬著嘴唇,猶豫著,良久,就像是下了個很大的決心一般,飛身向樓下沖去!

法壇的周圍,整個皇庫院子內,幾乎沒有人。原來那些守衛皇庫的侍衛都撤走了,那是因為玄曜不願他們看到九魂裂天法陣。只有驅使無常鬼的白家五兄弟站在四周,以及剛從皇庫中走出來的侯君集。

法壇的正中間,是一根合抱粗的漆黑的柱子。柱子是由一整根巨木雕成的,上面刻滿了各種奇異的花紋,從底到頂,刻得滿滿的,不留絲毫空隙。花紋似乎不是由一次刻就的,相互迭壓在一起,糾纏,扭曲。有的極為古老,有的則明顯是新刻成的。但無倫老還是新,紋理都極為清晰,只是老的花紋上,被一層顏色黑而透明的油填滿。

那就像是尸體上沁出的尸油,極為黏膩,散發著一種古怪之極的味道,一被吸入肺中,就好像復活過來,變成無數蛆蟲,在肺里鑽來鑽去的,惡心之極。而那些花紋,若是仔細觀看,就會發現,好像是無數人形,全都掙扎著,號叫著,申吟著,逃躲著,臉上的表情痛苦而又恐懼,身體扭曲成極為奇異的樣子,好似正遭受著酷刑的折磨一般。勾勒出這些人形的線條極為簡潔,但是卻傳神之極,仿佛這根黑柱連同著地獄,里面正有無數的人在遭受著折磨,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著,將他們最痛苦的一刻化為靜止。

玄曜重重地將吳天按在黑柱上,手指輕彈,一條條黑色的光芒從指尖發出,將吳天纏繞起來,緊緊縛在黑柱上。那些扭曲的人形好像活過來了,掙扎著撲上來,似乎想將吳天也扯進柱子里。

扯進地獄里。

吳天不禁從心底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那種怪異的尸油味鑽進他的身體里,拱動著,讓他惡心得幾乎要吐出來了。

玄曜冷然說︰「這根柱子叫地獄烈焰之柱,那上面刻著的人形,都是受九魂裂天之刑而死的人。經受此刑後,魂體會裂成九片,永遠被禁錮在柱子中,無法擺月兌。」

「你,也會成為柱子的一部分。」

他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等著看吳天恐懼之極的表情。如果吳天嚇得尖叫起來,那他就會更加快樂。他不止一次見到有人知道這柱子的來歷時絕望到崩潰,每次都能讓他感到一陣讓全身都顫抖的快樂。

但吳天卻沒有恐懼,也沒有尖叫,只是瞪著極為清澈的眼楮,很誠懇地望著玄曜。

「你這樣做很變態知道嗎?」

玄曜一愕。

吳天︰「如果以愉悅的事情為愉悅,這是自然。但要是以別人的痛苦、難過為樂,這就是變態了。變態往往來源于心靈的扭曲,而心靈的扭曲又往往是因為幼年遭遇過不幸的事情。你是不是父母早亡?沒有人照顧你?幼年遭受過虐待?」

玄曜惱羞成怒︰「死到臨頭,竟然還會嘴硬!」

他轉身,向法壇正中心走去。

吳天雖然痛罵了玄曜一頓,但心中卻害怕之極。

這個柱子給人毛骨悚然之感,他一點都不懷疑玄曜的話,這個柱子上禁錮的,全都是被九魂裂天劈裂的魂體!而他,也逃不過去。

雖然他體內的玄陰之氣已被清除,玄陰盤內的分魂已控制不了他,但是玄曜一發動法陣,就會明白。然後他很容易就能再刺出吳天的血睇到玄陰盤上!那他就仍免不了魂體分裂的下場。

他想激怒玄曜,是想制造機會,讓玄曜解開他的雙手,這樣,只要他雙手一合,將陰丸陽丸打出去,到時死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但是,玄曜並沒有上當,並沒有繼續跟吳天廢話。這使得吳天的最後一線生機,都失去了。

法壇中心立著跟黑柱一樣的木材雕就的一個圓形的法案,法案的正中心放著那枚玄陰盤。桌子上密集地刻滿了刻度,一圈一圈的,由外到內,將整個桌面布滿。刻度的最里面,就是玄陰盤。若是仔細觀看,就會發現玄陰盤上也有著跟法案上完全相同的刻度,只是小了許多。

玄曜念念有詞,玄陰盤突然嗡然一聲響,變得晶亮起來。一圈圈灰白色的光芒,從盤身上騰起,向法案上的刻度里灌去。那些刻度被次第點亮,全都形成一條條晶亮的光線,隱隱閃動著。當所有的光線都被點燃之後,灰白色光芒落到了巨大的法壇上。一道道跟玄陰盤、法案同樣的刻度,在法壇上被點燃,只是放大了幾十倍,顯得宏大之極。

這一過程極為緩慢,過了足足一刻多鐘,整個法壇才被完全點亮。但灰白光芒的涌流並未停止,而是繼續在法壇上盤畫著。這次,是以每桿旗子為中心,繪制出一個個跟旗子上一模一樣的怪獸。九只旗子,九只怪獸,一一繪制出來,灰白光芒才停止涌流。

玄曜一串法決打出,猛然之間光芒大盛,那九只怪獸的圖像就像是活了起來一般,猛然放射出濃洌的灰白色光芒,竟緩緩地凸了起來,化成九只光團,每只光團都是一只怪獸的形象,足有一丈多高,立在旗桿之下。

猛然一陣陰風吹起,九只怪獸就像是活過來一般,頭顱搖晃著,眉心處光芒隱隱閃爍著。威勢極為驚人。就連在法壇外觀禮的侯君集,都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這就是怪獸雖像是虛的,卻傳出極為驚人的氣息,就像是活的一般,凜凜威壓宛如實質,壓得他都有些難受!

玄曜雙手結出一個繁復的法印,按在玄陰盤上。

玄陰盤輕輕旋轉起來,盤面上灰白色的光芒閃爍著,驀然定了下來。

灰白光芒,結成一個隱隱的人形,立在玄陰盤上。若是仔細觀看,就會發現這個人形,與吳天有幾分想像。他閉目站著,一動不動。

此人形才一出現,吳天就覺左手手掌中的陰丸一陣顫動,就似要破掌而出般!他不由得發出一聲痛苦的申吟。

玄曜冷冷一笑︰「九魂裂天,正式開始!」

驀然之間,三道極淡的光芒從法壇的邊緣出現,一閃就到了黑柱之旁,顯出三位神偷來。侯方手中短劍一揚,向吳天身上纏繞的黑芒斬去。只見一聲淒厲的嘶嘯,一道黑芒被硬生生地斬斷。侯方手中的裁雲匕極為鋒利,黑芒雖然是玄曜的精華所凝,也抵擋不住。玄曜一驚,厲聲喝道︰「五位師弟,快快將他們捉住,免得讓他們破壞了法陣!」

白家五兄弟都是陰惻惻地一笑,在頭頂一拍,只听一聲響亮,他們頭頂上各自升起了一個無常鬼。剎那間陰風大起,五只無常鬼都向三神偷猛撲過去。

三神偷見如此威勢,顧不得再救吳天,各自身子一晃,化成一抹極淡的影子,幾不可見,向外逃去。五無常哪里肯放?全都發出一聲怪嘯,架起陰風,追了出去。三神偷的盜術雖然高明,但不善戰斗,哪里是白家兄弟的對手?白家兄弟自然不肯放過,定要捉住他們邀功。

法壇上只剩下玄曜、吳天,以及在壇外觀禮的侯君集。玄曜手中法決不住打出,玄陰盤上的放出的灰白色光芒越來越盛,連帶著法案上、壇上的刻度全都如江河一般呼嘯奔涌,灰白色的光芒騰起老高。那九只怪獸一動不動地蹲伏在光芒中,就像是在醞釀力量,欲乘波飛天一般。不問可知,九魂裂天法陣正在被激發,醞釀著分裂魂體的一擊。

就在此時,猛然只听遠處傳來哄 一聲巨響,整個皇宮,竟都被震得一顫,宛如天崩地裂或者地震一般。法壇跟九桿旗桿,都不由得一陣晃動!

幾乎就在巨響傳來的瞬間,侯君集的臉色就驟然一變,本能般地扭頭望去!

就見天空中驟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黑影,如流星般急速地向空中飛去,轉瞬間就飛了幾百丈高,猛地落了下來!

這個圓影,侯君集熟悉之極!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快躲!」

說著,身上烽火驟然出現,化成一個火人,向院子外射去!

這個圓影,赫然是一枚巨大的鐵丸,正是當初真菀公主埋伏來對付侯君集的巨木戰車所發射的那種!只不過當初離侯君集近,鐵丸直砸侯君集,而現在離的遠,鐵丸先高飛向天,再驀然狂砸下來。但是,它的威力卻絲毫都不減!

這千斤鐵丸被巨木戰車發射出來,威力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侯君集吃過大虧,當然不敢硬接,能躲的多遠就多遠!

玄曜被侯君集的厲聲呼喝驚醒,抬頭一看也嚇得魂飛魄散!他的修為還不及侯君集,侯君集都要躲閃的東西,他焉能不懼?慌忙縱起一道黑光,向旁邊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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