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丸猛然落下,砸在法壇的一角上。整個法壇都被砸得晃了一下,正被命中的一桿旗桿連同旗桿下的怪獸被砸得灰飛煙滅粉碎不見,皇庫周圍的院牆都被鐵丸落地激起的沖擊波砸得七零八落,幾如廢墟一般。
但鐵丸未砸中的法壇,卻幾乎沒受到損傷。鐵丸下落所激發的狂猛力量,沖到那層灰白色的光流上,光流急速地閃爍著,竟似一道道柔性的屏障一般,將沖撞力全都吸收,仍然維持著一道道刻度之狀。尤為詭異的是,那張黑木法案與玄陰盤,在沖撞過程中一動不動,尤其是玄陰盤,竟似有千斤之重一般,連動都沒有動!玄陰盤就像是粘在了黑木法案上一般,而那法案則像是粘在法壇上。玄陰盤上的黑白色人形也絕不受半點沖擊,令人不禁心生悸寒!
玄曜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
鐵丸將一只怪獸連同旗桿砸成碎片,令九魂裂天法陣出現了一個缺口。雖然不礙分裂魂體,但那桿旗桿卻是教內珍貴法器,是布置九魂裂天法陣的必需之物,總共只有這九桿,損傷一桿便需要花費無窮心力才能補上,他回教之後必定會因之受責罰,如何不令他怒發如狂?
他有心想找到發射鐵丸之人,將之碎尸萬段,但又要守住法陣,不能離開,只將滿口牙咬得咯咯作響。
侯君集冷冷一笑,說︰「你也不用空自發狠了,我們既然聯手,那我也出點力,我去將發丸之人殺了。只是你必需得等我回來才可發動法陣,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玄曜大喜,慌忙稽首行禮︰「這個當然!必需將此人殺掉,否則一會行法到了關鍵時候,鐵丸從天而降,我們都會死于非命!侯先生只管前去,我還要修補一下受損的法陣,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完成的。」
侯君集點點頭,身形一晃,向外掠去!上次他被鐵丸襲擊,雖說是真菀公主的計策,但顯然另有人發射鐵丸。他這人極其記仇,早就想找到此人殺掉了,這時哪里還按捺得住!
玄曜徐步走上法壇,再也無復方才的冷靜,雙目閃著凶光,盯著吳天︰「瞧不出你這小子還真難纏,居然還有這麼多人想來救你,還損了我教中神物,真是令我切齒痛恨!」
不說他,就連吳天也有些奇怪。
三神偷想來救他,這並不意外。這三位老前輩古道熱腸,一諾輕身,說要將他救出皇宮,就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做到。
但是,這枚從天而降的鐵丸是怎麼回事?
吳天跟侯君集一樣,見到鐵丸的第一眼,就認出那是巨木戰車發射之物。因此,命令發射此物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真菀公主。但是,真菀公主不是想要殺自己的嗎?怎麼會救自己?
任何事情一牽扯到這小丫頭,就變得復雜之極,連吳天都有些傷腦筋,覺得模不清頭腦。也難怪玄曜發急,連他都想不明白,玄曜就更沒辦法了!
玄曜︰「我是不是該先把你的手筋腳筋挑斷,讓你走不得逃不得,然後再來發動法陣分裂你的魂體?」
說著,徐步向吳天走來,手中閃爍著一抹冷寒之極的黑芒!
吳天一凜!
他看出,玄曜絕不僅僅是恫嚇,連番出現的異常狀況,已讓他幾乎失去了耐心!為了保證法陣能正常被激發,玄曜可以作出任何事!法陣激發之後,吳天就會魂體身體四分五裂而死,玄曜自然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先傷他一傷了。
吳天著急之極,正在想什麼辦法,玄曜猝然手一抖,掌心的黑芒轟在他胸口!
啪!
黑芒撞中吳天的身體,猛然炸開,卻猝然詭異地一轉,竟向玄曜反射過來!
玄曜出其不意,急忙大驚後退,但仍然慢了些許,被黑芒砸在臉上,立時留下一道傷痕!
卻原來是吳天身上穿著的鏡鎧,將這道黑芒反射回去。只是反射完之後,鏡鎧也裂成了碎片。
玄曜卻以為吳天竟有什麼手段反噬傷人,一退之後,急忙翻手化出一團黑芒將全身護住。待見吳天仍然一動不能動,又仔細觀察,才發現是因為吳天穿了某種戰甲。這下狂怒異常,一合身連人帶黑芒向吳天撲了過去。
他要捏斷吳天的琵琶骨,炸斷他的筋脈,讓他徹底地成為一個廢人,然後再讓他魂體九裂死得不能再死!
這小子實在太招人恨了,陰壞陰壞的,一不小心就被他陰一把!
吳天也長嘆一聲。
鏡鎧已碎,他身上雖然還穿著千柔雪,能擋住這一擊,但也會很快就被玄曜發現。玄曜肯定會將他衣服扒光然後再行蹂躪。若是被別人看到,還不知道玄曜在對他做什麼事呢。
他死後連名節都保不住啊。
卻在此時,突然,皇庫大開的入口處,突然飄出來了一團青霧。
青霧飄的很緩慢,但不知怎地,風吹在霧上,竟絲毫吹不動它!仿佛這團青霧極其沉重一般。這一幕妖異之極,就連玄曜看到了,都不由得忘了攻擊吳天。
青霧從皇庫入口飄出後,就向四周蔓延去。很快,就侵入了法陣之中。玄曜才聞到了一絲,就臉色大變︰「霧中有毒!」
他慌忙掩住鼻子,向外縱去。青霧緩慢地將法壇籠住,只有八根旗桿跟怪獸在青霧中若沉若浮,予人一種詭秘難測之感。
一條青色的人影,隱秘之極地閃入了法陣中。由于它本身亦是青色的,幾乎跟青霧混為一體,極難分辨出來。人影一閃就接近到了吳天身邊,她身上籠著一層淡淡的青光,這層青光雖薄如蟬翼,卻能將青霧隔絕在外,使毒氣無法侵體。她一接近吳天,立即從懷內掏出一丸藥,往吳天的嘴里送去,卻發現吳天根本沒有中毒,不由得一怔。
吳天也面露訝意,望著她低聲說︰「果然是你!」
來人正是真菀公主。
她看著吳天,神色復雜之極。手中的青蓮抖了幾下,將吳天身上纏繞的黑芒烽火全都斬開,低聲說︰「你快些走!」
吳天活動了一下手腕,發覺左右掌心的陰丸陽丸完好無缺,心下大定,亦低聲說︰「我們一起走!」
真菀淒楚地搖了搖頭,轉身向黑木法案走去。到了法案跟前,她也挽了個法決,向玄陰盤上按去。玄陰盤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真菀五指按在盤身上,輕輕轉動著,盤上人形快速變幻著,最終停下來。
人形,變成了跟她有些相似的形狀。
吳天大驚︰「你做什麼?」
真菀︰「我對不起你,差點將你害死。你快些逃吧,皇庫內道庫最里面的左牆角有個暗門,使勁往左推三下往右推三下就能推開,你從那里逃走,沒人能攔住你。但你逃走後,玄曜發動九魂裂天陣,發現你不在了,只要展動玄陰盤,就能將你拘回來,所以,我用幻術化成你的樣子,代替你死,他就不會察覺了。這樣,算是我將你的債還完了。」
吳天想不到她竟然會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他一條生路,目光炯炯地望著她︰「你既然想救我,為什麼還要害我呢?」
真菀淒楚地笑了笑,說︰「皇哥哥,我能再叫你一聲皇哥哥嗎?」
吳天︰「當然。叫多少聲都行。」
真菀︰「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皇哥哥了,如果人死後有靈,我一定會托夢告訴你真相。但是現在時間不多了,毒霧很快就會散去,等玄曜回來,就來不及了。你快逃吧。」
吳天︰「不。我雖然不是個好人,能讓別人替我死的事情我非常願意干,但是,我是不會讓你替我死的。」
他一字一字地說︰「我們誰都不會死。」
他的話中有種強大的自信,讓真菀不禁全身一震!但是,她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辦法能逃月兌九魂裂天。
吳天伸手,按在她的手上,輕輕轉動著玄陰盤。
「讓我看看,這里面究竟有些什麼人的分魂?」
突然,他大大地「咦」了一聲,一個人形出現在玄陰盤上。
那人干干瘦瘦的,雙臂奇長,竟然是侯君集!
吳天實在料想不到,忍不住失聲驚呼︰「竟連侯君集的分魂也被禁在了玄陰盤里?」
真菀︰「這也是有可能的。玄陰盤極為神異,只要能取得一滴精血,就能奪其分魂。侯君集前次被巨木戰車攻擊受傷,灑了不少血,可能被玄曜暗中取得幾滴,鎖在了玄陰盤中。」
吳天點頭︰「一定是這樣的了。我明白了,這就是玄曜暗藏來對付侯君集的殺手。等巽出現時,他只需激發分魂,就能讓侯君集無法奪巽。但這似乎正好可以被我們利用呢……」
「可是,每個人的分魂不同,你,我的一眼就能看出來。就算你代我死,玄曜豈能看不出?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
真菀︰「你忘了我會幻術的嗎?如不是也修過幻術之人,極難看破。上次與侯君集大戰,我就是用幻術凝成分身,讓他幾次都攻擊失效。」
吳天大喜︰「這樣的話我的計策就必成無疑了!你快些用幻術將侯君集的分魂更換成我的形象。」
真菀目中也是精芒一閃︰「你想讓他們互相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