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手一指,手中青蓮飛起一道光芒,落在侯君集的人形上。人形一陣模糊,竟漸漸變得跟吳天有幾分相似起來。人形本就模模糊糊的,竟真菀幻術遮掩之後,很難看出真假來。吳天大喜,拉著真菀,一起鑽入了皇庫中。
玄曜見他逃走,狂怒之下,肯定會立即發動陣法。反正他的分魂被禁錮,只要逃不太遠,就會魂體分裂而死,懶得去搜索了。但分魂被替換成侯君集之後,這一發動,卻就開啟狗咬狗的模式!侯君集不是那麼容易被干掉的,一受攻擊立即會瘋狂反擊,玄曜有嘴也說不清楚,最好雙方打個兩敗俱傷,都死翹翹了,吳天就不用害怕他們對付自己了!
青色的毒霧仍然籠罩著法陣,但已經開始散了,變得越來越稀薄。吳天跟真菀躲進古庫的上古禮器中,若不進行地毯式的搜查,極難發現。
吳天︰「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又要殺我,又要救我了。」
真菀臉上卻倏然出現一抹紅暈,竟然剎那間變得嬌羞之極,低下頭來,不敢去看吳天。她定了定神,卻又鼓起勇氣,說︰「你應該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皇哥哥。」
吳天點點頭︰「這我倒是真知道了。沒有人對自己哥哥下手這麼狠的。」
真菀臉上又浮現出一抹嬌羞,接著說︰「我哥哥……我哥哥很像你,無論面對多麼強大的敵人,他從未畏懼過,在他身邊,總是讓我感覺到很安全、很安全。我哥哥熟讀經書,待人仁厚,聰明勇決,善斷大事。每次遇到大事,他總能提出很好的建議。他被視為我們梁國未來的希望,我們都期望著他有一天,能成為梁國的聖王,像李世民那樣,帶著國家戰無不勝,成就無上帝業。」
她的話,說的吳天心底有些酸酸的。他突然發現,這小丫頭似乎對她哥哥有種很奇異的情愫。這在很多妹妹心中都有,只是因為這位太子爺實在太優秀,所有,小丫頭的情愫,也就格外強烈。
「我哥哥十八歲生日那天,父皇為他大擺筵席慶賀。準備這日之後,就讓他開府儀同三司,建立自己的班底。筵席上請了梁國幾個修真門派的長老,準備驗看我哥哥的根骨如何,適不適合修仙。哪知一驗之下,竟然發現我哥哥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金火雙成之體,資質好到不得了。若是修仙,進速會是一般人的幾倍。父皇大喜,因為哥哥若是修仙有成,再將巽傳給他,可將巽的神妙之處全都發揮出來,梁國便穩如磐石,再也不怕別人來攻打了。但在這時,有人哈哈大笑,說金火雙成之體很好,金火雙成之體很妙,我收下了。他的話很怪異,大家轉頭看,只見是個陌生的黑衣道人,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進入筵席的。他對著我哥哥上下打量,神情非常可怕。那幾位長老見勢不對,就向他出手。哪知他也不動手,就向著他們一撲,這些長老的護身法寶、法術全都沒有用處,被他一撲就撲入了身體,而後全身化為一團血光而死。轉瞬之間,所有的長老就都被他殺得干干淨淨的。父皇見勢不妙,急忙發動巽,但是被他一撲,巽竟然被從父皇的體內打了出來,父皇跟巽本連為一體,此時被打得硬生生的分開了。父皇受了重傷,但是巽是上古神器,威力極大,那人沒想到父皇體內有上古神器,也遭到了極大的反噬。後來父皇又動用葉師賜予的一枚星符,才將他重創驚走。他走之前,撂下狠話說他再來時定會取走我哥哥的身體。父皇跟我商量了個辦法,秘密將哥哥送走,然後,再找個跟哥哥極為相似之人,冒充哥哥。在此人來之前,制造個事端將假哥哥殺死,就能讓我哥哥逃掉他的毒手了。」
吳天听那人如此可怕,也不由感到一陣心寒。
真菀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那人神通詭秘之極,跟我見過的修真者都不一樣,極為可怕。有種一旦被他看上,就再也無法月兌身的感覺。也有種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感覺,所以我們才這麼謹慎,不敢直接對你下手,而想間接地接著侯君集或者玄曜之手將你殺死。」
吳天恍然大悟!
難怪他們將他裝扮成太子的形象,卻監督著他,原來是這個原因。這倒是讓他心底中的謎團全都解開了。
真菀︰「但是,你在江陵城頭上對我說的那番話,卻讓我突然覺得,你就是我哥哥……」
她紅暈滿臉,說不下去了,使勁地低下頭。
吳天恍然大悟!
他在江陵城頭,裝作要救她,實際上卻是為了讓她配合打開皇庫之門,好去救被關在里面的三神偷。但在小丫頭眼里,卻豎立起了不畏侯君集之霸猛的高大形象。這跟她心底隱藏的哥哥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她把他當成了哥哥!
卻不僅僅是哥哥。她雖然對哥哥有莫名的情愫,卻因是兄妹,雖有情愫也只能壓抑著。這時突然有個長的完全跟哥哥相同,行事跟哥哥一模一樣,跟哥哥一樣英俊一樣勇敢一樣高大符合她所有對哥哥的想像的人出現,小姑娘的情愫,一下子全都轉移到他身上了!
正是因此,她才在最後決定犧牲自己來救他。
也虧吳天這樣絕頂聰明的人,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明白如此復雜的問題。他點點頭︰「我被你困在皇庫中差點死了的時候,我曾經發誓,要是月兌困出來,肯定要狠狠揍你的**一頓。現在,快些將**伸過來讓我揍,我就原諒你。」
真菀一听,大喜︰「你肯原諒我?」
吳天笑了︰「為什麼不原諒你?說實話,我現在也有些恍惚了,我究竟是你的哥哥,還是不是你的哥哥?不過,我可將你當成了妹妹,妹妹犯了錯,哥哥怎好斤斤計較?」
真菀听了,卻撇了撇嘴︰「我可不做你的妹妹。」
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是滿臉紅暈!
吳天卻沒注意她話語中如此細膩之處,揚著巴掌說︰「快些把**拿過來我狠狠揍一頓,才能原諒你!」
真菀叫了起來︰「哪能真的打人家**?」
吳天︰「不打你**,我的氣怎生消的?廢話少說,快快伸出來!」
真菀羞紅了臉,吳天卻揚著巴掌,追著她的身後打去。真菀慌忙躲閃,剎那間,皇庫中一片小兒女的旖旎場景,將外面的肅殺之氣沖淡了。
兩人正打鬧之際,猛然,就听外面傳來一聲怒嘯︰「玄曜我僕你老母,你竟敢陰我!」
那赫然是侯君集的聲音!
吳天眼楮一亮,顧不得去追襲真菀的**,低聲說︰「開始狗咬狗了,我們快去看看!」
兩人攜著手,一起悄悄走到皇庫門口,向外觀看。不知不覺之間,兩人已變得很親密,緊緊依偎著,就像是相熟多年的情侶一般。
法壇上已是另一片情景。剩余的八只旗桿烈烈飛舞著,每只旗桿上都騰起一道十幾丈的精光,直沖空中,在頂端暴射出無數光流,再墜下來,就像是噴泉一般。濃洌的玄陰之氣亦隨之狂墜,砸在那些怪獸身上。怪獸全都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全都人立而起,張口狂嘯不絕,只是卻絕無半點聲音發出。它們眉心處全都出現了一個尺許大的白色漩渦,激烈旋轉著,一道白光從漩渦中射出,匯聚在玄陰盤上的人形上。那人形上的偽裝早就被擊碎,顯露出侯君集的形象。八道光芒一落到他身上,那個人形立即猛烈顫抖著,就好像是花苞一樣,就要分八瓣裂開!
法壇之外,侯君集全身已化金,被沖天而起的烽火包圍著,卻彎著腰,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身上的烽火依舊濃洌,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分隔為八瓣,跟玄陰盤上的那個人形一模一樣。金身**了出來,在純金的身體上,赫然有八條白線,從頂顱直達腳底,深深鏤刻在上。這些白線似乎是從他體內深處生出來的,是八道壁壘,深植于他的體內,在身體的最中心處匯交于一線,于是,他的身體、力量、靈魂全都被分隔為八瓣,無法彼此交流。這八瓣亦在綻放著,一旦成功,他的身體亦將分裂而開。
侯君集全身顫抖著,用盡全部力量跟這八條白線抗衡著。這八道白線凌厲之極,里面蘊含著精純之極的玄陰之氣,正好是他純陽之體的克星。九魂裂體法陣運轉之後,濃郁的玄陰之氣不住從玄陰盤中噴發出來,被這八條白線吸收,八線掙裂的力量越來越強,他的身體被分裂的痛苦,也越來越大!
玄曜滿臉驚容!
玄陰盤上禁鎖的明明是吳天的分魂,怎麼一發動陣法,被玄陰之氣一沖,竟然變成吳天了呢?
這變化實在讓他措手不及!
眼見侯君集暴怒發狂,玄曜本能地想停住法陣,把侯君集的分魂還給他。正在此時,白家兄弟的老大卻陰惻惻地說︰「大師兄,這是我們克制他的唯一後手,若是丟掉,豈不就無法壓制他了。一會巽出世時,我們還怎麼跟他搶?」
玄曜身子一震,立即停手!
白家老二說︰「既然已經將他禁住,不如將錯就錯,把他干掉算了!玄陰真氣比他的純陽之體高一階,玄陰盤中存著無量玄陰真氣,全力施為,侯君集的金身都未必抵擋得住!一舉把他殺了,取一大敵,我們再從容取巽,豈不是最好?」
玄曜大為心動!白家兄弟的話,真是說到他的心坎中去了!這些人中侯君集的修為最高,一會奪巽之時雖然他還有後招,但有侯君集在,總是多一個不可控的變數。能夠提早將他去除,當然是最好的了!
想到此處,玄曜臉色一變,陰冷一笑,雙手同時聚起一個法決,向玄陰盤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