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已經有麻醉師過來準備了。夏露跟舅媽說︰「我剛剛問了,今天是黃主任主刀」。舅媽舒了口氣,說了兩遍「那就好,那就好」。
他們一直陪著舅舅到手術室外面,過了一會兒,黃主任就過來了。舅媽趕緊迎過去說︰「黃主任,知道是您主刀我就放心了。」黃主任說︰「放心,我們都會盡力的,手術時間很長,你們也不要一直在這里等,可以先回病房」說完進了手術室。
舅媽哪肯回病房,堅持要在這里等著。夏露這才想起來,問舅媽早上吃飯了沒?舅媽搖搖頭。夏露看了看時間,交代周婧照顧舅媽,說自己出去買點吃的。
夏露本來打算到超市買點面包牛女乃,路上看了下手機,有一條方鐸的短信,上面是一個電話號碼,下面寫著,「要是想吃東西可以打這個號碼。」
夏露想也沒想就打了過去,對方很過就接通了,直接問︰「夏小姐,您想吃什麼?」夏露說︰「不知道,你們有什麼?」對方說︰「那就按方先生交代的,炖雞蛋,皮蛋粥,南瓜粥,菌湯,外婆菜…送三人份的,您看怎麼樣」。都是些清淡有營養的,夏露這下覺得方鐸真成神仙了,接著說︰「好,就這些」。對方說︰「半個小時送到,您是在手術室嗎?」夏露說︰「送到住院部外面的長椅上就行,我在那里等著。」
過了半個小時,果然有兩個穿西裝的人走過來,問她︰「您是夏小姐嗎?」。夏露站起來說︰「是」。對方拿著一個保溫箱,甚至還有一張小桌子,說︰「我們幫您送進去吧。」夏露看了下說︰「你們有塑料袋嗎?」那人馬上遞過來一個手提袋,把保溫箱里的東西裝進手提袋,遞給夏露,又問「晚飯還是送到這里嗎?方先生也選好菜了。」夏露想了想說「不用了,晚飯我們自己吃」。
周婧看著夏露提著飯回來,驚奇的問她︰「你在哪里買的?」夏露說︰「在醫院門口一個小店里」,舅媽雖然說吃不下東西,但還是勉強吃了炖雞蛋和皮蛋粥。吃完飯,三個人坐在手術室外面一動不動的等消息。
夏露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感覺今天過不完了一樣,天漸漸黑了,里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雖然夏露知道這個手術最少也要做8個小時,可還是不斷往里的張望。
到了九點多,黃主任才從里面出來,對舅媽說︰「手術很成功,病人估計明天才能醒,你們可以到病房等他。」舅媽一听激動地哭了出來,拉著黃主任不停地說︰「謝謝」。
夏露攙著舅媽回到病房說︰「舅媽你跟婷婷今晚回去睡吧,我在這里守著。」舅媽本來不同意,可夏露說︰「我後天就回去了,就讓我陪舅舅一晚吧。」
舅媽走之前讓周婧去給她買點吃的,她們晚上都還沒吃飯。過了一會兒,周婧買了面包和牛女乃回來說︰「找不到你說的那家店,外面沒什麼飯店,只好去了超市。」夏露說可能晚上關門了,然後接過面包吃了起來。
晚上病房里只剩舅舅和夏露,舅舅一直沒有醒,像是睡著了。夏露握著舅舅的手,想起小時候,因為和舅舅住的遠,一年只能見幾次面,每次見面,舅舅都笑著說︰「露露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了」,然後把自己舉到脖子上,帶著自己到處玩,自己要什麼舅舅都買,還總是給她很多零花錢。後來媽媽知道了,跟她說︰「舅舅不像你爸爸,舅舅賺錢不容易,不能總拿舅舅的錢」。夏露表面上答應,可是每次舅舅給他錢,她還是樂呵呵的接著。
直到那一年,她被送到美國,和國內斷了聯系,連媽媽生病過世她都不知道,是舅舅一直在病床前照顧媽媽。後來還是她在微博上看到婷婷的私信,才和舅舅偷偷聯系上,舅舅給了她一筆錢,她用舅舅給的錢買了機票,又偷回了自己的護照,才能回國。想到舅舅,想到媽媽,想到那痛苦的一年,夏露突然覺得好累。
感覺手機震了一下,夏露把手機拿出來,是方鐸的短信,問她︰「手術結果怎麼樣」。夏露想肯定早就有人告訴他手術結果了,哪還用來問她,于是沒有回,把手機放了回去。
過了一會,手機又震了一下,還是方鐸,「那你早點睡吧,肯定累壞了」。夏露突然覺得很委屈,他憑什麼這麼關心她,他們什麼都不是,她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她拼命地念書,就是想讓自己變得強大,她要保護身邊所有的人。
可是夏露現在好累,她好像找個肩膀靠一靠,大哭一場,可是現在關心她的,為什麼是方鐸。而他們,注定是沒有交集的平行線,或者即使有了交集,之後也會越行越遠。
夏露想了想,走出病房,撥通了方鐸的號碼。電話很快被接起來,但是兩邊都沒說話,過了很久,方鐸問她「累了嗎?」听到方鐸的話,夏露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忍著鼻音問「你在哪?」接著夏露听到方鐸說「我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