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明天我將成為別人的新娘,讓我最後一次想你」每當听到楊鈺瑩和毛寧唱的這首《心雨》時,我就會想起1985年五一節前一天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不知道詞作者是突發靈感還是和我有著相同的經歷,這首歌分明就是為我寫的或者就是取材于我。這事還得從1983年說起,我當時工作之余正在自學中央廣播電視大學課程,平平仍然是經常來,有一次我終于忍不住了︰
「祁平平,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好啊!」她一臉稚氣,搬來一把椅子坐在我旁邊,雙手支撐在書桌上襯托著下巴,側過頭帶著期盼的眼神靜靜地看著我。
見她這樣,我一時語塞︰「你你別別這樣,我和你談正經的事。」
「我那樣了,我不正經正在听你說嗎?」
「你愛學習我知道,說實話,有你陪著我學習我不覺得枯燥和單調,也很快樂,我們有共同愛好,也談得來,但是你知道嗎?你無意中葬送了我多年的,我不怪你,可是你這樣會讓人說閑話的。」
她忽閃忽閃著大眼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就說唄,反正我不怕,我們又沒有什麼事。」
「你還希望有什麼事呀?求求你了繞了我吧,我可玩不起,我畢竟是個殘疾人。」
「殘疾人怎麼了?殘疾人就不能,我可沒有把你當殘疾人看待。」
她厥著小嘴,一副嬌小姐的模樣,她的話多少讓我有點意外,是啊,從內心里我自己也並沒有把自己做為殘疾人看,我不服輸,處處爭強好勝,倔強的個性雖然在工作上有所作為,但生活上多少還是有一點自卑感。
「我這是對你負責,作為同事、進一步講作為好朋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流言蜚語,我不知道你對我究竟是怎樣的看法?」
「嘿!流言蜚語怎麼了?愛嚼舌頭讓他們嚼去,至于你嗎?讓我想想。」她略有所思,轉動著眼珠子,饒有興致地邊想邊說︰「你呀,帥氣,五官端正,1米78的個頭,再就是有才華,能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能寫得出好文章,還會寫詩,還有還有你好學,樂觀進取,還有還有你會吹笛子,口琴,還有還有」
「行了。」我打斷她的話︰「你就別給我唱贊歌了,我自己幾斤幾兩我清楚,你不是也看見了頻繁的退稿嗎?」
「別生氣啊!我夸夸你不行啊?」
「謝謝,我不需要。」,我嘴上雖這麼說著,可是能得到一個美少女的夸獎心里還不是美滋滋的。
「你以後盡量少來,我這是為你好。」我下了逐客令。
「不來就不來,誰稀罕你啊!」
她站起來轉身就走,我听見房門「砰」的一聲,還有一句「不知好歹」的尾音和一副大小姐假裝生氣的身姿
如果把珍珍對我的愛比做涓涓細流,悄無聲息,就像唐代大詩人杜甫的詩句「潤物細無聲」所描寫的意境般的美,那平平對我可謂是激情四射,毫不掩飾。她熱情大方,無所畏懼的行為對我頗具吸引力,我不否認我對她有點好感,我也不是個品格高尚的君子,但我知道自己的條件,對平平我有過「望塵莫及」的感慨
經歷了失戀後的短暫折磨,我想起了一句不知是誰講的情感名言:「要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迅速愛上另一個人,不然你會很痛苦。」我覺得這句話很在理。我和珍珍的愛情陰錯陽差的「土崩瓦解」後,我不再相信愛情會再次青睞于我,為了愛情我必須改變身體上的缺陷,「殘疾人」!這是我向往純真愛情卻又屢屢受到無情阻礙的重要原因,我要改變,一定要改變。我花了大量時間到圖書館查閱與「小兒麻痹癥後期治療」相關的醫學書籍和文獻,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于找到了一篇學術論文,論文出自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骨科王**教授之手,論文中介紹的病例與我太相似了。
1983年4月,我向單位請了假,在母親的陪同下風塵僕僕地趕到上海,在醫院門診看了幾個專家,他們都向我搖搖頭勸我回去,我堅持要求這位教授親自給我看病,等了一個星期(他一個星期就一次門診)終于掛了他的號,那天上午我和母親早早的就趕到了醫院,生怕錯過了這最後一點希望,進了診室,我向這位知名教授深深的了鞠了一躬,說明了來意,他被我的誠意感動了,便讓我躺在診**上,一會,周圍圍了一大圈醫學院的大學生,他以我的情況為例向學生們授課,弄得我挺不自在的,可沒想到的是他講完了課居然給我開了《住院證》,我當時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當我和母親到住院部辦手續時卻被告之這位教授的手術需等待兩年。無奈,我們只好回家,得到了能手術治療的喜訊,我心情不錯,想到來上海一趟不容易,就順便游覽了杭州、蘇州、無錫等地名勝古跡才回來。(1985年4月我收到醫院的通知,再次赴上海這是後話,)就在我從上海回來後,第一個前來宿舍看望我的竟然是平平,我很隨便的向她介紹了情況,沒想到她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你要有信心,你的腿一定能治好,我期待著這一天。」經歷過初戀,我再笨也懂得這句話的含義,面對著她的「表白」,我受**若驚,但我很理智,我違心地告訴她,我和珍珍還沒有徹底分手,這樣不合適,她當時好像挺吃醋的,我也覺得自己太直接了,可能傷到了她,她畢竟是個大姑娘來主動看我,我一時不知所措
從上海回來後自我感覺良好,我全心身的投入到工作,學習,寫作,繪畫,書法練習等一系列自己喜愛的事情中,時間排得滿滿的,生活很充實。早晨起**之前听听音樂,我非常喜歡听世界名曲,特別是貝多芬和肖邦的鋼琴曲,邊洗漱邊听,然後去食堂用早餐,打掃辦公室的衛生開始上班,到授課時間回房間(我的宿舍和辦公室僅隔著三間房)按下錄音鍵,再回辦公室,沒事干就寫點東西或看看書,下班就到食堂吃午餐,回房間听上午錄的課,下午在辦公室有時整理下筆記什麼的,晚飯後上會議室看看電視,睡覺前臨一下貼。一到星期天,有時去江邊,有時赤壁或龍王山,找個沒人的地方支起畫架隨意弄幾下,就這樣堅持了一年多。有一天收到《黃岡日報》一封信,我以為又是退稿,平平不知從那冒出來,冷不丁地從背後把信搶去︰
「誰的情書呀?噢!報社的。」也不征得我同意就跑得遠遠地撕開了信封。
「別鬧了……」我話還沒有說完,一看她瞪大眼楮驚訝的表情,我便問︰
「怎麼啦?」
「你猜!」
「還不是退稿,這還用猜嗎?」
她環顧一下四周︰「走,回你宿舍再說。」
「看你,神神秘秘的。」我好像悟到了什麼,邊說邊打開房門,她進來把門一關,在我臉上「叭」的來了一下,我驚呼︰
「你瘋了?」
「發表了!哈哈哈,發表了!」
她把手舉過頭頂,揮舞著信封和報紙,連蹦帶跳大聲喊著,那情形比我還高興,我被她的天真感染著,接過報紙,迅速翻到後面的《副刊》,一行鉛字清晰可見︰
散文︰《赤壁戀歌》,作者︰劉深(我的筆名,取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的諧音)
「落日的余暉穿過雲層的縫隙,越過江堤,靜靜地飄灑在古老的赤壁磯頭,那翠綠的楠竹隨風搖曳輕輕哼出「沙沙沙「的歌聲,忽高忽低,或急或緩,小湖邊一對情侶。」
「別念了,現在是上班時間。」我馬上陰著臉,心里不知是高興還是惆悵,因為這篇散文是為珍珍寫的,是我以前和珍珍在東坡赤壁約會游覽時來的靈感,改了好幾次,準備于2月27日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她,平平當然不知道這些,她見我一本正經的說要上班,收起了玩皮的笑臉,來了句︰「真沒良心!」,氣呼呼的走了
我沖著她的背影搖搖頭,當我回到辦公室,同事張潔捂著嘴笑個不停,頓老師(主辦會計,我尊稱她為老師)從眼鏡框上邊也露出異樣的眼神盯著我。
「你們怎麼了?干嘛這樣看著我?」
「快回去照照鏡子。」張潔不停的笑著說,我一驚,下意識的捂著臉,心里罵道︰祁平平,你這不是讓我出丑嗎。真是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壞」姑娘,在那個年代,使用口紅她可是相當的新潮。
下午在辦公室沒人時,我小聲哼唱著鄧麗君的歌,那時候是不準唱這類歌曲的(文化站後來到我這里沒收了這類「黃色歌曲」磁帶)︰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待」平平又來了︰
「心情不錯呀?」
「那是當然!」我假裝得意的點著頭︰「你嘴巴上能不能干淨點。」
「我怎麼不干淨了,是罵你了還是」她突然領悟出我這一語雙關的話,笑得捂著肚子蹲在地上。
「笑夠了沒有?來人了!」
她這才站起來︰「把鑰匙給我!」我早已習慣了她這樣命令似的口吻,順手就把鑰匙扔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