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斌的配合非常默契,同學加同事的關系鐵定是好朋友、好哥們,又都是糧店主任出生,都是那種敢想敢干之人。我倆有很多類似的想法、有很多共同點,只是他比我穩重些,我比較激進,對市場的把握要超前一點。他自己有一個店面,我也有菜愛珍她們這個銷售點,銷路不成問題,那年頭生意還比較好做,關鍵是進貨渠道,我們是什麼緊俏就采購什麼,靠的就是信息。
以前的糧油商品不講究包裝,不管什麼品種,大米一麻袋是18市斤,食用油一桶是36市斤,包裝上也沒有什麼廠家呀、地址、聯系方式等這些內容,更別說品牌、生產日期、保質期這些個現在才要求注明的商品信息了。信息就是制勝法寶,所以我們的進貨渠道要保密,渠道本身就是我勤跑市場獲取並建立起來的,我只有掌握了渠道,才能在黃州的糧油市場上分一杯羹,關于這一點,李斌和我有同感。
第一次合作就取得了成功,到後來我們在市場上創造了一個小小的奇跡。一年多的模爬滾打讓我們親如兄弟,至今回憶起那段經歷仍然記憶猶新,常常踫到一起老生常談還沾沾自喜。
像很多在生意場上喜歡抬高自己形象的人一樣,我編印了一盒名片,開始了跑業務,我和李斌來到了武漢,經以前業務單位——武漢市油脂公司的朋友介紹,我認識了一家外資油廠的經理,他是專門批發菜籽油的,我們前前後後從他那里采購了八萬市斤,批發到黃州城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個體糧店,每次回來都銷售一空,時間一長,我們的進貨行蹤被別人察覺,一下子就喪失了價格優勢。
「我說林利,該換換地方了,省內其它地方應該去跑一跑,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最後一趟帶著大貨車到武漢,夜晚在路邊攤上李斌和我邊喝邊聊,我在琢磨著渠道被泄密的事,他提醒了我一句。
「去哪?要去干脆跑遠一點,省得這些人打探我們的消息。」進貨渠道被發覺,我悶悶不樂,我瞬間懷疑是拉貨的司機泄露的,故意含沙射影。
李斌向我使了個眼色︰
「哎!價格上漲,這車油沒錢賺了,你還點這麼多的菜。」我心領神會,故意敲貨車司機︰
「熊師傅,這段時間你賺我們的運費也不少了,今天這頓飯該你請了吧?」
「好說好說,我請。」熊師傅被逼無奈,他明白我的意思,不請是不行的,運費要我給呀?李斌點點頭,會心的笑了。
終結了這單不賺錢的生意,回來後,我打算去湖北西部,在我的建議下,李斌找到了原公司老領導,請他寫了一封信帶給從黃州調過去的沙市糧食局張副局長。我們便風塵僕僕地趕往沙市、荊州、枝江一帶了解市場行情,張局長很給面子,讓沙市油脂公司售給我們一批十萬斤優質菜籽油,價格令我們十分滿意,這批貨要求我們一次性提完,最後因資金問題而放棄,我們雖感到非常遺憾,但西部的市場行情被我們模清了。
……
「林子,這麼遠的路,路上要小心啊!」準備到枝江去拉貨的頭天晚上,胖胖幫我整理從各個糧店預收來的貨款,有十元、五元的,還有少量兩元和一元的,用裝面粉的布口袋裝了整整一口袋,帶這麼多現金,胖胖不放心地叮囑我,這是她近期對我說的、少有的關心話。
「沒事,李斌和我在一起,還有司機,三個人遇上劫匪也不怕。」我是會計出生,習慣性地將鈔票一百張一捆,邊捆邊回答著胖胖的關心,這段時間我倆感情很好,沒有去年剛下崗時的憂愁。家里小保姆在貓子上幼兒園後嫁給了我的表弟,成了我們家的親戚,胖胖在家又帶孩子又上班,我一出遠門她還得自己做飯,她現在做的飯菜可比以前強多了。
「說什麼屁話呀?」胖胖也開始注意我的習慣,知道出門前不要說不吉利的話,頂了我一句,我連忙寬慰她︰
「沒事,不用擔心,路是遠了點,可三天就回來了,最近我在外面跑,你在家也辛苦,自己學著做點好吃的,別節約了,身體要緊。」
「貓子中午在幼兒園里吃,我一個人懶得弄,你知道我也不愛做飯,有時就回娘家蹭一餐,你在外面吃好喝好就行了。」胖胖最後將裝錢的面口袋捆好,放到床邊。
「哎!自己不會照顧自己,我也沒有辦法,洗洗早點睡吧!凌晨李斌就要帶車來叫我。」
「嗯!」胖胖回應著,我感到了她少有的溫柔和體貼。
這是1993年的春天,一個鮮花盛開的季節,我和李斌坐在大貨車的駕駛室里,欣賞著沿途的風景,一天的長途跋涉,可謂人疲馬乏,昏昏欲睡,車至枝江境內,我忽然眼前一亮亮︰
「停車!」我朝司機喊到。
「怎麼回事?」李斌詢問,司機慢慢地將車停了下來。
「你們看,那是什麼?」順著我的手指,他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山坡,李斌沒好氣的說︰
「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一驚一乍的,不就是一片桃林嗎?嗯!桃花是好看。」
「下去看看?跑了快一天了,休息一下。」我發出請求,打開車門,越過公路,朝哪片桃園走去。
放眼一望,似乎天上落下的一大片晚霞,桃花散發出來的陣陣清香是那麼沁人心脾。她鑽入你的鼻孔,撲進你的心里,饞得我大口大口地吸氣。走近一看,滿園里奼紫嫣紅,一陣微風吹來,朵朵桃花就像一只只蝴蝶,撲打著翅膀,翩翩起舞,叫人目不暇接,神迷意醉。眼前,一排排桃樹格外引人注目,它們搖曳著,像少女一樣楚楚動人,像孩子一樣調皮可愛。地面上,桃花鋪成的地毯格外柔軟,看上去比床還舒適,讓人情不自禁的要睡上去一般。抬頭間,桃花擠滿了整個枝條,一簇一簇的開滿枝頭,粉紅色的花瓣,黃黃的花蕊,真是漂亮極了!
「林利,別看了,要趕路。」李斌的叫聲將我從夢中喚醒,我流連忘返、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這片桃園。
「還記得去年我們來沙市、宜昌參觀學習嗎?」上車後我問道。
「記得,你站在葛洲壩上說,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帶胖胖和貓子來游覽長江三峽。」李斌被我的神情感染,臉上也展現出疲憊後的笑臉,我問道︰
「哎,你說,如果游三峽遇上這桃花盛開的季節該是一次多麼有意境的旅行啊!」
「別做夢了,來,預備唱!」我心領神會,與他異口同聲︰
「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有我可愛的故鄉,桃樹倒映在明淨的水面,桃林環抱著秀麗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