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快。」男人淺贊一聲，爾後瞄了一眼抵在自己要害處的指頭，戲謔道︰「莫非你真以為自己到了無劍似有劍的地步了，還是自認為練成了一陽指。」
熊傲不得不承認，沒了劍，他似乎什麼都不是。
「是你殺了唱三弦的盲人父女？」
「是。」
「為什麼？」
「職守所在。」
兩人一問一答，那人的坦白令熊傲很無語，也很憤怒。
「你不會蠢到想殺了我為盲人父女報仇吧？」對方再次戲謔道，隨即正s ︰「時間長了會讓人起疑，你動作快點。」
一邊說一邊輕輕推開他的指，閃了出去。
似乎別無選擇。
熊傲便將手指伸進喉嚨深處，以便刺激咽道，在藥xing還沒擴散前吐出來。
「我是老鬼，你怎麼稱呼？」
「熊。」
「他們在訓練死士，我倆合作，逃出去。」
「我們跑了，他們怎麼辦？」
「這些人已經廢了，沒救了。」
「不行，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你……」
兩人正隔著一道草簾子商議，外面傳來腳步聲，看來又有人解決內急來了。
熊傲飛快地抹干淨嘴邊的殘液，跑了出去。
老鬼正動手，將插在幾名押解看守神庭穴上的針輕輕抽出來，飛速朝他使了一個眼s ，恢復痴呆狀。
「愣著干什麼，快回去，媽的，就你們懶屎懶尿。」剛剛「醒」過來的押解看守渾然不覺，打著哈欠，罵罵咧咧地又押著兩人回到c o場。
很快，熊傲見識了老鬼的本事，在他眼里，全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下三濫路數，卻很管用。
比如半夜，地庫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兩人悄悄模到唯一的出口，一道上了鎖的玄鐵柵欄門處，門外，幾名看守正在打盹。
老鬼一排銀針撒出去，準確地、分別插入他們的神庭穴上。
力道剛好令他們睡一覺，醒來還毫無察覺。
然後，老鬼三兩下將鎖弄開了。
沿路都有守衛，老鬼如法炮制一番，然後神不知鬼不覺近乎大搖大擺地來到了西牆正中位置。
那天正是從這里進來的。
老鬼在牆上模模弄弄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機關。
「奇怪。」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不死心。
「怎麼樣？」熊傲不懂這個，幫不上忙，在一邊干著急。
噓。
老鬼示意他噤聲。
人往旁邊移了移，這里敲敲，那里搗搗，忽然，他的手停頓了，爾後將一塊磚輕輕地抽了出來。
原來這就是機括，只是布置機關的好手藝，整個牆體看上去渾然一體，肉眼壓根看不出來。
極細微的，門悄然滑開的聲音，听在耳朵里，簡直是美妙極了。
下一刻，兩個人一起呆住了。
門是滑開了，卻不是原來那扇，反而是對面，又現一個一人高的洞口。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s ，幾乎是同一時間朝那個方向撲了過去。
穿過那道門，哪里是什麼出口，里面竟是一座大殿的走廊。
一隊人正好從眼前經過，身著統一的「死」字服，一個個形同僵尸，在帶隊教頭的帶領下前行。
兩道銀芒飛過，排在隊伍後面的兩名應聲而倒，搶在他們落地前，老鬼與熊傲一人托了一個，拖至角落，再趕回來混入了隊伍中。
內殿大極了，巨大的燭台點燃，將整個大廳照耀得燈火通明，黑s 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
護衛俱執劍，分列兩邊。
殿上，居中一把紫檀束腰織錦寶座，有人端坐其上，奇怪的是，那人戴著一只鬼面蝴蝶面具。
一襲明黃s 煙蘿軟紗衣，面具下，是一雙盈盈秋水眸，唇，櫻紅如花瓣，應是美貌的少女無疑。
俊冷的黑衣近衛，執雙 肅立旁邊。
教頭以哨為令，百十號人便一樣的表情，一樣的動作，僵硬卻迅速排成一個縱十一橫十的矩陣。
假使死士是一種特殊的產品，那這些應該算作成品，而外面的那些只是一堆尚未成形正在加工的半成品。
「主上，死士帶到，請您過目。」帶隊教頭單膝下跪，大禮參拜。
想她不過小小年紀，地位卻如此尊貴。
熊傲不覺好奇，又恐暴露了身份，只將視線略抬了抬，悄悄地打量。
這女子，似曾相識。
這是看到她第一眼時的感覺。
「起來吧。」面具下傳出甜美的語聲，卻又帶著不容羅置疑的威嚴︰「開始。」
「是。」
教頭恭應一聲，即起身，只用手一揚。大理石地面忽然裂開。
熊傲大駭，好在沒有人注意他，定晴一看，原來地板竟是可以活動的，按下機括，偌大的一塊大理石徐徐下沉，形成一個巨大的坑洞。
至于深度，站得遠，還看不出。
嘀——
尖細的哨聲響起。
接著，奇特的一幕發生了。
死士們齊步向前，哪怕前面是刀山，是火海，只要哨令不變，前進就不會止，最後，一個個義無反顧地往巨坑里跳去。
熊傲一念奪劍，殺出一條生路。
「只管往下跳。」
是老鬼的聲音，細如蚊吶。
傳說中的傳音入密？
來不及細想，人已經到了洞口，媽呀，饒是他膽大，也不禁腿兒打起了顫。
底下竟然是一個蛇窟。
只見萬蛇齊舞，瘋狂地纏繞、啃咬著送上門來的「點心」。
「跳。」
千均一發之間，耳朵又听到密音，但見老鬼已直直地落入洞中。
不及細想，他有樣學樣，閉著眼楮跳了下去。
那些蛇一聞到生人的味道，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地纏了上來。
剎那間，渾身上下除了眼楮外，全都被蛇覆蓋住。
有的咬住他，狂sh 毒液；
有的纏住他的脖子，越纏越緊，勒得人喘不過氣來。
熊傲正要采用翻滾法，心想壓死一條是一條，忽然發現死士們只以掌與蛇搏斗。
也對，死士是沒有智商的，他們唯一的技能便是搏殺。
而且，他們毫無畏懼。
因為，死人是不知道畏懼的。
所以，身為一名死士，他也只能，並僅能用教頭教過的斜劈、橫削、直刺這三招來對付。
「這是檢驗死士訓成與否的方法之一，蛇用藥喂過，人被它們咬了之後，要麼死，要麼活下來，則百毒不侵。」
老鬼真行，這個時候居然有空答疑解惑。
听他這麼一說，熊傲倒放了心，只一心一意地進行人蛇大戰。
百余人與萬蛇纏斗，愣是沒有一絲聲音。
纏斗，纏斗，還是纏斗……
「無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自洞口上方傳來了略略不耐煩的聲音。
魔女！
人蛇大戰這麼刺激的場面她還嫌沒意思，熊傲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