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對了,不說笑話了,老田,听說你家老二對你動刀了,是不是真的啊?」其中一道聲音好似笑夠了,突然將話題轉移到了田老二身上。
「那當然了,除了這些,更過份的事他都做過!」田老大笑聲嘎然而止,轉而憤憤然。
「真的?老田,快跟我們說說唄。」這些人顯然是唯恐天下不亂,看笑話的成分居多。
「這個……」田老爹似乎有什麼顧忌,作出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眾人面面相覷,彼此進行了一番眼神交流,輪流上陣,勸說田老爹。
「爹,你就說出來吧,老二都那樣對你了,你還為他隱瞞什麼!」田老大面色哀戚,對田老爹一陣哭求。
最終,在田老大加入的情況下,田老爹終于點頭︰「好吧,不過這些話哪里听哪里忘,听過就算了,可不能到處去說啊!」
好不容易求得田老爹答應,他們怎麼會不同意,集體點頭保證。
「養了這樣的兒子,都是我的錯啊!」田老爹以這一句作為開場白,開始講述田老二的惡行,「那天晚上,大兒和二兒絆嘴,後來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我是當爹的,傷了哪個不疼啊,想著好歹我養大了他們,不管怎麼說都要給我個臉面吧!沒想到,我上去拉架,老二的刀子就踫上了我的後腦勺……」
眾人听得目瞪口呆,唯有田老大心里得意,對田老三挑挑眉。
田老三給田老大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即垂頭。
田老四紅了臉龐,悄悄躲進鋪子里。
「這,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對親爹動刀吧,也太不孝了!謀殺親爹,這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听的人不勝唏噓,對當時的場景腦補一番,自行對動刀升級到了「謀殺親爹」。
「這個,我相信老二不是要殺我,肯定是不小心的。」田老爹對眾人解釋,努力為田老二辯解。
不過,不得不說田老爹心腸不是一般的狠,本來還是疑惑的眾人,這下必須相信了。畢竟,田老爹的傷那麼明顯,後腦勺那一大塊紗布可不是唬人的。
听了田老爹的話,眾人不約而同看向他的腦袋,心里自有了一番計較。
你听,這不是就已經有人安慰上了了嗎︰「老田啊,想開點,不要那麼計較,你還有三個兒子不是,我相信他們會很孝順你的。」
「是啊,那不孝的畜生,就讓天去收他吧!」
……
安慰之聲不絕于耳,田老爹心下得意,面上卻作出一番痛苦之色︰「謝謝各位老哥們,你們的話,我會放在心上的!」
得到了想要的,眾人紛紛告辭離開,一時間只剩下田老爹父子四人。
「哼!跟我斗,這就是你不听話的代價!」田老爹見人都走了,也不再裝,臉色猙獰,狠狠的呸了口。
「嘿嘿,爹,你真行!」田老大嘿嘿笑著拍馬屁,對田老爹豎起了拇指,「我們跟你比,太女敕了,您就是我們的這個!」
「知道就好!」田老爹意味深長的瞄眼田老四,昂首挺胸回了鋪子。
田老四面色尷尬,垂頭跟上。
從熱鬧到安靜,沒有人發現隱在遠處的田老二和水青荷。
呵呵,原來,他爹就是這樣對他的!簡直比仇人還不如啊!田老二背靠牆壁,雙眼像蒙上了一層薄霧,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朦朧。抬手一抹,手指沾上了水滴,哈,這是淚吧?
田老二這個樣子,水青荷憂心不已,扶住田老二低聲開口︰「石頭,你沒事吧?」多少安慰的話,到了嘴邊通通匯聚成了這麼一句蒼白無力的呢喃。
田老二無聲搖頭,搭在水青荷手臂上站起來︰「我們接著去找房子吧!」再難過也沒有忘記他們出來的目的。
目睹了這一幕,大概不會有人租房子給他吧?明知希望渺茫,也還是試一試!
水青荷欲言又止,終究什麼都沒說,輕點下頭和田老二相攜離開。
果然如所料,兩人轉遍了縣城也沒有一家肯將房子租給他們。傍晚時分,田老二和水青荷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鋪子。
「爹,娘,你們回來了?」田兮心里一緊,猜到了什麼,小跑著去給兩人倒水。
大人們出去了,田兮閑來無事就將鋪子給打掃一番,燒了點水,泡著干糧添飽了肚子。一見爹娘的樣子就知道兩人沒吃飯,順手泡了干糧端出來。
「乖!」田老二接過碗揉揉女兒的腦袋,低頭的瞬間眼淚一滴滴落進碗里。
水青荷大口吃過干糧,起來去生爐子做飯。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就啃這些干糧怎麼能行,還是要準備熱呼呼的飯菜才行。
飯做好剛端起來,房東就來了。經過一天的奔波,田老二一點都不意外她會上門,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被趕出去。
「大嫂,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跑了一天他還不明白嗎?他的名聲已經壞透,整個縣城都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了。所以,房東一進門,他就先開口了。
水青荷也很平靜,照舊喂田峰吃東西,頭都沒抬。這些人,沒和他們相處過,單憑田道听途說的片面之辭就對指責,下看他們,心里自然有氣,就不想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了。
倒是田兮,吃飯的速度慢了好幾拍,將耳朵豎得尖尖的。
房東大嫂見這家人一點也不慌張,頓覺無趣,撇撇嘴直接下達命令︰「是這樣的,我們的房子不租給你們了,今天晚上你們就收拾一下離開吧!」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內,田老二很平靜,已經沒有了剛開始時的氣憤難過,淡淡開口︰「好,那你就把我交的定金退回來吧。」
田老二就是在敘述事實,臉上一絲多余的表情都沒有,語氣也淡得不能再淡。
他是這樣,可房東大嫂不樂意了,似乎這是多麼難以接受的事情,跳起來大吼︰「你說什麼!退定金?不可能!既然交了,哪里還有退還的道理!不退!」
「呵呵!」田老二直接氣笑了,什麼時候有了的道理,趕人出去還不退房租,這又是專門為他設立的嗎,「大嫂,沒有這樣的道理,我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踫上這樣的事情,別人都是退租金的,怎麼到了你這里就不退了呢?」他說的也就是第一家。
「這……是嗎?」她沒出去,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麼做的,就是听了那麼一耳朵就趕過來了。難道,真的是要退租金嗎?可是,她實在舍不得啊!房東大嫂糾結了。
「不信的話,你出去問問。」相信好多人都知道,也許,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十分清楚,田老二自嘲,淡淡敘述,「我們搬家沒問題,你退了租金,我們馬上就搬。」
到了手的錢再拿出來,這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啊!房東大嫂皺眉沉思。
田老二也不打擾她,就站著靜靜等待。
終于,房東大嫂還是舍不得將錢拿出來,咬咬牙道︰「我不趕你們走了,你們住吧。」
田老二暗暗松了一口氣,說實話,要是真的將租金退給他,這大晚上的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住客棧是一條路,可誰知道客棧老板是不是也和這些人一樣呢?他一個人的話還好說,隨便哪里都能將就一晚上,關鍵是青荷母子,他們要是凍一晚上,還不得去掉半條命!
還沒等田老二高興完,房東大嫂又開口了︰「不過,房租到期了就必須搬走,我不會再留你們了!」強調完,淡淡掃眼水青荷母子,大步離開。
不用她說田老二也知道結果,本來他就沒指望人家繼續租房子給他,只要能解決了暫時的危機就行。
「石頭,你交了幾個月的租金啊?」她已經做好了搬家的準備,沒想到事情這樣就解決了,也好,最起碼今天晚上不用受凍了。
「三個月。」三個月,好好經營,應該能回本吧?要是生意好了,說不定還能掙一筆小錢。
這就好,水青荷暫緩一口氣,低頭默默吃飯。
三個月?看來她得幫忙,要不然依他們現在的名聲,不賠個血本無歸才怪!田兮暗暗下了決心,要幫他悲催的老爹一把。
果然,田老二的名聲被遭踏透了,恐怕整個縣城都找不出來一個人比他名聲更臭了。第二天開門,一整天,鋪子沒有一個人進來,就連以前的老顧客都過門不入,繞遠路去了另一家鋪子。
雖然想過這個結果,田老二還是很難過,悶悶的愁得不行,一整天那眉頭都皺得緊緊的,到晚上都沒有松開過。
水青荷更是愁眉不展,時時擔心借來的那些銀子要怎麼還。
田兮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是忍到了晚上,鋪子關門才開口︰「爹,娘,你們說,我們送貨上門好不好?」
「什麼?」田老二心不在焉,隨口反問。
「就是,城里不是有老人嘛,有些東西他們拿不了,我們要是負責將他們買的東西給送到家,他們是不是就回來我們鋪子啊?反正也沒生意,耽誤不了什麼時間的,我們就試試好不好?」這個主意她可是琢磨了一晚上,挑來揀去好多次才選了這麼一個簡單有效的方法。
「這……」田老二雙眸一亮,仔細琢磨起來。
好久,沒有一個人說話,屋子里靜悄悄的。
「好,我們就試試!」反正沒有生意,也不怕更糟,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呵呵,爹……」田兮還沒有來得及開心,笑容就因為水青荷的一句話僵在了臉上。
「兮兮,你怎麼想到這個主意的?」水青荷看看那爺倆,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