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東西,不是他擺在鋪子里賣的嗎?呵呵,也對,鋪子都成了別人的了,更何況鋪子里的東西。
田老二深吸一口氣,捏緊拳頭向家里走去。他怕萬一控制不住會動手,到時候,水青荷他們又要擔心了。
田老大見田老二向家里走去,以為他是害怕他們人多,忍著疼爬起來叫嚷︰「田老二,你給我站住!」吼完,小心的瞄眼田老爹,見田老爹神色如常得意的抬起下巴。
「什麼事?」田老二停下,頭都沒回。
「我告訴你,這可不是你的東西,鋪子是我……爹的,里面的東西自然也是爹的,那些東西有我一份,你可不要以為是我偷的!」田老大眼轉亂轉,隨即想到什麼,腰板硬了許多,聲音提得高高的。
田老二閉閉眼,拳頭捏得「嘎吱」響,艱難道︰「呵呵,鋪子?不是早就是你的了嗎?」誰知道說出這句話要耗費他多大的勇氣,本來以為已經準好準備了,沒想到親口說出鋪子是別人的心還是那麼疼。
田老大一噎,咽咽口水接不上話。
倒是田老爹面子上掛不住,覺得田老二下了他的臉,老臉漲紅,怒聲質問︰「老二,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回屋了。」田老二不想再糾纏,淡淡扔下一句,大步回屋去了。
「你……」田老爹氣結,大口喘著氣,抬腳就要去追田老二,被田老四一把拉住衣角。
就這一會兒工夫,田老二已經進門,「 」一聲關上了房門。
田老爹見此,一把拍掉田老四的手,怒聲質問︰「老四,你到底向著誰!」
田老四抿唇不語,頭垂得更低。
「哼,別忘了我才是你爹!」田老爹冷冷瞪眼呆掉的田老四,氣沖沖甩下一句,背著包袱大步離開。
田老四臉色青白交錯,張張嘴,看眼田老二家的方向,邁步跟上。
沒有如願的鬧起來,田老大失望的撇撇嘴,和田老三對視一眼,各回各家。
田老二一進屋,就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要不是為了妻子孩子,他絕不會忍耐!
良久,怒氣平息的差不多了,田老二才扯開被子鑽進被窩,因為生氣水氏準備的食物也沒有吃就睡了。
夜半,月朗星稀,一高一矮,兩條人影鬼鬼祟祟的,貓著腰進了田老二家的院子,離家門兩三米遠的時候停下來。
兩個人影對視一眼,輕輕點頭。月亮的光輝灑下來,將兩人籠罩其中,兩張臉被照得清晰明白。原來,這兩人是早就該睡下的田老大和田老三兄弟。
「老三,你先來。」田老大努嘴,示意田老三。
田老二的拳頭有多硬他可是很清楚,這個頭他才不會出,萬一被逮到挨一頓揍就不合算了。這是晚上,挨揍也只能白吃了,可不像是白天,爹在一邊看著,田老二不敢。
「我?」田老三不知道田老大的想法,指著自己的鼻尖問。
「嗯,你先來,我再來。」田老大點頭,兩條腿悄悄向後挪去。
「行!」田老三爽快的應一聲,掄圓手臂就將手上的石頭扔向門板。
「 !」一聲巨響,石頭和門板接觸反彈,落在地上滾出去好遠。
「誰?」田老二剛睡著就被驚醒,一個翻身坐起來,穿衣下地。
「快跑!」田老大低呼,人已經跑出了院子,迅速閃進了自己家,將門關得緊緊的。
田老二出去,恰好瞥到一抹人影跑出院子,看樣子像是田老三,眸子暗了暗,回了屋子。
鬧了這一出,田老二一晚上沒合眼,睜眼到天亮。
東方漸漸灰白,預示著新的一天就要來臨。田老二拖著疲憊的身子起來,打算收拾一下就回營營水,突然,院子里一陣吵嚷傳來,听聲音像是田老爹在叫罵,讓他滾出去什麼的。田老二揉揉突突跳疼的兩鬢,開門出去。
「又要干什麼你們?」田老二大吼,將憋了一晚上的怒火全部發泄出來。
吵嚷的眾人剎時安靜下來。
「老二,你真不是人,畜生都比你有人性!幸虧老大他們孝順,要是只有你一個,老子非得死在你手上不可!」田老爹踏前一步,一邊「咚咚咚」拄著手里的拐杖,一邊惡狠狠的咒罵,那語氣,讓人听了準以為田老二十惡不赦,犯了什麼天怒人願的事情。
眼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將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田老二咬牙︰「我怎麼了,讓爹一大早的就來罵人?」如果可能,田老二真不想叫這聲爹。
可是不能,那麼多人看著呢,再不願意也得叫。
「你還有臉問我?」田老爹反問,隨即轉向看熱鬧的眾人,「鄉親們,你們來評評理啊,田老二眛下老漢的棺材板不給!」
田老爹的話如一顆石子投進表面平靜,實則內里波濤洶涌的湖面,瞬間,波濤翻滾,如滾水沸騰,圍觀的眾人交頭接耳,紛紛指責田老二。
「我什麼……」田老二張嘴反駁,隨即想起什麼,話鋒一轉道,「好,我去拿!」轉身,向屋里走去。
這件事情,他是真的忘記了,現在還回去正好。
一剎那,人群沸騰了。
「哇,原來是是真的啊,這也太過分了吧,居然有臉眛下親爹的棺材板。」
「就是說啊,田老二看起來還不錯,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以後可不能再和他交往了,指不定什麼時候被人捅一刀都不知道,嘖嘖!」
……
就算說得很小聲,田老二在高處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更何況那些人還配著生動的表情。田老二苦笑,將木板一塊塊搬下去,堆在院子里。
「爹你數數,夠了嗎?」田老二擦擦汗水,淡淡道。
田老爹沒吭聲,圍著木板仔細數了一遍,對田老大點點頭︰「老大,老三,過來抬回去。」
「好 ,爹!」田老大撥開人群上前,和田老三抬起了一塊木板,挑釁地看眼田老二,穿過人群離開。
呵呵,剛才他就發現他這個大哥躲在人群後了,看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是他的主意嘍?田老二握拳,牙齒咬得「咯咯」響。
抬完木板,人群散去後,田老二急匆匆就回了營營水。
毫無意外,水青荷他們得知了這些事情,二話不說,籌了些銀子就打發田老二上縣城了。
終于不用再攪和了,水青荷送走田老二,和水氏每天都高高興興的,笑容就沒有從臉上消失過。
田兮皺眉,總認為事情不會簡單,暗暗為田老二擔心著。你想啊,田老爹他們都能做到那樣了,還會有什麼羞恥心,他們要是不出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果然,在鋪子開張一個月後,田老爹他們再次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無恥無下限。
眼看鋪子走上正規,生意還行,田老二一個人忙不過來,雇人又舍不得浪費那筆錢,和水青荷一商量,決定租一間小屋子,種完地以後全家人都去。
這樣,水青荷能去鋪子幫忙,省下了雇人的費用,還能照顧了孩子。
田老二辦事效率倒挺高的,回家種地的時候就找到了房子,交了定金,等家里收拾利索了直接搬進去就行。
田老二和水青荷,再加上水氏的幫忙,家里的地很快就種完了。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田兮一家人就趕到了縣城。
開了鋪子門,將東西放進去,留下田兮姐弟看鋪子,田老二和水青荷就去和房東商量搬家的事情。
田老二領著水青荷,在一座半舊的房子前停下,田老二上前敲了幾下門。
「就是這里嗎?」這房子還算干淨,租金也不貴,想來,他們應該能負擔得起。
「嗯,這是我找了一天,挑的最合適我們的。」等待房東開門的時間,田老二回答。
「吱呀」木門打開一條縫,一個中年婦女探出頭。
這就是房東,田老二趕緊上前,笑著道︰「大嫂子,是我,田老二,我是租房子的,那天交了定金,今天過來和你說一聲,我們打算搬家了。」
中年婦女打量一番水青荷,撇撇嘴︰「我們的房子不租了,你們走吧,喏,這是你的定金。」看也沒看田老二一眼,袖子里掏出一塊碎銀扔給田老二。
乍听到人家說不租給他們房子了,田老二心里一急,銀子沒接住,「叮」的掉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銀子掉地上,中年婦女一點沒愧疚,將頭撇開。
田老二顧不得撿地上的銀子,急聲詢問婦女︰「大嫂子,那天我們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變卦了,這是為什麼呀?」想要知道其中的原因。
中年婦女不屑的撇撇嘴,冷聲反問︰「房子是我家的,想租就租,不想租就不租,需要什麼原因?」
田老二語塞,中年婦女又接著補了一句︰「自己做下悟逆不孝的事還有臉問,哼,我都替你丟人!」這句話說得聲音很小,如果不是田老二始終注意著根本就听不到她說了什麼。
水青荷看著地上的銀子眸色一暗,緩緩蹲撿起來,仔細的吹去上面沾染的灰塵,緊緊攥進掌心。
她認得這塊銀子,這還是她跟二姐借的,想到自己仔細呵護的銀子被人如此糟蹋,心如刀割,淚花在眼眶里打轉。
田老二沒空注意水青荷,低聲下氣的求著中年婦女,非要一個答案。
中年婦女瞄眼垂著頭的水青荷,突然改變了主意,看向田老二︰「要想知道原因,就去田記雜貨鋪看看吧。」扔下意味深長的一句回屋去了。
田老二皺眉,隱隱猜到什麼,卻不願意相信,呆在原地沉思。
這對夫妻不像是他們說的那樣啊,是不是弄錯了?中年婦女擰眉,隨即失笑,錯不錯的又和她有什麼關系呢!搖搖頭將這個念頭甩出腦海。
思考良久,田老二最終還是決定去看一看,拉了水青荷向田記雜貨鋪走去。
遠遠的,就听到一群人笑鬧著,尤其是田老大,笑得最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