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伙計「撲通!撲通!」跪下來,想要為自己辯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嘴巴張張合合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青蘿閉閉眼楮,一陣無語。這兩人,平時的機靈勁都哪里去了,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蔫了!
寶一見青蘿神色不愉,腦袋急速轉動著,絞盡腦汁想著辦法來補救。
田兮睨眼兩人,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隨即垂下眼瞼。
「怎麼,你們沒有什麼要說的?」
兩個小伙計對視一眼,由伶俐的寶一代表兩人開口︰「姑娘,我們有話要說!」
「什麼?」田兮端了杯茶呷著,漫不經心地吐出兩個字,抬眼,睨著兩人似笑非笑,「說來听听!」
寶一額頭冷汗陣陣,也顧不得去擦一下,咽了口唾沫,猛然抬頭直視著田兮,道︰「姑娘,你想要怎麼做?」
「怎麼說?」田兮挑眉,興味地看了眼寶一。
寶一覷眼青蘿,對上青蘿鼓勵的眼神,增加了些信心,再度抬眼看向田兮︰「姑娘要是只想打壓對方是一種方法,要是想將他們擠出錦城,就要用另一種方法!」
有意思!
田兮抬眼,眸光熠熠生輝,射向寶一︰「起來坐下,說說吧!」
「是,姑娘!」兩個小伙計依言站起來,坐回剛才的位置,寶一不著痕跡的揉了下膝蓋,娓娓道來,「姑娘要是單純的打壓對方,讓他們不得不提價,我們就要將主意打到他們的糧源上。要是想要擠垮他們,還是要將主意打到糧食上,不過,這里面說頭就大了!」說到這里,寶一停下來,看向田兮。
田兮沉思,給了寶一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寶一清清喉嚨,接著道︰「我們要弄清楚他們的糧食是哪里來的,然後想辦法截斷他們的糧源。這截糧源呢,一種是用不太光明正大的辦法,將他們儲藏的糧食偷走,或者是阻止別人將糧食賣給他,然後我們再派人混入買糧食的隊伍。到時候,買的人多,他們沒有那麼多糧食就不得不漲價!」
「再者,我們要是實力雄厚,就可以和他們打價格戰。我們的糧食比他們價格更低,他們賣不出去,就只能降價,如此,周而復始,他們終有一天會撐不下去,就只能自動離開了。這樣一來,我們也會損失不少就是。第一種方法雖然有點缺德,對我們沒什麼損失,小的以為還是那樣要好點!」至于最終要怎麼做,那就看田兮的意思了。
等了半晌,不見寶一再開口,田兮看向他,問︰「說完了?」
「嗯。」
「先下去吧,我要想想,至于怎麼做,中午之前會派人通知你們的!」田三寶?經過那天田宅的事情,他們已經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她必須要好好想想,擬定一個詳細的計劃才行,最好一次解決這個大麻煩。
「是,姑娘。」兩個小伙計點頭應是,行禮退了下去。
腳步聲遠去,直到完全听不見,青蘿才收回目光。
「姑娘,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
「當然是讓他無法開下去了!」然後一步步,逼他狗急跳牆,了斷這段恩怨。
「那?」青蘿看著田兮,用眼神詢問。
田兮勾唇,眼底寒光閃爍,聲音更是冷得冒出了冰渣︰「將他逼回去!」糧店的事情上吃了虧,他就會在別的地方想辦法,然後一出手就會出錯,她就有了機會。
「好,我去通知店里的人。」青蘿看向田兮,得到田兮點頭同意,青蘿大步出了屋子。
田兮垂眸,靜靜的想著心事。
出塵山。
山寨里一眾土匪喝酒,吃肉,大聲喧鬧著,好不熱鬧。
「大哥,你是我們山寨的功臣,來,兄弟們,我們敬大哥一碗!」二當家已經喝得醉燻燻的,搖搖晃晃的上前,手里端著一碗酒,里面的酒水灑出來一大半,滴滴嗒嗒的,順著碗沿往下淌。
「對,敬大哥一碗!」山寨眾人跟著二當家起哄,向大當家走去。
「哈哈!」大當家豪爽一笑,端起了酒碗,「來!兄弟們!都喝!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來!」
「哈哈!哈哈!」
「咦!這是什麼?」突然,酒碗里亮光一閃,二當家晃晃頭,試圖清醒一點,看清楚。
身後一個小嘍羅湊上前,瞪大眼楮看著二當家的酒碗,什麼都沒發現︰「二哥,沒有啊!什麼都沒有,你肯定是看錯了!」
「沒了?」二當家盯著手里的酒碗,已經忘記了敬大當家酒的事情,就和碗里的酒杠上了,「不可能啊!我明明就看到的!」
「哎,我碗里有啊,二哥你看!」小嘍羅驚喜地看著自己的碗,突然咧嘴笑起來。
「就是啊!」
「什麼人?」大當家突然神色一斂,大吼一聲,看向門口的方向。
其他人听到大當家大吼,也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門口出現一群黑衣人,手里提著寒光閃閃的長劍,酒碗里的亮光就是長劍反光,倒映出來的。
「兄弟們,小心!」那些人黑衣黑褲,面容冷肅,顯然是來者不善,大當家見了提醒醉酒的兄弟們,同時手已經探向桌上的大刀。
可惜,山寨的眾人已經喝多了,就算有了大當家的提醒,也毫無反抗之力。
一時間,「噗!噗!」的聲音四起,大廳上山寨眾人就像蘿卜似的被人砍切,鮮血四濺,一個接一個的人倒下來。
大當家幾人拼死抵抗,終究因為喝了太多酒的原因不敵,全部倒下。
其中一個像是頭領的人,手一揮,黑衣人瞬間四散開來,仔細搜尋。
片刻,黑衣人聚攏了回來,在頭領身後站成一排。
「還有活口嗎?」頭領偏頭問。
「沒有了!」黑衣人齊齊應聲。
頭領點頭,眸色深了深,再次下令︰「將尸體處理干淨。」然後……
儀仗隊穿過樹林,越過丘陵,一路向京城而去。
蒼梧靠著馬車壁,閉目養神,蒼鷹騎馬跟隨在馬車旁邊,警惕地望著四周。
「蒼鷹,走到哪里了?」蒼梧低沉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慵懶,沙啞,帶著剛醒來特有的迷蒙。
蒼鷹轉頭四處望望,緊跑幾步到後面問了話回來,湊到馬車邊回話︰「主子,離下一個城鎮還有幾十里,我們現在到了一處山腳下。」
哦?
蒼梧怔了一瞬,突然跳了起來,趴到坐墊下面一陣摩挲。片刻,拿出來一張紙條,蒼梧看了上面的內容勾唇而笑,隨即將紙條燒掉。
「蒼鷹,這里地勢險峻,多有土匪出沒,我們要多加小心才行!」蒼梧想起紙條上的內容,眸光閃了閃,叮囑蒼鷹。
「是,主子!屬下馬上吩咐下去,加強戒備!」蒼鷹心都提了起來,畢竟大祈他們不熟,不得不多加小心啊!
「嗯,小心駛得萬年船!」蒼梧點頭,疲憊的揉揉眉心,真累,到哪里都少不了陰謀詭計。要是沒有田兮,真不知道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也許,早就死在別人的陰謀里,成了一堆白骨,也許,會像三哥一樣變成殘廢,終生只能坐在輪椅上。
田兮,名義上是他義妹,實際上卻像是他的長輩,大姐,處處的維護,保護她,為她著想。就連來到大祈,也通過信鴿來指點他。
他想,要是沒有了田兮的保護,他不知道他還能走多遠,他怎麼越來越覺得自己離不開田兮了?也不知道田兮現在在做什麼,想到這個,蒼梧發現自己更加想念她了。
可是,田兮現在離他很遠呢,蒼梧苦笑,單手撐著額頭閉目養神。
空氣微微波動,許多人破空而來,向儀仗隊靠近。
蒼梧猛然睜開眼楮,眸光銳利如鷹隼。
「蒼鷹,有人靠近,小心!」蒼梧輕輕敲了敲車壁,蒼鷹靠過來,低聲吩咐,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絕不能打草驚蛇,他倒要看看對方有什麼目的。
「是,主子!」蒼鷹沉聲應是,側耳細听,果然听到了很細微的破空之聲,這些年,主子每天都被郡主逼著做陪練,看來效果很好嘛!要是有時間了,他要不要也去找郡主請教一番啊?主子這樣進步神速,真是讓他又妒又恨!
蒼鷹打馬跑向隊伍後方,沉聲下令︰「有人靠近儀仗隊,加強戒備!」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的,他們全力戒備,不管對方是誰,想要達到目的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是,大人!」這些儀仗隊,並不是真的儀仗隊,而是出發來大祈之前,郡主執意挑選的護衛,然後給他們急訓了幾天,就充當儀仗隊來了大祈。
這樣周密的計劃,要是還讓主子出了事,郡主恐怕會笑話死他的!不!決不能讓郡主笑話!當年就因為小小的得罪了一下,就被郡主記了七年,一逮著機會就嘲笑,譏諷他,他可不想再添上一筆。
交代完畢,蒼鷹又跑回了轎子旁邊,整個儀仗隊最重要的是主子,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站住!」「嘩啦啦」一群人沖過來,攔住了蒼梧的儀仗隊。
鏘鏘鏘!
一陣陣寶劍出鞘聲響起,儀仗隊護衛手執長劍,圍城一圈將轎子保護在中間。
「你們是什麼人?」蒼鷹拔劍,眼神掃視著劫匪,不放過每一個小細節。
「我們是什麼人?哈哈哈!哈哈哈!」反問了一句,說話的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完了,對身邊的人點下頭,「二弟,告訴他我們是什麼人!」
「是,大哥!」被叫二弟的人領命,伸出右手拇指指著剛才說話的人,大聲道,「你們听好嘍!我告訴你們,這里是出塵山,我們大哥是山寨的大當家。我們,都是出塵山寨的人!」
出塵山?
田兮只是說這里經常有土匪出沒,提醒他要小心土匪的,並沒有提到這山寨叫什麼名字。一個土匪窩,取了這麼一個方外的名字,還真是……別扭啊!
「原來你們是土匪啊!你們想要做什麼?打劫?」想起郡主的提醒,蒼鷹不得不佩服田兮的聰明,各種可能都想到了!
「二弟,你說這個人蠢不蠢?我們攔人,還能是為什麼,自然是要打劫了!」大當家像看白痴似的瞪大眼楮看向蒼鷹,幾乎不敢相信他會問這麼蠢的問題。
「大哥說的對,這人是真蠢!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二當家一發笑,所有的寨眾都跟著笑了起來,一時間,哈哈哈的笑聲不絕于耳,回蕩在眾人上空。
蒼鷹沒有理會發笑的眾人,看了眼大馬車,和劫匪打起了商量︰「你們要什麼?無非是財物,這些都留給你們,你們讓路讓我們過去!」早一天到達京城,他也好早一天放心,財物都是身外之物,丟了也就丟了,沒人會責怪的!關鍵是現在耽擱不得了,再晚,怕是就要錯過大祈皇帝的壽辰了,到時候,又要麻煩!
「財,我們要!」大當家拖著長長的尾音,伸手指指車隊後面的馬車,再指指被護衛們保護在中間的馬車,「人,我們也要留下!嗯!」說完,一擺手,眾土匪呼啦啦一下子圍了上去,將整個儀仗隊的人都包圍在中間。
他們的太子也是這些人可以劫持的?
「做夢!」蒼鷹面色一寒,執劍撲向大當家。
大當家眸光一閃,和蒼鷹打在一起。兩個領頭人都交上手了,別的小嘍羅自然不能躲在一邊看著,默契地打在了一起。
外面兵器相交,馬車里,蒼梧蒼梧閉著眼楮不知道想什麼。
大當家和蒼鷹過了幾十招,兩人武功不相上下,誰也奈何不了誰。
全部人都在戰斗,要是萬一再來一伙人該怎麼辦?他們騰不出手來保護主子,恐怕最後的結果就是主子落入敵手,到時候,恐怕後果難料!不!不行!他決不能讓主子涉險,一定要想個辦法來制服這些土匪才行!
蒼鷹一邊揮舞著手里的長劍,一邊緊張的想著辦法,誰知道越緊張越想不到好辦法,急得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怎麼回事,越來越無力,手腕用極大的力氣才能勉力握住劍柄。
大當家見了,心下微諷,嘴角勾起一個不屑的弧度,手上動作更加如行雲流水,不出幾招便制服了蒼鷹。
「都不許動!」大當家長劍架在蒼鷹脖子上,大喊,「誰再亂動,我就殺了他!」
護衛們不明白他們的首領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容易就被制服,一愣神的工夫就被對方點了穴道。
「大哥,怎麼辦?」二當家一腳踹開擋了路的儀仗隊的人,湊近大當家身邊嘻嘻笑著。
大當家想了片刻,道︰「將馬車里的大魚拉出來綁了,剩下的這些小角色弄暈了帶回山寨!」
「是,大哥!」二當家答應一聲,興奮的跑向馬車。
「哎,出來出來!」敲敲車廂,里面靜悄悄的沒有動靜,二當家眉頭一皺,一把撩起了車簾。
蒼梧靜靜的坐著,不說也不動,見看到探進車內的那張臉時,撩起眼皮掃了眼。
「哎,說你呢,怎麼也不出個聲?」蒼梧的態度惹惱了二當家,二當家臉色很不好看,再度敲敲車壁,上手去拉蒼梧,「下來下來!快下來!你現在是人質,還當自己是大爺呢!」
二當家的手指離衣袖一寸時,蒼梧厭惡的皺了下眉頭,一側身,躲過二當家的手,從另一邊跳下了馬車。從頭至尾一句話沒說。
「你什麼意思?嫌棄我?」二當家瞪眼,跳過去推了蒼梧一把,反手將他捆得結結實實的,「大爺的,還敢嫌我?找死!快走!」說著,單手提了蒼梧走向大當家。
「大哥,人帶過來了!」二當家手一松,蒼梧「 」一聲掉在地上,**著地,好不狼狽!
蒼梧被反剪在背後的手握了握,袖口滑出一點亮光,隨即想起什麼,眼瞼一垂,袖口的亮光又塞了回去。
「二弟,你看著他們,我去看看都有些什麼!」大當家點了蒼梧的穴道,將他和蒼鷹交給二當家看著,對二當家使了個眼色,走向裝載財物的馬車。
大當家的走開之後,二當家指指蒼梧,狠狠道︰「你們倆,都給我老實一點啊!要不然有你們好看的!」說完,一雙眼楮隨著大當家的動作而移動。
「主……」蒼鷹不明白蒼梧的意思,想要問明白,努力抬起頭的時候見蒼梧對他搖頭,說了一個字,緊緊閉上嘴巴。
二當家听見聲音回頭,蒼梧一見,趕緊錯開頭,裝作看風景的樣子。
「說什麼說,還不閉嘴!警告你們啊!誰都不許說話!」二當家看看蒼梧,再看看蒼鷹,剛才的那個字他沒有听清楚,因此不知道是誰說話,就將兩個人一起給警告一番。
蒼鷹心里琢磨著蒼梧的打算,見二當家吵鬧不休,索性垂下頭去,來個眼不見為淨。蒼梧那邊,更是津津有味的盯著旁邊的風景,好像很有趣的樣子。二當家一個人說了幾句,見沒人搭理他,無趣的撇撇嘴,轉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