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了!」紫藤「撲通」跪下,淚水淌滿面頰。
田兮將紫藤扶起來,紅了眼眶︰「好!」
藍衣青衣相視一笑,目露欣慰,心下也為田兮高興。
主僕三人心里的小嫌隙,到此就算是煙消雲散了。
「姐姐!」內室傳來一聲弟低低的叫聲,眾人回頭看去,就見田峰已經醒來,正站在那里望著他們。
田兮回頭,對田峰溫柔的笑笑︰「起來了!」
「嗯。」田峰點頭,慢慢走了出來。
青蘿見了,笑笑,快步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又返了回來,手里端著托盤,上面放著幾樣食物。
「小少爺,吃早飯吧!」
田峰看向田兮,田兮和他一起坐下來,對青蘿幾人道︰「你們下去忙吧,等下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早飯一般都是青蘿她們先吃的,田兮自己就是什麼時候起來什麼時候再吃的,早已養成了這樣的習慣,所以田兮才有此一說。
青蘿幾人行禮退下,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田兮姐弟。田兮看向田峰,笑著問︰「小峰,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我們是姐弟,又不是別人!」剛才田峰欲言又止,她就看出來他是有話要說了。
田峰垂下眼瞼,遮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恐慌,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成了拳頭狀︰「姐姐,你還要走嗎?」聲音里隱隱透著壓抑的顫抖,緊張。
「對!」田兮點頭,直視著田峰的。
田峰不自覺的收緊了拳頭,不敢對上田兮的視線,眼底浮現一抹苦澀︰「那,姐姐……」
「傻瓜!不管到哪里,姐姐都不會丟下你!我們不是說過了,要永遠在一起的嗎?」田兮抓住田峰的手,模模他的腦袋,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田峰抿唇,沉默片刻,緩緩抬頭,對上田兮的眼楮,認真道︰「姐姐,我也要去嗎?」
「對!」田兮重重點頭,緊接著反問了一句,「怎麼,你不願意嗎?」
「不是。」田峰搖頭,「就是,我擔心要是帶了我,會不會給姐姐帶來什麼麻煩?」畢竟,遠離家鄉,姐姐過得也不容易吧?
「不會!」在蒼瀾國,她過得很好,另外她也相信蒼梧,只要有他在,蒼瀾國永遠都是她的家。
「嗯?」田峰不解,一臉茫然。
「呵呵!」田兮輕笑,調皮地對田峰眨眨眼,神秘兮兮道,「你知道嗎?姐姐可不是普通人,姐姐是皇家御封的郡主呢!」
「郡主?」田峰震驚地瞪大了眼楮。
「是啊!」田兮攤手,笑得眉眼彎彎,「當年蒼瀾國太子恰巧來大祈,遇到了被趕出家門的我,然後他就邀請我跟他回去,我覺得這主意不錯,就跟他回去了。這不,我過的不錯,就被封郡主了?」當年的心酸她不想再多一個人分享,就簡單的一語帶過。
「……」田峰沉默片刻,突然流淚,「姐姐,這些年,你也過得不好吧?」就算沒親眼看到,一個平民女子被封,其中艱難也是可想見的。
呃?過得不好?如果拋開那些陰謀算計,她還算是過得不錯吧!
田兮笑笑︰「不會啊!我的地位僅次于太子,在那里沒有人敢對我不敬,在那里我過的比在大祈順心。」這話是真的,放眼整個蒼瀾國,在她的頭頂還真沒有幾個人,就連皇後她們那些後宮嬪妃們,都得對她禮讓三分呢!
「只要不給姐姐添麻煩,我就放心了!」這就好,田峰悄悄松了一口氣,說實話,他還真怕姐姐為難呢!
「你呀,真傻!有姐姐在怕什麼呢?」田兮揉揉弟弟的腦袋,失笑,「快吃飯吧!」
「好!」搬開了心上大石,田峰心情愉悅,開開心心的和田兮吃起了早餐。
上午,果然如田兮所料,糧店生意冷清,兩個小伙計又急惶惶的來找田兮了。
田兮瞥了兩人一眼,對上紫藤陰沉的臉色,笑著調侃︰「紫藤,你這剛出去一趟怎麼回來就晴轉陰了,誰惹你了?」
「姑娘,店里都成那樣了,你還有心思說笑!」紫藤嬌嗔田兮一眼,嘴巴嘟得高高的。
「怎麼了?」田兮笑笑,坐下來。
「姑娘,對面糧鋪又降價了,今天居然只比我們低了一文錢!」紫藤氣呼呼的,在田兮對面坐下。
這樣?看來,有點意思了嘛!
田兮挑眉,眸中閃過狡黠,直接看向兩個小伙計︰「怎麼說?」
「姑娘,我覺得我們店里有內奸!」寶一偷覷眼田兮,試探著開口。
「就是啊,我覺得也是這樣!」紫藤氣死了,要是讓她抓到了,非將那人剝皮抽筋不可,敢出賣姑娘,簡直是活膩了!
「是嗎?」田兮眼底冷光一閃,淡淡反問,要真是這樣,那人……也許能為她所用呢!田三寶,沒想到倒是長進了不少嘛!
兩個小伙計對視一眼,沒說話,齊齊垂下頭去。紫藤瞪大眼,不敢相信田兮會懷疑她,聲音都提高了不少︰「姑娘,你不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沒有說不相信你!」田兮瞪紫藤,繼而轉頭看向寶一,「你們今天先回去吧,就守在鋪子里,不要離開,我晚上會過去的!」
「是,姑娘!」兩人對視一眼,躬身退下。
人一離開,紫藤就忍不下去了,急急道︰「姑娘,你打算怎麼做?不想想辦法了嗎?」她去了一趟鋪子,沒有一個客人,簡直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田兮眸光微閃,笑而不語,氣得紫藤跳腳。
「姑娘!」
「好了,你忙了半天,肯定累壞了,快下去好好休息吧!」田兮不理會紫藤的叫囂,站起來離開。
紫藤傻眼,沒想到田兮什麼都不說,見田兮出了花園,收回目光,氣恨地坐下來︰「真是!」
出塵山。
蒼梧迷蒙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睡在一堆柴禾上,蒼鷹睡在旁邊,鼾聲四起,怔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情。
「蒼鷹,醒醒!」蒼梧調過身子,用臂膀撞了撞蒼鷹。
一睜開眼楮蒼梧的俊臉就映入了眼底,蒼鷹猛地瞪大眼楮,彈跳而起。
「主子!」
蒼鷹剛醒來,雙眼迷蒙,不似平時沉穩睿智,倒是帶了幾分孩童的純真。蒼梧玩心頓起,促俠地對蒼鷹眨眨眼楮︰「蒼鷹,看來你很喜歡睡柴房嘛!」
「嗯?」蒼鷹一愣,傻呆呆的望著蒼梧,不解。
蒼梧指指蒼鷹的嘴角︰「看,你睡得很好吧?口水都流了一地!」
蒼鷹下意識的抬手去擦,並沒有看到蒼梧眼底的笑意。
蒼梧見蒼鷹傻傻的很好玩,突然心情很好,低頭竊笑。
「沒有啊!哪有?!」蒼鷹抹了一把嘴角,干干的沒有一點濕痕啊,怎麼回事?心里想著,不自覺的就念叨了出來。
「噗嗤!」蒼梧憋笑,壓抑的低笑聲溢出唇邊。
蒼鷹抬眼看過去,就見自家主子正笑得歡月兌,雙肩一抖一抖的,方明白過來被耍了。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主子,一時間又窘又稀奇,臉色變幻,精彩紛呈,呆呆的看著蒼梧。
蒼梧被看得尷尬,假咳一聲,正了正神色,道︰「蒼鷹,我們的信鴿呢?還有沒有?」
「有。」蒼鷹點頭,往懷里掏了掏,掏出來一團白色,遞給蒼梧看,「喏,就這只!」
蒼梧接過來看了看,是一只昏迷的鴿子,現在還閉著眼楮呼呼大睡呢。蒼梧將鴿子上下翻看一番,不由嘖嘖稱奇︰「哎,蒼鷹,你怎麼做到的?」那些土匪可是將他們的所有行禮,財物什麼的,都給搜走了。
「這個呀!」蒼鷹撓撓頭,很是不好意思,「還是我跟郡主學的,在蒼瀾國時,有一次我們跟著郡主侵入前太子府不是遇到幾只凶悍的狼狗嘛!」
「是呀,怎麼了?」那幾狼狗,高達凶猛,好多人都吃過虧,他還被咬過呢。
「第一次我們無功而返,後來我們過了幾天再去,那狗就不頂用了。」
「怎麼說?」他想了好多辦法都沒有呢,蒼梧一听到蒼鷹這樣說,眼楮都亮了。
蒼鷹眸中閃過佩服,得意洋洋道︰「郡主準備了酒浸過肉塊,一進去就給那幾只狼狗喂了,然後,那幾只狗就醉過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蒼梧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這個田兮,真有意思,就為那幾只狼狗,我可是沒少想辦法,卻是沒用,沒想到田兮一處手就中!哈哈哈!」
「哎哎哎!安靜安靜!吵什麼吵!」蒼梧正暢快著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拍門聲,夾雜著大吼。
蒼梧蒼鷹對視一眼,唇角彎彎,無聲而笑,肩膀還是一抖一抖的。
良久,門外安靜下來了,蒼梧才撞撞蒼鷹,壓低聲音道︰「哎,蒼鷹,怎樣弄醒它?」說罷,指了指昏睡的信鴿。
「時辰快到了,它應該快醒了!」為了以防萬一,他有樣學樣,灌了信鴿點酒,藏在懷里,沒想到還真能派上用場。
「那我來準備書信!」「嗤啦」,蒼梧在里衣上撕下一截布料,咬破手指寫了幾個字,折疊好綁縛在鴿腿上。
許久之後,一只信鴿飛出了出塵山,向南方而去。
田兮眸光微閃,笑而不語,氣得紫藤跳腳。
當晚,天色一暗,估模著時間差不多了,田兮帶了田峰去到糧鋪。
「姐姐,我們要去哪啊?」馬車上,田峰疑惑地問田兮。
田兮笑笑︰「我們要去糧鋪。」這些事情田峰早晚要接手,還是讓他早點接觸的好,省得突然有什麼意外,田峰手忙腳亂的。
「哦。」田峰淡淡應了一聲,興致不高。
田兮見此,想要說什麼,目光觸及田峰尖細的下巴,突然不忍,話在喉嚨滾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姑娘,到了!」紫藤將馬車停下,田兮田峰姐弟相攜進了鋪子。
「姑娘!少爺!」田兮姐弟一進門,等著的那些人齊齊站起來行禮問好。
「都坐下吧!」田兮擺手,拉了田峰在主位坐下,直接開門見山,「我們開始吧!」
田兮的嚴肅嚇到了那些人,那些人速速正襟危坐,側耳傾听。
「今天,對面鋪子的糧價是多少?」下午收到了蒼梧的書信,本來打算慢慢玩的,現在恐怕時間不允許,只能加快動作了。
寶一看了眼身邊的人,沒一個人站起來,見田兮又等著,只得站出來︰「回姑娘,玉米十三文,谷子十五文。」
田兮眸光閃了閃,直接下令︰「明天我們鋪子直接一降到底,玉米三文,谷子五文。」這已經是最低的價格,再降,田三寶他們就承受不了,最後只能狗急跳牆。
田兮話落,屋子里的人齊刷刷轉頭看向她,紫藤都呆了︰「姑,姑娘,為什,為什麼呀?」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沒時間在這里耗了!」照蒼梧說的,那些人怕是不單單是土匪,她還是去看看放心,萬一蒼梧出事了,後悔都來不及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放下心來。
「你們有什麼異議嗎?」完了,田兮環視一圈,問道。
「沒有。」眾人齊齊搖頭。
「那我們就這樣定了,明天你們就將價格貼出來。天不早了,都回去吧!」田兮看眼天色,站起來向外走。
散了會,坐上馬車,田峰幾次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小峰,你有什麼話說嗎?」田兮看向田峰,笑問。
田峰抿抿唇,低聲道︰「姐姐,對面的鋪子是他們的嗎?」
「是。」田兮點頭。
「姐姐,你是不是想要打夸他們?」田峰聲音里隱隱透著緊張,顫抖。
「是。」田兮再次點頭,直視著田峰的雙眼,「你,不忍心嗎?」
田峰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後搖頭︰「不是,我是怕姐姐受到傷害!」他們那些人,心狠手辣的,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不用擔心,姐姐有把握對付他們!」田峰的關心讓田兮心里暖暖的,對他笑笑。
有了田兮的保證,田峰放下心來。
第二天,糧店降價,直接到底,玉米三文錢,谷子五文錢,一下就轟動了全城,那些要買米的人都涌到了鋪子里。
反觀對面糧店,糧食的價格是降了,玉米九文,谷子十一文,比前一天少了兩文。他們定這樣的價格,大概是以為田兮這邊會比他們低,直接提前降成了這樣,沒想到田兮卻直接降到了最低價,田三寶得到這個消息,氣得摔了茶碗,臉色都青了。
「小賤人!居然將價格降到了這麼低,真是卑鄙!」
「老板,那我們……」掌櫃的在一邊冷汗森森,小心翼翼地覷了眼田三寶,試探著開口。
「我們?」田三寶瞪眼,牙齒咬得咯吱響,「哼!既然他們要玩,我們就奉陪到底!你去,將價格牌掛出去!降價!」
「哎,我馬上去!」掌櫃的應一聲,轉身就往門口走,走了幾步想起來還沒問價格,又返了回來,「老板,這價格?」
田三寶想了一會兒,咬牙道︰「比他們低,玉米兩文,谷子三文!」
「老板,這,這已經是有史以來最低價了!要是對面再降價,我們要怎麼辦?」這樣的價格,已經不掙錢了。
「讓你去就去!廢什麼話!」田三寶正心煩呢,被掌櫃的這麼一說,火氣上拱,大吼起來。
「是是是,我馬上去!」掌櫃的被吼,不敢再多嘴,連忙躬身退下。
很快,掌櫃的將價格牌做好,掛了起來︰「相親們,我們店又降價了!全城最低價,最低價了!」
「啊?真的?」
「我們快去看看!」
掌櫃的這一吆喝,田兮鋪子里的人都听到了,瞬間嘩然。呼啦啦一窩蜂似的涌向對面,剛還擁擠的鋪子瞬間就空蕩蕩的。
「我不買了!」寶一正要稱米,買米的客人突然扔下一句,跟隨著人群跑了出去。
「姑娘!」寶一將米倒回去,站起來看向田兮。
田兮瞥了眼對面擁擠的人群,微微勾唇,對青蘿點了下頭︰「青蘿,可以開始了!」
「是,姑娘,我馬上去辦!」青蘿應一聲,退了下去。
「今天,你們什麼事都不用做,就呆在鋪子里吧!」田兮站起來,笑看眼寶一兩人。
「……」寶一沉默片刻,欲言又止,終究是點了下頭。
田兮深深看眼對面糧店,上了馬車離開。
「姐姐,我們要怎麼辦?」一上馬車,田峰就擔憂地問了一句。
「我們……」田兮張嘴,正準備說什麼,突然靈機一動,話在嘴邊轉了個彎,看向田峰反問,「你覺得我們要怎麼做?」
「我……」田峰覷眼田兮,欲言又止。
田兮輕撫弟弟的腦袋,鼓勵他︰「有什麼就說吧!」
「姐姐剛才讓青蘿去做什麼了?」猶豫片刻,田峰抬眼,直視著田兮,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問題直指核心,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田兮眼楮一亮,眼底笑意盈盈︰「姐姐讓她派人去對面鋪子里買糧食!」
「為什麼?我們不是有嗎?」田峰不解。
「小峰,姐姐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要將他們鋪子里的糧食變成我們的,另一個就是要查到他們糧食儲藏的地方。」
「為什麼?」這有什麼關系嗎?田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