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林驚羽先和田不易回了大竹峰,安頓好了住處,才對田不易說起了下山見父母的事。雖然宋大仁說他已經和村里人說了林驚羽被帶上青雲山的事,但卻沒說被收為弟子的事,要是林驚羽一直不回家,家里總是惦念的。而且張小凡的事也應該和張父張母說一下。也不知道普智是怎麼想的,竟然將張小凡帶走了,想來是帶回天音寺當和尚了。想想林驚羽都覺得有些無語,原著的主角竟被拐去當小和尚,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引得誅仙的兩大女主的青睞……
田不易听到他的請求,猶豫了一下,按規矩,青雲門弟子在修為達到玉清境第四層之前是不準下山的,但林驚羽的情況有些特殊,入門過于倉促,也沒有對家里人告知。雖然青雲門傾向于道家門派,但畢竟入山修行也不是出家當道士,還是允許門下弟子與山下家人來往的。
還是一旁的蘇茹發了話,準許了林驚羽的請求,並命宋大仁將林驚羽送下山與家人會面,吩咐速去速回,不得耽誤太久。
宋大仁領命,當下將林驚羽帶下了山。
林驚羽回了山,村里還是老樣子,大人們不是去砍柴,就是去城里打工賺錢了,剩下老人和婦女有的在做家務,閑暇里還圍坐一塊,嘮會子家常,大些的孩子都到林家去听林先生講課,稍小些的則三五成群地玩耍嬉鬧著,生活過得貧苦,卻也安逸。
林驚羽默默地走進村子,十一歲的小身體卻有一顆成熟的心,仿佛經歷了很多。他從這世的記憶里感受到了無限的溫馨與快樂,都源自這貧困卻又安逸的村子,這些樸實、熱情、可愛的村民們。
由不得林驚羽過多地沉湎于回憶,家門就在眼前,從里面傳出的郎朗書聲讓他心神一陣恍惚,但想著正在村外等待的宋大仁,林驚羽只好快速地進了家門。
屋里一個挨一個地坐滿了半大的小孩,小的只有五六歲,大的也只有十二三歲,見到林驚羽進來都笑著向林驚羽打招呼。上首位子站著一個斯文的壯年男子,見林驚羽回來,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過,卻又立馬掩去,淡淡道︰「回來了?先坐下開始背書……」
林驚羽沉默了一陣,才道︰「爹……驚羽這次來是和爹辭行的,驚羽有幸被青雲門大竹峰的首座看中,收為的弟子,這次是驚羽求師傅讓我下來看看爹和娘親的……」
林父原本故作冷漠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一下,拿著書簡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麼,半晌才道︰「你進里屋和你娘說一下吧……」
林驚羽點了點頭,默默地走進了里屋。
外面的孩童們听到林驚羽被青雲門收為弟子,不由十分羨慕,青雲門他們也知曉一些,經常能在天上看到飛來飛去的青雲弟子,被村中大人們稱為「仙人」,而林驚羽竟然能成為「仙人」的徒弟,將來肯定也能成為「仙人」,到時候在天上飛來飛去,好不神氣。一時間七嘴八舌地聊開了,表情興奮,簡直跟他們自己被收為青雲門弟子還要高興。
林父一聲呵斥,頓時將議論聲化為讀書聲,簡直比玄門法術還靈。看來這位林先生在孩子們的心中還是很有威嚴的。
林驚羽走進里屋,看到了默默織著衣服的林母,林母的手因為常年的操勞,很是粗糙,但卻十分靈巧,針線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乖巧地成為一件件精美的衣服。
林母其實早就听到林驚羽回來了,但一向全心向著林驚羽的她卻沒有第一時間迎出去,見到林驚羽進了里屋也沒什麼反應,這讓林驚羽有些忐忑。慢慢走到林母跟前,他低聲喊道︰「娘……」
林母抬頭對林驚羽笑了笑道︰「哎,回來啦?」
林驚羽訥訥道︰「娘,驚羽……」
林母低下頭繼續手上的活,「娘知道了,驚羽真是有出息,連青雲門的仙人都能收咱們家驚羽做徒弟,將來肯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林驚羽听她這麼說,當下也有些得意,道︰「娘,驚羽以後一定會成為天下景仰的人物!」
林母點了點頭,頓了一會才道︰「驚羽能等娘一會嗎?」
林驚羽疑惑道︰「娘有什麼事嗎?」
林母抬了抬手中正在織的衣服,道︰「你正在長身子,現在穿的衣服馬上就穿不上了,娘給你做新衣服呢。」
林驚羽聞言頓時鼻子發酸,心中感動,只好默默地對村口等著的宋大仁說了一句抱歉,坐到了林母的身邊,靜靜等待。
林母手上動作不慢,嘴上還一個勁向林驚羽說著上山後要注意的事項,要他千萬注意身體,和師兄弟們好好相處,還叮囑千萬要听師傅的話,討師傅的歡心,這樣師傅才會教他真本事,諸如此類。
林驚羽不覺嘮叨,反而心中流過陣陣暖流,感動莫名。
林母織衣服的本事確實不低,而且本就織了好一陣了,只差最後的一點點,所以很快就織好了衣服。
將新織好的衣服仔細折疊齊整,交到林驚羽的手中,又是一頓囑咐,然後又催林驚羽快走,免得師門的人等急了。
林驚羽拿著這布料粗糙卻裁剪仔細的衣服久久不語。他前世吃穿不愁,但他此時拿著這件衣服,只覺得是他擁有的最好的一件衣服,就算這時有人用無縫天衣與他交換,他也決計不會換的。
他留給林母一個開心的笑臉,然後大步走出了里屋。
外面,林父正低頭看著書,見林驚羽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去,慢慢伸手模了模林驚羽的頭,習慣了板著臉的大臉上不自然地露出了溫柔的表情,嘆了口氣,緩緩道︰「驚羽,爹永遠為你驕傲!去吧!」
林驚羽聞言,一把抱住了林父的腰,然後轉身跑出了門走了。
原地,林父怔怔地看著林驚羽的背影,低聲自語︰「驚羽,爹為你取名的時候就知道,你的一生應當不凡,去吧,去創造屬于你的天地……」
……
出門後,林驚羽整理了一下情緒,來到了張小凡的家里。張父去臨近的城里做工了,家里只有張母,林驚羽向她說明了張小凡被一位「得道仙人」帶去當了徒弟,張母雖然有些感傷,卻更多的是興奮,一個勁說,咱們家小凡也終于有出息了等等。
拜別的張母,林驚羽才快步走出了村子,見到正耐心等待自己的宋大仁。
林驚羽道了聲「大師兄」。宋大仁笑笑,拍了拍林驚羽的肩膀,也不問他為何去了這麼久,劍訣一引,帶著林驚羽飛向了空中,向著大竹峰趕去。
林驚羽側身看了看越來越小的草廟村,暗暗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