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我那幾個月,過得都不知道是什麼日子,我本想著以前有制琴的基礎,學起來不會太難,但是我徹徹底底的忽略了我所在的時代背景,要啥啥沒有,我和師傅學琴幾乎可以說是從頭學起啊!她好像很奇怪我想做一個模具,我更奇怪難道她制琴都不用模具,純是一點點制造嗎?答案確實是,我驚得眼楮都快掉出來了。
我還記得最開始幾天,我一直在各種木頭之間徘徊,因為她要我感受木頭品種的不同對琴音琴色的影響,那幾天我閉上眼楮耳邊回響的都是敲木琴板的聲音。本以為是往事不堪回首,卻不料世事難料,現在想起來,覺得師傅留給我的回憶太少,終究是相識的太晚了。
那日我本來到了宮門,又想起還沒有帶琴,于是返回,拿了提琴,奔去了泠親王富,還好來得及,我和阿心一遍遍的演奏者《送別》,當時的情景讓我想起那日母皇與鳳後大婚,阿心和我的樣子,阿心臉上的悲傷仿佛就在昨天,今次泠親王病故,對她的打擊很大,想來泠親王待她推心置月復,兩人之間的默契眾人也是心知肚明,誰也沒想到她會英年早逝。
阿心那日被劫,我立刻去了趙家,調了我所有能調集的力量去找她,哪想到不到兩個時辰,她自己個兒慢悠悠的回來了,直覺告訴我,阿心遇到了什麼事,但是她不肯告訴我,我也不揭穿她,就像她說的,我無論有什麼瞞著她,總是不會害她的,她也一樣。
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悲傷,過了不久我們就入朝了,一系列的消息奔涌而至,壓得我們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關于稀土國的、關于朝綱的、關于海上來客的…
我決定對鳳後下手了,因為擔心幾個月後東稀土國女皇的到來,會改變什麼,太後雖然奪了鳳後的實權,但我隱約察覺,太後只怕也不會長壽,說什麼松鶴延年都只是祝福的話,路百通私下看過太後平日里喝的方子,只怕已經不是養身子這麼簡單了,萬一太後有三長兩短,那麼我們的處境就會更加凶險。我不得不下手,只是用什麼方式呢?我想起的附子,但是有些人見過我用附子為阿心治過病,直接用附子怕是有可能被人揭穿,盧氏藥店雖說是我們的產業但是也難保里面有沒有細作。我想了想,決定用烏頭,雖說和附子相連,但是性狀不同,也不會使人起疑,這里的人對中藥還是不太了解的。古代的銀針我倒是並不害怕,那東西除了能驗一驗砒霜、殺殺菌還能干什麼啊?是查不出烏頭堿的毒的。下次出宮的時候,我就要開始準備了。自從上次阿心出事,鳳後那里明里暗里我們派了很多人進去,從他的飲食上做點手腳,再簡單不過,只是時機要掌握好,最好是太後剛病臥在床,鳳後就跟著病了,到時候在散出傳言說鳳後不孝,不想伺候太後,才生病的,他必然上火,中大熱的毒,再急火攻心,意外自然就有了,如果當真他自己意外了,是最好的,要是沒有,就不要怪我讓他「意外」了。
阿心建議我早作準備,往東稀土國安插細作,最好的細作自然就是女皇身邊的人了,只是這個人要送的讓人毫無察覺,只有一種情況,這個人是她自己要去的。我提了柔桑,阿心也同意了,我並不知道阿心的真實想法是什麼,只是我心里雖然很佩服柔桑這樣的人,但是確實也討厭。我討厭這種大愛的人,他喜歡阿心,卻從不求阿心給他一點點回應,也從不嫉妒林諾,他偶爾見到林諾的時候,眼里只有滿滿的羨慕,他喜歡的人,只要存在就好,他的愛是不已佔有為目的的,我是一個多自私的人,怎麼會喜歡這種有著大愛的人呢?這些人只會讓我自慚形穢。
我和阿心出了宮,去了《釵頭鳳》樂坊,也和柔桑說了我們的打算,他就那樣微笑的應著,那個笑,讓討厭他的我也看得心疼。他離開這個屋子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對阿心說的︰「這樣,您總會記得我了吧?」這話的意思,應該是他們早就見過,但是阿心忘記了,這點我倒是並不奇怪,阿心記人的能力很差,只是是什麼時候見得呢?難道又是一個一見鐘情?
後來我又和阿心離開,去酒廠的路上,阿心和我說︰「我真是個殘忍的人啊,對他的情,我以為假裝不知道,就能不回應,也就不傷害,最後斗轉星移,一切歸零,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說起來我又何嘗不是呢?若我有所求,最希望一生有諾相伴,若不得,則希望在諾的廣闊人生里佔有一席之地,若再不得,則希望他走過人海的時候目光曾為我停駐,最後若是還不可得,只願我曾遇見他,並且愛上他。呵~這塵世,最不少的就是痴男怨女了吧。」
當時我並沒有說話,阿心從來都是文藝少女的模樣,越來越顯得我是一個俗人了。我還記得前幾日遇見三個皇姊的情形,當時她們走在我身後十幾米,我並沒有察覺,在大皇姊沖上來的那一刻,我立刻閃開,然後一臉戒備地看著她,她卻漫不經心地對後面兩個皇姊說︰「我說的吧?一定是老四,要是小五肯定呆呆的被我拍到了。」二皇姊卻說︰「小五安靜文藝的很,一身的書卷氣,你看她走路的姿勢,雖然是輕行碎步,卻隱隱的帶了一股子飄逸,再看看老四走路的姿勢,一眼就看出來了,哪里還用得著去試試?」
想起這話,我再看看我自己,真是弗如遠甚啊!
說起來酒廠的事情也不錯,就是有點可惜,釀了一年多的冒牌「喜力啤酒」還是太苦了,畢竟這里的古代人都是喝烈酒的,辣的多,苦的實在少,何況又是這麼苦的,其他的酒銷量倒是不錯,每次新釀了酒,我都讓盧氏那群江湖朋友先喝著,開始的時候他們很高興,後來才發現,原來我是把他們當成試驗的人了,說的真高雅,在我眼里,你們就是實驗室里的小白鼠,白喝了我那麼多的酒,還不能當幾次白鼠啊。他們的反應我也都記下了,不斷的讓釀酒師調整他的配方、或者是流程、時間什麼的,甚至是貯存酒用的器物,我都要用不同的試試,最後才得出最好的味道。
酒廠的事處理完了之後我們就各忙各的,她去找孟公子,我去找盧歌。如果說在我遇到的人里面有誰讓我覺得有點動心的,那應該就是盧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並不是只有我們,我覺得我在藥店里呆著,看著他給別人診脈也是一件好事,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他不會像胡公子一樣,見了我就跟炸了毛似的,也不會像徐圖一樣,和我之間只說朝堂的事。
晚上我們回宮的時候,阿心讓我把《傳奇》的譜子改了,做成男女對唱的那種,又讓我把幾個節奏調了,這意思應該是阿心想要在御前表演這首歌,但是這一切還不夠,還要有一場意外,一場正常的御前表演中的一個節目無法實現的意外,只有這樣,在禮部歷練的五皇女才「不得不」用了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搭配來替代原來的表演,還要給柔桑的出現一個合理的解釋,比如說想要請旨賜婚,柔桑本就是賤籍,入了樂坊也還是賤籍,貴賤不婚,這種情況只有賜婚才可以做到。
那只好就這樣定了,只是事先要和柔桑全部說清楚,要是他真的以為阿心要收了他就麻煩了。一場請君入甕的好戲啊,親愛的鄰國女皇,請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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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心說禮部接了個通知,說是所謂的海上來客到了京城,要禮部籌備歡迎的禮節,禮部一個個都蒙了,海上來的人,來自從沒听過的國家,飲食、服侍方面有什麼忌諱、喜好,一無所知啊!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一個可以得罪的主兒,萬一人家國家特別強大,不是給自己惹禍嗎?我以為阿心對這個很是在行,應該沒有問題的,可是卻發現她一身的汗,于是非常不解,問她︰「你還緊張神馬?裝的和你不知道似的。」阿心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問我︰「你一生下來就知道古禮的嗎?」該死,我忘了這是萬惡的古代啊!接著她又問我︰「阿姊,你會不會唱日文歌?」我搖搖頭。「韓文歌呢?」
「三只小熊算嗎?」阿心听到這句話就差吐血了,被我嗆得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想想我也是個傻子,不然怎麼會問出三只小熊這種逆天的話,我在國宴上唱三只小熊,那會不會亮瞎那些人的眼楮?我想了想,又說︰「大長今後面的那個我會。」
阿心點點頭說道︰「要是來的是倭寇,我們就唱《送別》,要是韓國人,就唱大長今那個吧。你記住了沒?」
我非常淡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嗯哪,記住了。要是來得是小日本,就唱歌讓他們滾,要是來得是韓國棒子,就陪他們玩一玩。不過你會日語版的《送別》?」
「他們叫做《旅愁》。我們一起唱,你唱漢語的,我唱日語的。」
「可惜了這首歌,當初還唱給師傅听過呢!話說翻譯過來意思有差別嗎?」
「深秋夜闌,旅途天空,寂寥的回憶,一個人憂愁,懷戀的故鄉,親切的父母。走在夢中,回故鄉的路,深秋夜闌,旅途天空,寂寥的回憶,一個人憂愁。風雨敲窗,夢被打破,遙遠的他們,心迷惘。懷戀的故鄉,親切的父母,思緒涌來,樹梢動。風雨敲窗,夢被打破,遙遠的他們,心迷惘。」
「恩~」我點了點頭,「小日本果然還是沒什麼文化,弘一大師寫的多好呢!」阿心听了這話,臉上已經掛滿了黑線,接著她帶著一副「我不認識你,求你別來煩我」的表情,走了…
可是到他走了我也不明白我說錯什麼了,當天晚上我才想明白,原來人家原文是日語,翻譯這活也是中國人干的,就像村上春樹的書引入中國的時候,很多人在批評林少華,因為覺得他加入了太多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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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附子再次出現~這一章起起每章按照三千字以上來寫,每天一更或兩更。
ouc林少華唉~俺們學校的勞斯~成天被學生追著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