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至尊姊妹 第四十一章 傷別離(入V首更)

作者 ︰ 雪擁藍城

雖然和阿姊定了用柔桑,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和他說,盧氏應該是已經和他提了一句的,所以也就拖著,讓盧氏幫忙訓練他一下,也就罷了。過幾日說是有海上來客要來,我和阿姊都疑心她們是不是來自日本或是韓國,只是這個大陸也有這兩個國家嗎?

來的人不算多,我本以為是途中有不少折損,後來才知道,人家派出來的人本來就不多,我突然為朝日的造船技術感到擔憂。來的人里面為首的是一個小姑娘,叫奈雪,有點像古劍二里面的小曦,只是要大一些,我還奇怪著這一身打扮怎麼不是和服,或許人家就根本沒有和服?這個時代畢竟是混亂的,我也有些茫然,日本的禮節我知道的本就不多,古禮更是一竅不通,傳說中日本的和服似乎是源自于大唐的服飾,也許現在還沒有吧。

這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前些日子阿姊本來是為了讓我們不失禮才讓胡公子做了幾套和服和古朝鮮的衣服和歐美的衣服,沒想到那幾件和服今日到成了給她們的禮物了。真是不知道如果在這個空間里這個類似日本的國家,里面有了和服,是不是我和阿姊干的。

奈雪說自己名字的時候,我大概猜得到,只是說起她國家的名字,我可就真的無能為力了,阿姊也不是沒問過我,但是這個地名的翻譯還真是不好說,我私心里還是喜歡叫倭寇的。以前看過一本叫《菊與刀》的書,對日本人的心理也算是知道一二吧,但是這一切都是不夠的,好在奈雪是個沒什麼心機的孩子,也算是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我從她口中大體知道了她的國家的政治經濟情況,我更關心的是航海,她也說起自己的隊伍里面每個人都是精于船藝和航海的,我有些震驚,沒想到朝日的航海情況會差這麼多。于是作為帶她出宮玩兒的條件,領她去了霍大人家里,讓她的部下和霍大人談論談論,我做了其中的翻譯,之後也囑咐了霍大人此事不得外泄。翻譯之中我也感覺的到,那些人還是有很多保留的,身在我們的國家,不能太駁我們的面子,只是要是想真心傳授也是不可能的,還真是想小日本呢,心里是瞧不起我們的,因為我們在這方面不如他們,就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種族了。

辭別了霍大人,我也依照約定領著奈雪到處玩一玩,想起剛剛阿姊和奈雪在霍府大眼瞪小眼的樣子,我不覺啞然失笑。這些天,在宮里的飲食起居,我都有意的讓藍墨伺候著奈雪,奈雪也待他親近,幾次和我說著不舍得離開藍墨,她的宮里都沒有對她這麼好。我計上心來。

回宮之後,我和藍墨說了我的打算,我要讓藍墨帶著一些人跟她們走,說是互換使者,哪有那麼簡單的,特產、瓷器、絲綢、成衣金銀玉器都帶了不少,但主要目的還是刺探對方的虛實的。雖然我並不迷信,還是讓欽天監卜了一卦,但是卻沒有我想要的結果,說是吉凶未定。藍墨畢竟是我生身父君留給我的人,多年來在我身邊,有功無過,現在我要讓他遠走,總是有些難受的,說來藍墨也才二十七八歲,是父君進宮之後母皇親自賜的人,也算是個好年紀了。我還是很不舍的,藍墨雖然也一樣,但是總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藍墨帶我回了父君曾居住過的宮殿,這里再也沒被賜給別人,也並沒有因為父君的故去而變得荒蕪,一切還是一塵不染的樣子,藍墨帶了進了父君的寢殿,打開了一個暗格,我從不知道父君這里也有暗格。暗格里有兩枚玉佩,看起來是一對兒,藍墨囑咐我一定要貼身帶著,以防不測,我雖然想不明白一塊玉佩怎麼就能防不測了,但還是收著了。我仔細打量著兩塊玉佩,看起來不能算是上品,形狀是不規則橢圓形,里面有些不明顯的黃色波紋,這倒是奇怪一些,看質地又不像是翡翠,每個里面還有一個不小的黃點。如果是黑點,應該可以瑕,可偏偏是黃點。人都說父親的部落可以通達上天,不知道這兩塊玉佩是不是有什麼玄機。看藍墨的表情也該知道他對這里面的事情算是一無所知,這終究算是個秘密,想來父君也不會輕易告訴他人,只是如今玉在我手,我也看不穿啊。

畢竟有兩塊,我自己帶了一塊,我又問道︰「另一塊可以送人嗎?」她回道︰「這玉有靈性,本是一對兒,另一塊兒要送人也不是不可,只是只能送男子。」我點了點頭,玉佩大多被用作信物,在情人之間送著的,所以我本就沒打算送阿姊,倒是覺得給林諾甚好。藍墨又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保管好這塊玉,我心里覺得有些好笑,雖說父君的遺物我自然是重視的,但是在這宮里呆得久了,什麼樣的玉佩沒見過,哪里就需要這樣重視了?

藍墨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又從床底下一個小盒子里取了一本書給我,說是父君的手札,讓我沒事可以看看,我翻了幾下——沒有字!不會是用什麼藥水寫的吧?我一臉無辜的看著藍墨,他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說︰「貴君說了,字該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還讓公主不要親自去試,只怕適得其反。」

「父君就沒有什麼要留給阿姊的嗎?」

「她的一切不都是南貴君給的嗎?四皇女今日勢力,哪點出乎貴君的意料呢?也足夠了。橫豎貴君都是對你不放心。」

「我現下很好。」

「希望是苦盡甘來。」他嘆著氣,說的有些勉強,好像他自己也不相信這句話。

藍墨終是隨了奈雪走了,當然以藍墨的身份不可能會是使臣,只不過是個隊伍的小頭頭而已,此次出海的官員我並不熟,似乎是二皇姊的人。我倒是不擔心藍墨,他會武功,又懂心機,如果這個使臣不怎麼听話,有的是人想取而代之,畢竟海上還是危險的,什麼意外都會發生。藍墨走的時候,天下著微雨,空氣很是沉悶,他回頭對我笑笑,笑的很是牽強,奈雪倒是很開心,一只手拉著藍墨,另一只手一直跟我擺手,還是小孩子心性,我有時候想這個奈雪並不是不受寵,而是太受寵了,皇族里面怎麼可能會出心思這樣單純的人呢?除非…看來這個奈雪前途不可限量了。

送走了她們,我倒真的沒什麼可忙的了,柔桑的事,再不想面對也要面對了。

——在釵頭鳳——

我閉上眼楮,慢慢地跟吳西說了我的決定,我有些害怕睜開眼楮,看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對于一個喜歡我的人,或許是愛我的人,我要這麼殘忍的對待。可是當我深吸一口氣,終于決定睜開眼楮的時候,他在微笑,沒有什麼深情款款,可沒什麼質疑,更沒什麼不敢相信,他就是那樣淡淡的一笑,就像茉莉花。他說道︰「這樣,您就會記得我了吧?」我,曾經忘記過他嗎?我不記得。我怔怔的看著他,想從他的表情里得到什麼訊息,但是只看到了他嘴角的苦澀。

事情剛定下來我就去了孟家,和諾說了打算,也是委屈他了。我本來想著和孟老怎麼說才好,諾倒是讓我放心,說他的祖母還是了解我的性子的,何況又有他在,總不會讓我難做。阿姊說讓我和諾演一場戲,讓諾哭紅了眼之類的,只是我從來都是個心軟的主兒,又怎麼舍得對自己喜歡的人說重話,所以我只好不斷的去撓他的癢,他笑得急了,就有些眼淚出來了,我一看效果達到了,就直接告辭,還讓他去門口送我,也不讓他擦眼淚。他實在有些生氣,我惹夠了他就走了,還要他這副樣子來送我,所以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幽怨,流言就是這麼傳出來的,可是他的小表情啊,雖說是假的,我看著真心有點心疼。

至于那個鄰國女皇,一切還是照計劃進行,雖然有些出入,總體還是好的。他走了,柔桑走了,而我利用了他,還不能幫他平反,如果稀土女皇寵愛他,就是我親手把他放在了風口浪尖上,如果不,那麼是我鑄就了他一生的悲涼。我心里實在難過,往常難過的時候都去找阿姊說說,因為大都是孤單或者思念前世的事,這次卻真的只能自己喝點小酒了,桃花釀,喝起來很舒服,只是頗有些「獨酌無相親」的味道。

——我是——分割線——

某一日,我和阿姊去了筆墨流年,谷公子也領著我到處看了看,阿姊對他的身份很疑心,只是礙著我的面子,不好直接說什麼。我答應了懷恩絕不告訴阿姊她的事,所以也不好說什麼。

「吳西和親去後也有幾個月了吧,我們都過了十三歲生辰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你心里不好受吧?」阿姊的口氣努力弄得隨意,但是刻意的痕跡還是太明顯。

我剛想回答,卻听到茶杯落地的聲音,我抬頭看看,是谷公子,正常來說,他不是個不小心的人。他問道︰「主子,去和親的不是釵頭鳳的柔桑嗎?」我听他這麼問,也猜到或許他們之間有什麼關系,于是就猶豫要不要告訴他柔桑的事情。阿姊卻搶先一步說︰「你不知道規矩嗎?主子說話的時候,你就應該左耳進右耳出,現在听到了也就罷了,還敢問?」谷公子有心要爭辯幾句,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我示意他稍後再說。

等到我和阿姊在西街用過飯,過了晌午,阿姊走後,我才重新去了筆墨流年,叫了谷公子來到樓上的雅間。

剛進雅間的時候,屋子總是有上茶的,所以我們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我才說︰「柔桑就是吳西,出自揚州。我解開了你心里的疑問,現在我們是不是該交換角色了?」

「主子想知道什麼,其實不需要交換的,您是主子,您問什麼我都會回答的。」

我挑眉看看他,這話我可是一個字都不信的,于是我說了兩個字——「李家。」

「您這不是為難我嗎?這朝日國姓李的人家多了去了,我真不知道主子指的是誰。」話雖這麼說,語氣到底有些生澀。

「是嗎?那怎麼樣谷公子才會想起揚州李家呢?」

「主子說笑了,揚州也是上州,里面的人多了去了,李又是大姓,您這麼說讓屬下模不著頭腦。」

這人這個太極打的,我這麼問就是心里已經有了數了,這樣問他,他竟然還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我知道又說了三個字︰「李鶴年。」

他听到這個名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呼了一口氣(或者是嘆了一口氣)?眉頭緊皺又松開,問道︰「既然主子都知道了,還說什麼呢?主子知道了吳西,不還是選擇不為吳家平反嗎?」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只是母皇說時機未到而已。你是李鶴年家的公子嗎?」

他略一思索,還是承認了,「是。只是主子,當年吳李兩家的案子已經過去許久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似乎還在回想著什麼,于是我說道︰「當年母皇也是初掌政權,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有的,很多事都沒有顧得上,只是好在也是她辦的案子,想平反也還容易些,若是先皇,只怕是沒什麼可能的,為人子女不能不孝。」

「無論是現在還是先皇在,我一個小小的平民終究是蜉蝣撼大樹。此生我托了養父的福氣,能當個平民已是知足了。主子應該很好奇我的身世吧。我本是揚州名仕李鶴年的小兒子,後來家中因為文字獄而遭大變,我僥幸逃得一劫,乘小舟順水而下,卻遇到了大浪,被谷文杰所救。當時谷大人自己的孩子因為剛剛見喜而死,戶籍還沒有消,又見我孤苦伶仃,便做主收我做了兒子,替了他兒子的位置,對我也很好,剩余的,主子也知道了。哦,對了,至于我因何知道這些事,是因為母親的手札在她一位好友手中,她曾囑托我,一定要去找此人。」

「你希望我為你家平反嗎?」

「主子,谷大人已經不在了,但是她還有子嗣在,這些人給了屬下獨一無二的關心和深情,屬下不能為了一己之私,置整個谷家于不顧,偽造戶籍,冒名頂替,這可是大罪。何況過了這些年我早就看開了,皇族還是有好人在的。屬下從來都不求平反,不求顯貴,不求報仇,只求心里也保有這份怨懟,于家人來說是追思,于谷家人來說是報恩,主子就讓我永遠這樣吧。我終究還是無法原諒。」

我沒有說話,擺弄著手里的茶杯,好像是真心在研究茶具一樣。良久,空氣中不安定的氣息越來越濃厚,我開口問道︰「谷文杰知道你的身世?」

雖然沒有得到我的許可,他還是坐下來,就在我旁邊的位置,此刻他該是不安的,他也捯飭著茶杯,仿佛有什麼不順心的,又說道︰「知道,但是還是決定要幫我。」

「果然是出自江湖的人。李公子你還真是幸運呢!我也只好讓你的幸運延續下去吧。」

「是谷公子。」他糾正道。

我點點頭,不經意發現他鬢角的細汗,他也會緊張啊!于是調侃道︰「我竟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洪水猛獸,讓你流這麼多汗。說來當時母皇雖是誤判,但是終究沒禍連太多人,只是你們兩家這一個分支的三輩人,按照例律,實在是輕判了。」

「再輕判,也是流了血的,上位的人永遠不知道下位人的悲哀。死了多少人,對她們來說只是個數字,對我們來說,卻是徹骨之痛。呵呵,不過主子說的也對,事情還是要往好處看的。」

「柔桑的事情,我本來想用的是清歌,只是清歌的脂粉氣太重,只怕不能免俗。當時阿姊也說…」

「主子無需和我解釋的。我知道主子的為人,既然他已經去了,就是他心甘情願的,他都這樣了,我一個外人又能說什麼呢?不過是因為兩家曾經是至交,我心里有些不好受罷了。」

「你的事阿姊多有懷疑,我雖然說了些讓他心安的話,到底她還是存疑的,你自己要費心的。平日里說話,切不可再那般口無遮攔,說什麼皇族怎麼著的話,皇族豈是你可以議論的?今日我且走了,這書店有了你倒是不一樣了。」

「說起書店,我倒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您送來的墨剩的不多了。」

「何以如此?我記得上次送來的不少。」

「書也抄的多了,買的多了,您的墨不溶于水,倒是個難得的品種。」

「如此,等過幾天就給你送來。另外,這西街其他地方的事,你也要適當的插手一下,我手下的人,你最讓人放心,那百煉之兵里面的家屬,也要找幾個妥帖的插進來才好。」

「屬下知道了。」

我又想起一件事,停下了要走的步伐,示意他上前,貼著他的耳朵說道︰「即日起,所有的盈利都不要在存在錢莊里,以前存在各個錢莊的也要陸續取出,放在地下宮殿里,只怕以後用得著。」

「這事兒可是著急辦?」他小聲地問道。

「就因為不太著急,所以才讓你現在開始辦,怕的就是以後辦來不及。如果我所料不錯,你還有個兩三年的時間去辦這件事。你要明白,我說的不只是這個西街,還有懷恩留下的地下產業。」我心里始終惴惴不安,總覺得大婚之後,一切才正式開始。說來大婚也不過是幾個月之後的事了,想到以後會和諾一直在一起就很是開心。回過頭,卻看見谷公子有些愣神,我也知道是我自己想的偏了,弄得人家模不著頭腦,于是搖了搖頭,又往前走了。

「屬下明白了,主子好走。」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走在西街上,如今的西街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只是那些陪伴我們的人,卻離開了很多,那個姚赦苛還真是目光短淺啊,雖說我們一開始就防著她,但是如果她肯安心幫我們做事,也不會是這樣的結局,背叛了我們的人,阿姊怎麼會讓她好過。可是到底是姚家的人,是父君也曾注意到的人,這件事我並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和父君說。我抬頭看了看天空,真是藍呢,可是我卻越來越為難了。很多事我和阿姊相互瞞著,雖然彼此都知道,但是都沒說破,我們越來越不像是當年生死相依的姐妹了,而像是基于利益而臨時弄起來的組合,阿姊,有一天,如果我阻礙了你,你也會殺了我嗎?就像你殺了鳳後一樣嗎?

是的,鳳後死了,阿姊用的毒,不但死了,名聲也毀了,阿姊沒有讓他好過。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就是附子的毒吧。這種毒以這里的醫藥水平根本查不出來,何況以阿姊的本事、母皇的默許、太後的縱容,就算有事,怕是也能遮掩得住。阿姊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刻意瞞我,後來我問了,她也隱晦地說了,只是我們的關系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像擠牙膏一樣了呢?只有問了才說。如果阿姊問起我百煉之兵的事,我該說嗎?

禮部的事情說來不多也不大,只是很是繁瑣,鳳後去後,禮部得了母皇的授意,幾乎一切從簡,倒還真的沒有費什麼心。只是所有皇女的成人禮、冊封禮、家眷的賞賜和入籍都要經過禮部來審核的,這些雜事使得我如今連畫畫寫字都不能靜下心來,我希望諾一直在我身邊,他有種神奇的力量,讓我瞬間安靜下來。這個「瓊琚」也好久沒什麼作品了。太後的身子也漸漸不行了,他常常說自己是油盡燈枯,只是對我們還沒大婚的事情耿耿于懷。我問了阿姊,阿姊也只是說讓我常去走走吧,看一眼少一眼了,這句話也算是承認了太後的身體情況,但她也說橫豎在我們大婚之前太後是不會有事的。

大婚,所有人都在說大婚,只剩下幾個月的時間我們就成人了,欽天監已經開始算辦成人禮的吉時了。以前受電視劇的影響,我總以為吉時就是正午的時候,到了這里才知道不是,是要根據生辰八字,再合了年月確定的時辰,也不一定是白天,不過但凡能白天辦的,大家都不願意拖到晚上。我和阿姊成人禮的時間相近,東西都要準備雙份的,那些大臣那兩天只怕有的忙了。按照規矩,成人禮上所送的東西只可以是發簪,不能見黃白之物,所以發簪都以木質和玉質為好。但是大臣們也要送的合乎身份,不能送的比母皇、太後還要高檔,也不能比同僚遜色很多,這其中的學問只怕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得清的。

到現在我每次想起成人禮,還總是能想到三皇姊成人禮時的神情和那些大臣的嘴臉,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厭惡。想起自己也會淪為動物園的猴子,被各位大臣從上到下打量個遍,立刻覺得雞皮疙瘩已經全副武裝,渾身的寒毛全部都立起來了,阿姊一定可以鎮定自若的,只是我自己委實看不慣那些個攀龍附鳳的官場人士,我和阿姊都正君都已經有了著落,她們還巴巴的把自己的兒子送出來做小,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說起來我也有些日子沒見到胡公子了,每次去西街都是有目的的過去,事情辦完了我就走了,倒是阿姊常常去看看他,听阿姊說我這個未來姊夫不但不感激她的關懷,還嫌她什麼都不會就知道礙事,阿姊常說︰這個人還真是個奇葩,還是盧歌好。我雖然覺得阿姊享盡齊人之福算是不錯的,只是我自己倒沒這個打算,盧歌和胡公子的性子,應該是打不起來的,只是那個我從未見過面的徐圖,讓我有些擔心。阿姊常說她和那個人不過是各取所需,徐圖是個功利的人,這種人應該不會安于室內,我有點擔心阿姊駕馭不了他,雖說目前他不過是個從六品的地方小官,終究也是帶兵的,只怕有一日他會想做這個時代的「武則天」。只是這種事我沒辦法置喙,到底是阿姊府中之事。

阿姊的成人禮,我作為禮部的一員參與了不少,但是我自己的成人禮我是不能參與前期的準備的。許是那件事過去了太多年,以至于我的記憶漸漸淡化了,所以今日在阿姊的成人禮前這樣被揭開,讓我突然開始發抖,雖然我努力想鎮定下來,但是徒勞無功。沒錯,這件事就是開臉,是那個已逝的鳳後給我的「禮物」。

阿姊不由分說的抱住我,一直在重復︰「沒事的,阿心,有阿姊在,你不會有事的,阿心相信阿姊,平靜下來,听阿姊的話,慢慢的吸氣,然後呼氣,閉上眼楮,讓自己鎮定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覺得沒事了,此時看看自己才發現里面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阿姊並沒介意什麼,還是慢慢地拍著我的後背。好在並沒有因為我誤了吉時,阿姊說我的臉色實在蒼白,明日還是我的成人禮,先去休息吧,我不由得又想起,明日我還得開臉,又有些慌張,阿姊讓我放心,她會和母皇說的。她又讓人去宮外請了諾進宮來陪我一會兒。

按照規矩,皇女的成人禮的前一半需要在宮里完成,完成之後要去宮外新建的府邸揭幕,歡宴,之後就不能常住在宮里,只能偶爾小住。因為這個意外,所以阿姊的成人禮我只參與了很少一點,即便如此,還是驚動了母皇和父君,母皇特意下了旨,使我成為朝日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在成人禮之前不需要開臉的皇女。

第二日就是我的成人禮,除了開臉以外,剩下的流程都和阿姊相同,我並不知道阿姊盤發的時候選的是誰的簪子,我本想選擇諾的,但是不經意之間,看見了太後殷切的目光,想想就算了,還是不要讓太後失望了,于是選了太後賜下的簪子。其實這時候,只要不選那些大臣的,選誰的簪子都可以說的過去,選母皇、父君或者太後的,是孝順,選未來正夫的,可以說鶼鰈情深,所以只是表面文章。只是第二日要進宮謝禮,這一日帶的簪子就很重要了,因為此時不可以再帶家里長輩給的簪子,如何選擇是個難題。阿姊選了胡家公子送的簪子,倒是常理,宮里也沒人說什麼,臨到我了,我知道太後對諾還是頗有微詞,所以沒有帶諾送的簪子,而是選擇了書房先生送的簪子,以示尊師重道,這也是十分好的答案。

我還記得那日太後親自和我說︰「今兒帶的這個簪子,哀家卻不記得是誰送的,本以為你會帶那個孟家小子送的呢。」

「回皇祖父的話,是書房的呂先生送的。」我當時正在跪著,于是低著頭答道。

「恩,雖然是個素淨的木簪子,看起來工藝卻是不錯的,讀書人該是這樣,也難得呂先生有這份心。阿心,你是個明白的孩子,知道百業孝為先,也知曉尊師重道的道理,很是不錯。你起來吧。」又再次打量了我,說道︰「吳綺,請采簫公主入座吧,如今也算個大人了,動不動就跪下,哀家看著也心疼。」

待我坐下之後,她又說道︰「如今有了府邸,進宮的日子只怕也少了,平日里下了朝偶爾來看看祖父也是好的。你在府里可有什麼不順心的?你身邊終究連個阿公都沒有,掌事婢子雖然很好,但是有些事還是需要阿公去辦的。」

「回皇祖父的話,橫豎我府里現在也沒什麼男子,這時候有阿公在,反而是不便的,等到孫女大婚之後再要個阿公也是好的。」

「恩,你說的也是,只是你身邊伺候的都是些女子,哀家擔心她們心不夠細啊。」

「心細不細,也跟了我多年了,早就用慣了,反正還有時間,不如祖父替我選個好的,在放到府里也不遲,現下如果有了阿公,只怕還要有些小廝,要是都是些安分的就罷了,要是些個不安分的,只怕心兒會淪為笑柄的。德君不就是個例子?」太後在宮里呆了多年,自然也知道宮里人為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如果我府里有些不安分的人,她也擔心我會像母皇那樣被斥責。這件事終究是太後的一個心結。

「你顧慮的也有道理,這事兒不急。欽天監今日又忙起來了吧?听說在算你們大婚的日子呢!說起來也不容易,你阿姊畢竟比你大,大婚一定要在你之前,要先算她的日子,算好了,還要看時辰,要是找不到合適的,還要往後拖,只怕會連累你也拖得久了。」

「孫女倒是不急。」我釋然一笑回答道。

「不急?怕是沒有比你更急的。以前倒是個直來直去的,現在也學會跟祖父耍心眼了,明明急得不行,卻還鎮定自若的跟哀家說著不急。」太後的口氣輕松得很,一點兒也沒有指責的意思,「哀家現在也想明白了,你喜歡最好,那孟家公子也確實挑不出什麼錯處,只不過是哀家心里不甘心他曾退了皇家的親就是了。哀家現在所求的不多,只希望自己能熬過你的大婚,不要再給你和風兒的大婚添什麼亂子了。」

「祖父安心養著就是,依我看這些天氣色也見好了。現在天氣漸漸暖和了,祖父去院子里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院子里的白果樹長得倒也不錯,只是比不得你在長河宮的銀杏樹。」

「祖父若是喜歡,找人移過來就是了。」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那銀杏長成那樣本就不易,移栽也實在太難了,哀家只是有些感慨就是了,歲月催人老,真是半點都不由人啊。我听說你大皇姊今日倒常與你們在一處,可是真的?」

「確實如此,大皇姊的性子很好,頗有些江湖豪杰的味道,有不拘小節,和她相處很是愉快。」

「關于你大皇姊,你母皇可曾和你們說些什麼?」

「似乎是提了一句,說她並不會和我們為敵,讓我們不必顧及她什麼的,說得模稜兩可的,我也不甚清楚。」我看見太後緩緩地點點頭,在思索著什麼。這個大皇姊,我真的有些不明白,她是德君的女兒,應該是要和我們為敵的,可是偏偏又很不喜歡德君,還有懷恩的死,對她的觸動也很大。懷恩我是知道的,她告訴過我,先皇給她兵權是因為她不會貪戀皇位,那麼母皇也是因為這個,才把兵權給了大皇姊又讓我們放心嗎?

只是,即使她本人不爭,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爭,其他人如果爭了,她一定會被卷入,那麼她會選擇誰?

太後也終究沒給我什麼提示,他只是說︰「你母皇這麼說,也是有她的道理的。你記著就是了。」

我也只好說「是」。

「可曾去看了你父君?星河倒是念你念的狠呢,昨晚上來看哀家的時候還說想你呢。」

「尚沒有,剛進了宮,去和母皇請了安,然後就到仁壽宮來了。至于星河,她還小,素日里都是和我在一處的,現在我已成年,不能再與她一處,只怕她有些不適應。」

「也好,成人禮之後三天是可以不去上朝的,你也到處走走,以前雖說也是經常出宮,但做事情總是縮手縮腳的,希望你和風兒如今可以大展宏圖。」

「祖父說笑了,大展宏圖是阿姊的事情,我只想著信馬由韁,看盡了朝日的景色才是好的。」

「你這淡泊性子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他有些無奈,也覺得有些好笑,糾結了一會兒說道︰「你記得,皇族是沒有什麼明哲保身的。」

「孫女兒記得了。」

「早些去長河宮吧。星河只怕也念了很久了。」

「是。」于是我辭別了太後,往長河宮去了。

到長河宮的時候,父君正在前院練字,星河也在旁邊學著,星河看見我回來,立刻跑向我這里,要我抱著,我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委實有些好笑,因此也有些猶豫,但是還是抱起了她。父君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滿手滿臉的墨水,還偏偏要往你皇姊身上湊。」

「皇姊不介意的,皇姊在家里有衣服的。」她說的家,是指長河宮,突然我覺得很溫暖。

「你皇姊學字的時候,哪里有過你這麼髒的時候,父君可從來沒在你皇姊的臉上看到一滴墨水,生下了你,父君都不知道長了多少見識。」

我學字?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我六歲才來了父君身邊,星河眼下才三歲多,那里可以比的?我卻也不揭穿父君。只是這後面的話我听著倒是稀奇,于是問道︰「卻不知道父君長了什麼見識了?」

「怎麼能不長見識?你不過不在宮里兩天,這長河宮就算是翻了天了,昨個晚上,星河不知道怎麼弄得,往燒火的灶下面澆了油,差點燒了整個小廚房,到現在這小廚房還用不了呢。」

我一听這話,不免有些緊張,放下星河好好檢查了一下,只是手上有點燙傷,其他的倒是無礙,于是略微松了一口氣,又听父君說道︰「你那麼小心她干嘛?左右她也是個不愛惜自己的主兒。我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這個性子竟生了個混世魔王,她呀沒事總去惹展顏皇子,展顏也不知道在這里吃了多少悶虧了。」星河對我放下她這件事,頗有不滿,小手高舉著,我只好又抱起她。

「小時候調皮一些,長大就會是個听話的了。」我說道。

「我不求她和你一樣,只是有你一半,就算是上天待我不薄了。」

「一定會的,父君付出了那麼多才得了星河,星河一定不會讓父君失望的。」我又和父君說了些日常瑣事,父君也問了府里的事,雖說母皇賜下的人不少,還是用的慣自己身邊的,所以府里管事的還是畫扇,平日里伺候我的也都是長河宮里面出去的人,至于其他人只怕也要慢慢地篩選一下了。

「听說那日孟公子為了陪你,染了風寒,可好些了嗎?」

「倒是還好,只是阿姊也說這個時節的晚上還是多穿些好,得了風寒也不容易好,他還在孟府里面喝藥呢。」

「那孩子終究被養的太好,雖說不是個嬌氣的,也架不住晚上的寒風。說起來,那一夜孟公子因你染了病,還被留宿在宮里呢,只是他第二日走得匆忙,本宮也沒問問睡得好不好、身體怎麼樣了。」

「橫豎都是您的女婿,要關心,也不再這一兩天,這幾日我可以不上朝,一會兒出宮了,我就去孟府看看他,再找人傳了消息回來,讓父君安心就是了。」

「你這孩子,雖說你們早晚都要成婚,只是怎麼就這般口無遮攔的?說起大婚,近日里這個詞兒可是沒少听吧,也不知道欽天監這日子能算的怎麼樣。你要知道你們的生日是四月二十二,按規矩,入了秋就不能在舉行什麼婚禮了,秋冬都是那些個凡人處決的日子,總是不吉利的。皇女大婚,至少要準備兩三個月,你阿姊要在這四個月內挑個好日子,又不耽誤你的大婚,可著實難了。」

「這事兒父君也清楚,我總是皇女,有母皇這條真龍震著,哪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話呢?母皇如果下了旨就說今年辦,欽天監也沒辦法不是?大不了吉時定的晚點,總是會找到個好日子的。我本是不喜歡鬧的人,若是吉時晚了,行禮也都比較急,陪客不需要太久,也不會太鬧騰。」

父君捂著嘴笑道︰「你和那個孟林諾真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這朝日的男子哪有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婚禮大張旗鼓,滿城皆知的?偏偏你們兩個不同。只怕今時今日如果可以不行禮,不打馬游街,不要陪客,你們倆倒是樂不得的!怎麼巧,這世上還真有你們兩個隔路種子。」

「我們這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兒了唄!」我笑著說道。

「呸呸呸,這話也是你能說的」,父君白了我一眼,嗔怒道︰「平日里,你和四皇女一處,倒沒看見她學得你幾分,如今看來,倒是你被教壞了幾分,這種俗語,哪是能上得了台面的話?」

我還是不以為意,撒嬌道︰「女兒和自己父君說話,又不是到台面上去唱戲給誰看!」父君用手頂了頂我的額頭,有嘖嘖了幾聲,「你也別老賴在你皇姊懷里了,這麼大的孩子了,你皇姊又沒習過武,別累到了她。」

星河不甘心的下來,癟癟小嘴,扭著頭說道︰「皇姊哪里就那麼柔弱了?」

「你皇姊就是那麼柔弱,所以你要悠著點。」父君嚴肅的說道。

星河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然後說道︰「那我以後習武保護皇姊可好?」

我立刻喜笑顏開,說道︰「那敢情好。皇姊就等著星河保護皇姊咯!」

「得了得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別老霸佔著你皇姊了,她也該出宮去了。」父君說道。

我看著星河一臉委屈,只好又親了親她,答應下次陪她多玩一會兒,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勸了她幾句,讓她平日里少闖點禍,就離宮而去了。

出了宮,我先去了城西的盧氏藥店,央求著盧歌陪我去看看諾,堂里的伙計許是新來的,和我並不熟,見我纏著盧歌出診,以為我是個鬧事的,就想著喊人。按城西藥房的規矩,這里的大夫是不出診的,因為都是男子,怕有什麼危險,但是我讓盧歌出診就是安全有保障了。盧歌趕緊制止了他,招呼那人過來,小聲說道︰「這是五皇女,今兒個來必有急事,我去看看也是無妨的。」于是那個伙計就想著行禮,也被盧歌制止了,之後盧歌就隨我走了,目的地當然是孟家。

到了孟家,先帶著盧歌去見了孟侯爵,跟他介紹了盧歌的身份和盧氏藥房的地址,讓她記著一旦諾有什麼事去找盧歌就好。許是阿姊和盧歌的事情弄得滿城風雨的,我發覺孟蘭的表情先是驚訝,接著是上下仔細打量,然後是微微點點頭,接著恍然大悟,真心是一個豐富多彩啊!

好不容易等他打量完了,我就帶著盧歌奔去諾那里了。

他們又端詳了彼此很久,盧歌先說了話︰「果然不愧是值得五公主這樣付出孟公子,今日見到了真人,真真是覺得自愧不如了。」

「哪里哪里,倒是盧公子的氣質特別,仁心仁術,是我弗如遠甚了。」接著我就听了他們兩個一刻鐘的互相吹捧,直到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插嘴說︰「未來姊夫,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大老遠去找你的份兒上,先給我家諾看完了病再繼續贊美他?」

諾听了我這麼說,十分不好意思,臉也紅了起來,煞是好看。盧歌有些尷尬,倒是終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是什麼,然後打開醫藥箱,取出脈枕,開始診脈,一會兒讓諾張嘴伸伸舌頭,看了看舌苔,又一會兒翻了翻諾的眼皮,又換了一只手繼續診脈,問了好多問題,整了半天,終于結束了。我問他︰「可有什麼事嗎?」

「倒也無妨,只是身子濕氣太重,又染了風寒,用些藥就好了,不必擔心。還有就是虛火有些過旺,要控制才是,短時間看來是沒有什麼的,但長此以往,恐怕會倒經。公子和公主也快大婚了,還是放寬心好些。」

中醫的術語,我並不太懂,所以听起來很是困惑,所以問道︰「何為倒經?」我這句話一問出來,氣氛頓時尷尬了許多,盧歌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死命的寫藥方,幾乎可以到了筆走龍蛇的地步了,然後扔下藥方就要走,我只好讓孫一送他回去。

等他走了,我又問諾︰「到底什麼是倒經?」

「你倒真是執著,問走了一個盧歌,還要連我也問走嗎?」

「這算什麼事,怎得就要走?」

「左不過是男子的一些事,你個女子問什麼?沒得丟了臉面,問走了一個就罷了,現在還追著問,沒見過你這樣的。」

我這廂只怕是要大呼冤枉了,說道︰「我這是關心你,盧歌的口氣有些嚴肅,我才多問了幾句,怎麼就真的生氣了?」

「倒也不是真得生氣,只是尷尬得很,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這份尷尬,只好生氣了。這病也看了,你不早些回府嗎?說來也是該用午膳的時辰了,你還賴著不走干嘛?」

「在這里和你談情說愛就是了。我今兒午飯在這里吃,諾為我下廚可好?」

「怎麼你最近就和你那個皇姊學的這般沒臉沒皮的?以前那個謙謙君子倒像是我幻想出來的似的。幾次三番這樣的,好沒意思。」他轉過身,手里還攥著自己的絲帕。

「這可怎麼好?如今你就算是後悔了,也來不及了」,我從後面抱住他,各個小廝們也早就識趣的退下,我說道︰「要我像以前那般說話也不是不可以,不如說首詞給你听听︰晚妝初過,沈檀輕注些兒個。向人微露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羅袖裛殘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

他听我這麼說,就掙扎了幾下,說道︰「哪里整來的yin詞艷曲,也能說在我面前!」

我死抱著他不放,就說道︰「橫豎你我早晚也是夫妻,我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既有了你,這心里自然不會放得下別人,夫妻之間調笑也是種樂趣,我也只與你調笑,又有什麼使不得的!這你便生氣,只怕大婚之後有的你生氣的。」見他不再說話,我也輕輕松了手,把他的身子轉過來,兩只手分別拉起他的,說道︰「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這種生活,除了諾,還有誰給得了我呢?」

他輕輕地掙開我的手,說道︰「都這個時辰了,也該餓了吧,我去給你下廚就是了。」

我又追上他,輕撫他的手說到︰「可憐縴縴彈琴指,為一俗人作羹湯。」他笑得有些恣意,說道︰「對啊對啊,你還值知道自己是個俗人呢?且等著吧。」

于是我的午膳在孟府吃了。過了晌午,諾慣是午睡的,只是礙著我還在這里,也不能回屋里睡覺去,于是就坐在院子里繡花,雖說正午剛過了不久,到底也是春天,沒覺得陽光有多刺眼。諾改了自己的習慣,頗有些不適應,此刻正昏昏欲睡,一不小心,針扎到了手,雖說不深,我看著卻也心疼,誰知道這個人不心疼自己,倒心疼他繡的花。

「這花有什麼好的?你都傷了指頭呢!」我見他把手含在自己嘴里,有些氣惱,說道︰「與皇族通婚,嫁衣這種事哪用親自動手?倒像是我們連個嫁衣也出不起了呢!」

「你幾曾听我說過這是在繡嫁衣的花樣?我雖不過是個大臣的兒子,禮節還是懂的,皇族的嫁娶之禮豈有我置喙的道理?更別說嫁衣了。」

我有些奇怪,正常來說,值得他用心的不過是和我之間的事情,許是最近大婚這個詞被提了太多次,以至于我什麼都往那里想,于是又問道︰「那你倒是說說這是什麼?」

我看著他有些羞赧,就越發想打趣他,一直纏著他問,末了,他還是沒有辦法,便說是件寢衣而已。一件寢衣,他會如此羞羞答答的?我才不信呢!或者,這是給我的寢衣?思及此處,我便釋懷一笑了。這個孟林諾,還真是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只是他的所有行動都會溫暖了你,也黯淡了陽光。

「你笑什麼?」

「不告訴你,這是個秘密,等大婚之後再說。」他睥睨的看著我,又轉身干自己的活計去了,我也明白他是實在困了,還強打精神和我說話,就告訴他,我還要去看看阿姊,要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他,讓他趕緊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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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阿姊府里,我便儼然一副主子的樣子了,平日里在彼此面前也就隨意慣了,沒什麼多中規中矩的要求。阿姊正在前院練武,看我來了,趕忙收了勢,又讓寫意上了茶,陪我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寫意上了茶,阿姊也拿了汗巾,擦著自己的滿頭大汗,我看她的樣子忍俊不禁,說道︰「都說未時的陽光是一天中最盛的,怎得偏偏選在這個時候練武?」

「你哪里知道,只有這樣才能適應各種氣候啊!」

「還真不知道何時咱們朝日也需要你這個在刑部歷練的皇女上前線了!」

「你打趣人倒也有自己的風格啊!不管需不需要,未雨綢繆總是好的,為了朝日,也為了自己。」阿姊的眼神突然變得真誠和嚴肅,為了朝日,為了自己,為了未來皇族里的血雨腥風。阿姊舉杯喝了一口茶,眼神也漸漸柔和起來,和我說道︰「今兒個怎麼用功夫來我這里坐坐?听說孟公子病了,你沒去探病?」

「一早去了宮里,出來之後就去了城西,拉著你家盧歌一起去看了諾。」

「盧歌?」阿姊的表情有些茫然,說道︰「說來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你可是叫了盧歌去給孟公子看病?」

「可不是?除了他,還有誰會讓我放心?好久不見,是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三天、四天?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阿姊毫不留情地給我彈了個腦殼,看我捂著自己的頭,她才笑著說道︰「也不知道是誰叫了采簫這個名字!」

「此簫非彼蕭嘛!對了阿姊,你可知道倒經是什麼?」

我這話問出來,阿姊也突然啞巴了,像是被我嗆了聲,我心里更加奇怪,問道︰「到底怎麼了?」

「你且說說哪里听到的這個詞?」

「今日盧歌來給諾看診時候說的,說他的虛火旺盛,要寬心,不然拖下去可能會倒經之類的。」

「然後呢?」阿姊忍著笑問道。

「我覺得盧歌說起來很嚴重的樣子,就問出口了,最奇怪的是,盧歌听我這麼問,竟然落荒而逃了!」

阿姊是徹底忍不住了,簡直是開懷大笑,樂不可支,笑的我更加郁悶,這是怎麼回事?過了一會兒,阿姊終于平復了些,支開了服侍的下人,剛想開口,又想笑了,不過這次總算忍住了,說道︰「這事兒說來也怨我,你可記得當初你問過我這個大陸男子是否會有大姨夫?當時並不知道,也答應了你說查到告訴你,後來雖說是查到了,但是我卻忘了和你說,確實是有的。」

「什麼?」這個消息可真心是震撼啊!

「倒經這種東西在現代也是有的,不過都是女子,這里反過來就是了。倒經因個人體質而定,一般來說,體寒而血熱的人很容易上火,也很容易倒經。家父一直認為,倒經和這個人生下來的年月時辰有很大關系,就是五行之說,火旺木盛而又缺水的人更容易倒經,但也只是一家之談,中醫到了現代算是沒落了,很多東西都無法證明。所謂倒經,就是說在月經期間或者之前,下面的血很少,轉而從鼻子嗓子出血,也有嚴重點的耳朵也有。上面血盛而下面血稀就是經血倒流,稱為倒經。」

「可有什麼影響?」

「據說這種人不太容易受孕,但是都是說的,中國女人大多體寒,也沒見過幾個因為體寒就不能懷孕的。但是倒經畢竟不正常,能避免是最好的了。不過,我可要問問你,在盧歌走後,你可是也問了孟公子這件事?」

「唉」,原來如此啊,我搖了搖頭,今兒也算鬧了個笑話了,于是無可奈何地和阿姊說︰「我不但問了,還頗有窮追不舍的架勢,難怪諾也差點翻臉了。」

「窮追不舍?你?哈哈哈哈,男子的這種事情怎麼會告訴你呢?這個時代的男子一直覺得經血是髒的呢。」

「你可有什麼辦法制止這個倒經?」

「我又不曾給他把脈,哪里敢輕易下藥,不過你放心就是,盧歌的醫術很是過硬的,又是男子,照顧起來也方便些…」阿姊還想說些什麼,就看見寫意進來了,說道︰「主子,晚蘇來了。」

晚蘇?她來這里做什麼?我看了阿姊一眼,發現她也在看我,她輕輕皺了皺眉頭,就去了正堂,我也隨她去了。

晚蘇給我們兩請了安,又說道︰「正好五公主也在,就省得婢子再跑一趟了,兩位公主,請接旨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皇四女凱風,文武可嘉,深得朕心。念其已過沖齡,今有吏部尚書胡慈之子胡恪之,聰穎仁孝,特賜婚于采薇公主為正夫,于今年六月二十完婚,欽此。」皇姊謝了恩,接了旨,也起了身。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皇五女棘心,聰慧仁孝,才華橫溢,皇室典範,甚悅朕心。念其已過沖齡,今有太傅之子孟林諾,溫婉賢淑,秀外慧中,特賜婚于采簫公主為正夫,與今年七月二十八完婚,欽此。」

「棘心領旨謝恩。」我也起了身。

這畢竟是喜事,我和阿姊分別讓畫扇、寫意打賞了晚蘇,晚蘇也沒有推辭,說了幾句吉祥話,又說自己還要去胡府和孟府宣旨,就不多做停留了。

等她走後,阿姊說道︰「文武可嘉?聰穎仁孝?母皇確定這兩個詞是說我們的?」我听她這麼問,也覺得很是好笑,她又說道︰「你看看同樣是賜婚,你的旨意多長,說的多好,我的旨意多麼敷衍!母皇真是不公平呢!」

我趕緊捂上她的嘴,說道︰「這話也是隨便說的?」又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沒什麼異常才說道︰「如今你我府里的人還沒清理干淨,小心些才好,阿姊只怕要盡快收拾這府里的人了,畢竟胡公子也不是什麼謹慎的人。」

「說來,我是到了現在才知道他叫胡恪之的,你說這個‘之’是干嘛的?我還記得有什麼王羲之王獻之的,那時候還奇怪,哪有爹和兒子泛一個字的。」

「‘之’字是道家的標志之一,古人在名字里用‘之’字,代表本家是推崇老莊之道的,這里沒有佛教,你也清楚,道教興盛你也明白,名字里有這個字,也算是常事了。」

「原來如此啊!阿心,有你在甚好,我覺得我帶了一本百科全書。」

我听她說這話,有些受寵若驚,說道︰「你切莫高看了我,古人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偏生我這一切都是從紙上得來的,你最好把我看成趙括,紙上談兵,不要對我過分倚重,免得追悔不及。」

阿姊笑笑,卻不接話,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有人來了。」

就看見一個下人跑進來,跪下行禮,說道︰「公主,門口來了個自稱谷公子的人,沒有拜帖,但是堅持要門房通報。」

「谷公子?」我和阿姊異口同聲,如果沒有事情的話,他應該不會來找我們,阿姊說道︰「讓他進來吧!」小婢走後,阿姊又看向我說道︰「他一定是先去了你那里,發現你不在府里,只好到這里來尋了,不知道是什麼事,這麼慎重。」

不一會兒,就看見他匆匆忙忙的進來,看見我,總算松了口氣的樣子,對我說︰「主子,北部邊境那里來信了,主子可要看看?」說是北部邊境,其實就是東稀土國,我曾告訴過吳西,到了要先穩住自己的位置,不要著急傳信回來,如今也有一年了吧,他才傳回了第一封信。

------題外話------

倒經是真的存在哦~個人體質關系吧…看文的小伙伴,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啊~信的內容是什麼呢?下一章見分曉…

藍城有話說︰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這本小說寫到現在也有15w字了,為了滿足初上架萬更的要求,藍城沒有辦法保證每5章切換一個視角,所以會每一章一個轉換,如果給大家帶來麻煩,請大家見諒!但是這種情況並不會存在多久,相信看過太後番外的讀者會知道原因,我在其中透露了哦!雖然我很希望大家會一直陪伴著我,但是也做好了掉收的準備了,無論怎樣,還是非常感謝大家對藍城這個新手的支持,也希望大家關注藍城的現代文《馭夫有術之狂妻難寵》,那是一本免費小說哦,但字數可能不會太多。最後,再次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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