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無憂，小語和瑪麗那幾天遭遇的激情與決裂的痛苦漸漸忘卻。當時是那樣的刻骨銘心，但是，抽身後的他很快有了種甩手掌櫃般的輕松自如，瑪麗已經只剩下了個名字。
小青依舊是小語難以撼動的最愛。快要兩年的戀情開始平淡均速，初戀時的大起大落，患得患失，死去活來都沒有了再出現的理由。戀愛一年的時候是我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我，一人一半；現在快兩年了，他就覺得小青在自己感情中的份額似乎減少了，也就佔四分之一差不多了，這一點看平時時間的分配就能看出來。白天要上課，然後課間和休息時跟小強，李尋歡等人玩在一起，放學了送小青回家，周末與小青有約的話就一起出去玩，一般是大半天。事前沒說好就跟自己那一伙兒瞎鬧騰，一玩就一天半夜的。還有就是小語上次讓瑪麗那個事鬧得老是心神不寧，他的心開始散了。以前跟自己有點小曖昧的女生，現在他都有種說不出的沖動，他都想自己像一個嫖客招呼妓女對她們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那年紀不大的心靈有了種渴望後宮粉黛三千的邪念，一起的哥們兒們也都說小語不是走了桃花運，而是進了沒人看管的桃花園子，還趕上了陽春三月花紛飛。吳語越想越覺得自己虧大了，他覺得自己可以有一片桃花園，而不僅僅是一朵花，那會小語的確這麼想過很多回。不過，在小青面前還是沒任何征兆的，只是說話有了那麼點輕佻，會編些善意的謊話讓小青更高興，對愛情也有了種游游戲戲的心態。
如果就是這樣的話，其實這對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好，輕松的對待兩個人的關系反而少了愁苦，多了歡愉，是一種和諧。因為這都是在他們掌握中的，只要兩情相悅，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
當時不和諧的也許只有一件事，就是上次阻止小語和瑪麗差點激情時的那個狀況。這個狀況讓小語從思春意識萌動的那會就開始折磨他，後來跟小青在一起時也有不少次都因此而退卻。為此，小語一開始恐懼地掉過好幾次眼淚，認為自己是天生的殘廢，甚至在最沖動卻無法排解的那次，他都有了極端的輕生念頭。小語曾多次想著去找醫生看下，但是感到太難為情了，根本沒辦法張嘴。這個事一拖再拖過了兩年。
上次瑪麗那次不爽，讓小語意志決絕地要解決這個問題，這顯然已經成了他的心頭大患。他好幾次在街上門診前徘徊，大夫都是自己村的，平時都很熟，讓他檢查肯定丟人丟大了。思謀很久，小語還是獨自跑到鎮上的醫院找到泌尿科做了檢查。
醫生先問了下情況，小語吱吱嗚嗚說了半天，臉都紅了。醫生一語見地，「平時沒事，想跟女孩辦事辦不了，疼，是吧？」小語點頭，心想，大夫還真在行。
醫生讓小語月兌掉褲子，小語動作極為緩慢，他還沒在陌生人面前這樣「坦誠」過。面對一個只比自己大七八歲的大人來說，小語更願意在頭發斑白的老醫生面前曝光自己。
「讓你月兌褲子，你墨跡什麼呀？」大夫很不耐煩，帶上了一次性的手套，靠近小語自己動了手。然後就是冰涼的鑷子在小語那顆因為陌生，膽怯和難掩的羞愧面前變得萎縮一團的小弟弟上翻來看去……很快，大夫有了結論︰包皮過長，系帶短，得手術。
「現在就手術麼」小語聲音微顫，「得多少錢？」
「一個**環切手術，兩百多塊錢吧，你下周過來吧，上午來。」大夫始終那樣從容，似乎閱人無數，閱歷長久。
小語飛快地騎著自行車，似乎找到了救世的良藥，既興奮又擔憂。興奮地是自己不是什麼廢物，擔憂的是這筆錢從哪來，這件事他一開始根本沒考慮老爸和老媽，這種丟進顏面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跟哥們們湊湊吧，不行，知道的人更多了。小語第一次體會到了，錢的重要，多有一點錢是讓一切都能從容的事。
周末，小語四處借錢，就說有大用處，弄得大家都莫名其妙。吃喝有錢，借錢還真沒有，一圈下來，小語失望透頂，發覺身邊這群人真沒什麼用。
一下子，錢對小語變得是那麼重要了。這個認識來得始料不及。也許就是從那次後，他開始小心翼翼地攢起錢來了。
周一到了，小語被逼到了絕路一般，中午飯後，小語趁老媽在廚房忙碌，拉老爸到自己屋子，說了他去醫院檢查的事。說時，眼神閃爍，神情慌張，表情跟正在作案的小偷被主人抓到沒什麼區別。他爸听完小語緊張兮兮地講述後，一笑，說明天去醫院看看。
那次的手術經歷是心甘情願且記憶深刻的。雖然只有一次，但吳語這輩子也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在北方入春的時節依舊是很冷的，不過手術室還是很溫暖，小語光著**謹慎地躺到了手術台上，醫生叫助手給小語的小**涂上了肥皂泡，然後用剃刀把長在附近的毛毛都清理干淨一種極刑刑徒馬上行刑前的絕望和恐懼讓小語窒息。手術燈(又叫無影燈)打在他眼上的那一刻，他眯縫起眼楮，下邊先是被涂抹了酒精然後是蒸發的清涼，接著是一陣陣刺痛，似乎刺到了心髒和神經最深處的極度敏感的刺痛，有七八下左右。旁邊有人說話，問他感覺怎麼樣？小語懦懦地回應。一會，旁邊的人又問他疼不疼，小語已經沒有了知覺，神經也快速放松下來。隱約中又听到了，沙沙的剛才剃刀清理毛毛的刮擦聲……小語也許是累了，他想睡覺了。想到這，他很快地就失去了所有知覺。
好像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感覺，小語被旁邊的人踫了幾下，醒來了。他環顧著四周，才猛然想起自己還在手術室。手術已經結束了，小語望著下邊被紗布包裹的像個玉米棒子是的小**微笑了。那是一種了卻君王天下事般的高枕無憂感，抑或像閉關十七年練就絕世武功即將下山笑傲江湖般的躊躇滿志地笑。
小語穿著肥大的睡衣在家蝸居了七八天，然後去醫院拆藥線。本以為之前的陣痛後便不會再有什麼磨難，但是那天手術室里一連串的慘叫，讓他再次明白了什麼叫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有過手術經歷的人都知道傷愈後要拆除已經和**長為一體的藥線，那就跟從肉里一根根拔箭頭一樣慘痛。大夫一開始似乎故意逗小語開心似地跟他聊著什麼。
「這幾天小**有動靜麼？」大夫很隨意。
「撒尿時有點疼剝起來更疼，昨天有點癢」，小語實事求是，像在回答總統的問話。
「看到你**下面那一根筋沒有，我要是手術時手一哆嗦，你就完了，你就是二十世紀的最後一位太監了。」
「別，那您得小心加小心，我還沒長成呢，大好的青春等著我去揮霍。」小語開始談笑風生起來。
「有女朋友了嗎?」
「有，有一個吧！」
「你還想要多少，這下好了，等你好了，你有多少女朋友都隨便啦。」
兩人開始笑起來。
「啊~~，啊~~~，停下。」尖叫聲慘不忍睹，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小語，臉上滾著豆大的汗珠子叫停。大夫說，你數著一共有幾下吧，堅持堅持就完了。然後小語又是一下接一下的叫喚，一下慘過一下的呼嚎。
小語最後數了下，一共是十六下。
手術後的小語，完全換了一副神態，比之以前的風風火火，現在更顯得有點大氣和莊重，說話變得慢條斯理，做事井井有條，很有章法的樣子，整個人高深莫測地真地跟又修煉了幾百年似的。那個手術對小語的觸動絕非一般。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可以跟女孩為所欲為的人了，但是源自處男的樸素情結，讓他極度的潔身自好。這麼純潔的處男之身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玷污的。他的第一次一定要有里程碑式的意義。小語的潔癖也是那時候開始的。于是乎，在那個可以「為所欲為」的春天，小語清高地堅守著，小青也沒有任何機會，小語這一系列高調的舉動，一度讓小青認為小語已經不再對自己有感情，哭鬧了幾次要分手，一度鬧著棄學離校，但都無果而終。
高調張揚的小語，處男的優越感力挺著他內心的自尊，在那個炎熱的夏天，他開始了近似漫天撒網般的追風引蝶，只要是看得上眼的女生都可以打成一片。他似乎真的要經營一片桃花園子，整個人籠罩著朦朧、曖昧的氣息。就像一個知名交際花，人群里一提到誰誰誰，不管學校里的，還是社會上的，他似乎都熟絡。他當時給別人的普遍印象就是，他是大眾情人。
也許只有被小語一點點忽略和冷落的小青心里最清楚，她在小語心里的分量也許只有十分之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