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個月的寒假沒什麼感覺就結束了,總之跟以往二十多個暑假和春節一樣,所有的東西都是重復,毫無新鮮感。
一晃吳語回學校已經一個多月了,那時農歷三月已經開始了,正是春暖花開,爛漫春風吹的到處都生機勃勃的時候。
大學到了三年級,吳語他們系要劃分專業方向,這就意味著大學所學從此就要更細更專業了,這是好事。吳語他們新聞類要分新聞學,編輯出版,新聞采編等好幾個專業方向。這種事對他來說也是平生第一次,根本不知道選什麼,他一直琢磨的是做一輩子學問最終成為登堂授學的大師,最後他完全憑著自己的感覺選了新聞學這個方向。當時他其實跟很多同學一樣也沒什麼主見,不像有的學生有‘高人’指點,他很單純的認為新聞學這個專業很大氣,而且報名的人也最多,心想這個方向肯定很搶手,最後就申請了這個。然後開始傻乎乎的等消息。
那個學期一開始,生活區這邊也要重新調整宿舍。因為有一些學生退學或者已經搬出宿舍另起爐灶了,生活區的宿舍樓不同程度上出現了閑置。吳語的大學在他們剛入學時曾嚴令禁止在校外租房等月兌離學校管制的行為,但是實際情況是,從大一下個學期開始就有學生以各種借口陸陸續續的搬出了宿舍,在學校北邊布特街那一帶紛紛組建了自己的豬窩狗窩或者情侶小熱窩。打那之後,大一下學期開始,每次中午和晚上放學後,人流從教學區涌出,絕大部分學生斜穿馬路涌進了斜對面的生活區和學校食堂,大概有二十分之一的學生基本都騎著自行車徑直殺向北邊布特街,路過布特街時或買或不買東西,然後飄進了北邊的村子。
到了大二時,放學後出教學區門口,徑直殺向北邊的人的比例從二十分之一迅速超過了十分之一,並以幾何速度逼近五分之一。學校對這個狀況是非常痛心疾首的,但是堵又堵不住,學生們拿著各種學校許可的文件證明等申請離校獨處,比如醫院開具的各種需要安心靜養或者身體不便的病癥證明,村內有自己的親戚故舊等等。學校眼瞅著宿舍床位空置,住宿費的收入銳減,一個個都坐不住了,開始想辦法應對。所以在大三開學伊始,學校鄭重地公布了一份所謂的「關于本校學生在校外住宿的規定」,首先是什麼安全,隱患,組織紀律等等說了一大堆,強調了在學校住的壞處以及可能出現的一些危險和隱患。在「規定」的最後幾條,學校遮遮掩掩地說了些他們的違心話,其大意就是學校是開明民主的,並不是執意要求學生們都住宿舍,不過對申請離校住宿的審核上做了調整,明眼人馬上發現這個調整其實才是學校處心積慮弄這個「規定」的最根本動機。說白了就是,學校白紙黑字的要求學生照常繳納住宿費,然後你再出去租房子或者睡大街都隨便,錢交了你是死是活跟學校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大三的時候,吳語發現他們樓層幾乎所有的宿舍都有一個到三個不等的空床,這說明搬出學校,並在學校外面自立門戶的人已經至少在四分之一左右了。吳語盤算,他們這個學校的學生將近四萬人,就算搬出學校的人只有五分之一,那也是八千人,這八千人里面就算有一部分是當地市區的學生,每天可以回家住,但是那也至多一千人,剩下的七千人應該基本都涌進了那個只有一千幾百口村民的村子了。
對于那些常年種地種菜的村民來說,這近萬人的學生群進村可遠比當年日本鬼子或者**進村要威風和牛氣的多。這些學生的購買力是驚人的。他們就近取材地購置了大量的鍋碗瓢盆和家具柴米油鹽等等過日子的一應物事,確實有點當年上山下鄉的氣勢。村民是很樸實的,但是眼瞅著這樣的商機在眼前活蹦亂跳他們也不是傻瓜。于是乎,就在吳語進入那所大學的前兩年,學校北邊的幾個村莊里便出現了不分晝夜地打造著那一帶的建築熱潮。這個熱潮在吳語大學三年後達到了高峰。那時,幾乎家家將東西配房重建擴建到了十間到二十間不等的單間,戶戶都一夜間旱地拔蔥般築起了兩三層的小樓。那兩年,那個村子整天都車進車出,人來人往,平時一到太陽下山就基本沒燈亮沒人影的偏落小村,慢慢地開始燈火通宵,人聲鼎沸,夜宵飯店,洗浴桑拿按摩,棋牌麻將館,桌球ktv娛樂,夜生活此起彼伏。幾年年的功夫,該村形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夜市。每到晚上,十里八寸的年輕人或者有閑心的人都紛紛開進村子,吃喝玩樂湊熱鬧,當然這個夜市的主力永遠是那些每年交給學校至少一萬‘保護費’的大學生。夜市的魅力是無限的,熙攘的氛圍也招致了附近很多地痞流氓或者有組織的團伙分子的出現。夜市里會時不時上演因為爭風吃醋或者爭勇斗狠而導致的一場場斗毆,一次次追殺,一片片狼籍。與以往不同的是,大學生看客們明顯比一般的小民要有素質,他們邊看邊鼓掌叫好,當然看到有自己的同學也卷入斗毆後,便一呼百應地呼啦啦圍了上去,到時候與大學生為敵的人誰也跑不了。「夜市里的大學生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在很多時候都顯得那麼團結,他們才是那個夜市名副其實的老大,真不好惹!」一位不久前剛剛在夜市因為斗毆被學生們差點踩成肉餅的當地知名地痞苦不堪言地講述。
布特街和夜市慢慢的連綴到了一起,那一帶會一直繁榮下去,只要那個大學在,就會不斷地制造著滾滾財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