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一個人從少年到了耄耋,又似乎只有一個日出日暮。也不知跨越了多遠,從爹媽面前到了大學宿舍,又像一束光從宇宙的一點閃過,飛向宇宙深處,這道光不知道從哪里來更不知道要在哪里停下,沒有盡頭。光是沒有終點的。就在各種事物在吳語腦海里交錯攪動的正來勁的時候,遙遠的宇宙深處傳來了忽高忽低斷斷續續的聲音,不過模模糊糊能辨認出是自己的同類講話的聲音。
「不是吧?這孩子睡了兩天了?不吃不喝?」張揚驚愕地瞅著旁邊的比格昌。
「事實如此,跟丟了三魂是的,從前天早上一直睡到今天這會。」比格昌看了看手邊,「這不都下午三點多了。」
「孩子沒事吧?似乎是在喘氣。前胸也一下下起伏。」張揚在吳語近前一一試探。「到底咋回事這是?」他還是有點琢磨不過來。
「我看是玩牌玩的,跟申三兒他們沒日沒夜地搓麻將,達到了嘔心瀝血的程度。」比格昌搖著頭。「要不弄醒他?要是真睡出個好歹來……」比格昌說到一半沒聲了。張揚剛從家回來,本是來找吳語一起喝點小酒樂呵樂呵的。看到吳語當時的狀況,他也有點著急了,听了比格昌的話,也覺得應該果斷中止吳語植物人一般的死睡狀況。
「我試試啊,喂!喂!吳少?小語?……」張揚一開始柔聲靜氣地低聲招呼。
「老子回來啦!暈,這個孫子!」張揚在連續喊了十幾聲後沒了耐心,叫罵起來。
「光喊沒用,得來點動靜。」比格昌在一邊收拾東西,看樣子要出門,說他的小寵物回校了。張揚把手掌貼在吳語臉上,一下下地小勁抽他。邊抽邊點著一支煙,把嘴里的煙也全部吐到他臉上。吳語依舊在宇宙深處乘興遨游,絲毫沒有返回的意思。
「看來得來點極端的了,要不這孫子估計從宇宙深處回不來。」張揚邊說邊拿毛巾到陽台,用冷水浸濕後,擰掉一部分水,疊成方方地一塊。「給丫來點水深火熱!」說著張揚把毛巾堵在了吳語鼻子和嘴上。
「你別弄出人命來啊,我先出去了。哎,接我那小寵物。嘿嘿。」比格昌肩挎書包沒關門就沒影了。
正在神游的吳語在星際之間遇到了巨大的宇宙風暴,一聲聲爆炸般的巨響震撼著他的飛船,看煙花一樣的宇宙之旅像接到了飛船失控的警報,十萬火急地必須馬上迫降。畫面刷的一變,已經是一個硝煙迷茫的戰場上了。迅速從宇宙深處返回到地面的吳語又像是听到了急促地沖鋒號,必須馬上沖出戰壕。窩在戰壕里的他幾次想起身,但他只感到渾身痙攣,只能保持蜷縮的姿勢,根本無法動彈。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就像人暴露在沒有丁點氧氣的稀薄的三萬里高空。他憋得臉色發白,感覺汗水睡著脖子流到了身上。他大腦一片白茫茫。他絕望地認為自己這是要死了。危在旦夕的一剎那,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句熟悉的中國話「這個孫子!」……他猛地睜開了眼。
「擦,你丫可睜眼了,再不還魂,我這就準備買花圈去了。」張揚繼續向他臉上吐著煙霧。
「啊?哦?你?哎,怎麼……」死里逃生的吳語初醒來時的反應像個地道的白痴。「我胳膊腿麻了。」「怎麼這麼多汗?」「我要撒尿,快,快……」「你拿個盆來,沒時間了。」吳語邊喊邊掙扎著起身,勉勉強強跪在了床上,一只手捏著小**的皮,盡量不讓一點一滴尿噴到床鋪上。
「真有你的,哪個是你的盆……」張揚竄下床跑到了陽台。
跪在床上的吳語瞅著半盆黃澄澄的液體,一聲長嘆,「排泄的感覺就是好,不管排什麼。」「你這一泡尿五塊錢,行啦,別欣賞了,快端走吧,甜不拉幾的,你是不是有糖尿病啊。」張揚躲在陽台窗口,不耐煩地喊。
「那也比一床褥子五十塊要強啊。」吳語小心地下了床。
「行啦,你趕緊的吧,陪哥們出去溜達溜達,晚上喝點。」張揚扔掉了煙頭。
「擦,夠意思,現在我肚子癟得,估計一頭豬都能拿下。我剛才肚子里好像存的全是尿了,看見沒,半盆,少說也得有三扎杯。」
「真丫有你的,惡心不啦?趕緊著。」張揚順勢躺在了下鋪吳語幾天前**過的床上,那是胖子的臥榻。
「嗨!給我拿手紙來,屎又來了。我不行啦。」走廊里傳來吳語粗重地喊叫。
十幾分鐘後,吳語蹣跚地回來了。「拉了滿滿一池子,感覺腸子都拉出來了。我模來模去都模不著東西了呢。」吳語邊說邊在肚子那上下左右地劃拉。
「爺!緊著點,我午飯都沒吃,就急火火地跑回來陪孤苦伶仃的你了。」「我是不是還得沖個澡啊?,全身出汗出的厲害,t恤都濕了,你看……」吳語拽給張揚看。
「那是水!」張揚靠在床上盯著他。
「這麼說也沒錯,汗的成分主要是水,不過里面含有一點點堿,跟尿是一個成分的堿。」吳語邊說邊月兌衣服。「再給我個機會,讓我月兌胎換骨一下吧。」
「擦,臭貧,抓緊。現在計時,十分鐘。」張揚看了看表,順手拿起一本八卦雜志翻起來。
吳語剛進陽台沖澡不久,他的手機叫了起來,單調的16和弦手機音樂嘁叱 嚓一頓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