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難 七、燃燒

作者 ︰ 難題的墓碑

樹林仍然寂靜,無論外面在發生什麼,樹林就像另一片世界,發生著另一個故事。

孔谷有點慶幸,因為平時常做鍛煉的自己還勉強能保持速度,雖然追的很緊,但總不至于被追上。但緊緊綴在身後幾米的怪物似乎完全沒有體力的問題,永遠保持著一個步調平緩地逼近。

孔谷听著耳邊沉重的腳步聲,幾乎忍不住想要用自己殘余的體力加速拉快距離。但理智告訴他,只要保持這個距離就是安全的。

但這樣的安全無法長久,必須改變這樣的局面。

「只有冒險了,而且我本來就是來換你的命的啊。」孔谷在心內默默地想著。

他抬起頭,頭發被迎面襲來的風吹的胡亂飛舞,仍帶稚氣的臉上露出堅毅的神情,少年像是英雄一樣在暗夜中孤獨地奔跑,帶著他的敵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距離又在緩緩地拉近,孔谷逐漸慢下來的腳步完全不听使喚,只有麻木的邁動帶著前行。

但孔谷仍然看著前方,看著自己預想中的地點,然後,一下撲入了一邊的荊棘叢。

荊棘劃在身上,細小的傷口沁出血絲,狼狽的樣子像是逃難的災民。然而傷口上的痛楚令孔谷為之一振,他開始向著前方的不管不顧地奔跑。

在孔谷身後的僵尸也沒有半點猶豫,隨著孔谷轉換方向,大步沖入了荊棘。

堅硬的荊棘勾住他身上僵化的皮膚,卻拉扯不開任何的傷口,他像是落入蛛網的昆蟲,被身後密布的荊棘條鎖困。望著身前逐漸消失的身影,他憤怒地咆哮一聲,緩慢地拉動身體前行,荊棘在土地里的根部被慢慢的一同拉起。然後伴隨著刺耳的「嗤嗤」聲,荊棘條逐漸的縴維化直至斷裂,被釋放出來的僵尸如同野獸,向著孔谷離去的方向瘋狂地追趕。

孔谷一直沒有停下他的腳步,他從未幻想小小的荊棘能阻擋那怪物的追趕,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多做一些準備。

直到看到不遠的竹林,在深夜中仍然透出的生女敕綠意,孔谷終于感到一絲的欣喜,大踏步地前行,一邊取下了身上的葫蘆。

此時,因為被荊棘劃傷的孔谷顯得無比狼狽,身上的衣物幾乎被勾地粉碎,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大小傷口,傷口上滲出微量的血液密布在身上,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個血戰歸來的戰士。

而當僵尸追趕到這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孔谷一邊奔跑,一邊向竹林里傾倒著什麼的身影。他沒做任何停息,向著這個一度在他眼中消失的人類跑去,他感覺這個人類的血液一定能讓自己感到愉悅。

當孔谷看到那張發青的面孔時,他們之間已經只剩幾米的距離,他來不及做過多的動作,只能瞬間提速的同時將手中的葫蘆砸向了他。

那葫蘆在空中飛舞著,其中的液體飄散在空氣中,淡黃色的粘稠液體有一種淡淡的油香味,僵尸並沒意識到這液體是什麼,他只是獰笑著沖向了孔谷,無所謂什麼液體傾灑在身上。而孔谷看著液體傾灑在僵尸身上,眼中有點點喜色閃過。

然而他見到那張面孔對他伸長了脖頸,張大了嘴,猙獰的獠牙無比尖利,亮閃閃的口涎在嘴里閃現,肉質腐爛的氣息從嘴里向自己飄來時,恐懼再也無法阻擋的佔據了內心,甚至有一股尿意涌上心頭。孔谷只能咬緊牙像瘋了一樣地奔跑,慌不擇路地帶著開始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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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趕向小村落的李牧白突然皺了皺眉,望了眼下方奔跑的林峰,突然調轉方向,向著孔谷所在的竹林飛去。

李牧白其實有點疑惑,只是心內的一種直覺,似乎在那里有種什麼東西在等待著他。

而對于他這種級別的修煉之人,尤其是練劍之人,直覺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尤其被重視,所以他還是決定去看一趟。

下方的林峰見李牧白突然改變了方向,雖有點不解,卻沒有隨著他而去,他的直覺告訴他就在這條路上,他要開始他真正的人生。

「那個卓然,是我的了。」林峰只是很自然地想著。

他很自信,所以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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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谷的喘息聲越來越響,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沉重到只想馬上倒地睡去,但身後越發逼近的寒意卻讓他不敢松懈,甚至于不敢回頭望。他害怕自己失去勇氣。

失去勇氣的人再也無法成為一個戰士。他腦海中閃過了候壯的話語。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分神,但他就是突然地無法集中注意力,他開始回憶起他整個人生,那些快樂的、悲傷的難以忘卻的記憶。

接著他感到一只冰涼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脖子,自己的身軀變得僵硬難以動彈。他仿佛突然被人從夢中叫醒,迷迷糊糊中他想起了自己的處境,然後看到那張逐漸向自己靠近的臉孔。他發出恐懼的尖叫,拿著自己緊攥著的小刀瘋狂地向僵尸身上刺去。

可僵尸沒有一點反應,失去了身為人擁有的一切感覺的他只是用戲謔的眼神盯著自己的獵物,然後繼續靠近他。但當劇烈掙扎的孔谷的脖子處的一張護身符掉出他的衣襟時,僵尸感覺到了那晚讓自己有些恐慌的氣息。所以他松動了握著孔谷的手。

孔谷發覺握著自己的手有些許的放松,用力的踹出一腳。僵尸身軀向後一晃,而手中的孔谷已經倒向地面。

倒地了的孔谷順勢向後一滾,然後抬頭,望著僵尸看著自己的護身符發愣,才明白是這張符救了自己一名。他想了下這張符的來歷,想起是候壯交給自己的,想起候壯當時嚴肅的面孔,才明白這張符不簡單,也讓他明白候壯不是簡單的山野村夫。

然而一切都已來不及,那僵尸發完了楞,顯得更加的恐怖。

僵尸身上突然冒出大量的黑氣,整個身軀劇烈的顫動,嘴里發出巨大的咆哮,似乎是在對著孔谷身上的符進行著威嚇。

那符突然開始震顫起來,孔谷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驚恐,巨大的咆哮聲還在耳邊回響,突然一聲脆響,護身符一下裂開,然後化為飛灰。

僵尸終于停下了自己的咆哮,盯著孔谷的眼神變的及其的可怕,似乎在宣判著他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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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王啊•••有些麻煩呢。」此時離竹林越來越近的李牧白在空中自語,然而,還沒等他靠近更多,竹林突然燃起巨大的火焰。

曼妙的火苗燃燒地如同一場盛宴,伴隨著僵尸淒厲的吼叫,向世人展示著自然地最根本的元素的偉大。

李牧白見了,眼神一凝,驟然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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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火焰燃燒之前,僵尸抓住了孔谷,在一次將他掌握在手中。沒有了護身符的干擾,僵尸顯得更加的自然和自在,在經過如此一番的追殺和搏斗後,他感覺自己變得很是饑餓,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痛飲新鮮的血液了。

這將是一份鮮女敕美味的晚餐。僵尸喜悅地張開了嘴咬在了孔谷的脖子上。

孔谷仿佛受到了極大地刺激,身體開始不斷地顫抖,然而,他的大腦仍然逼迫著他做出最後的動作。

他終于放開了自己一直緊握著的小刀,然後慢慢地從懷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火石,用顫抖著的雙手摩擦著。

一次,兩次,三次•••

幾番嘗試,火石上終于冒出了火星。

火星沾染到僵尸身上先前被傾灑的麻油,呼啦一長,火勢如同得到了補給,一下在他的身上蔓延開來。

被火焰灼燒的痛楚,面對著再次死亡的可能,僵尸松開了手,身上有點點火花的孔谷「砰」的一聲掉落在地。

失去了知覺的身體在孔谷最後的意識操控下向前挪動了一點距離,從而幸運地躲過了一同死去的命運,只是已經開始泛青的面孔令人感覺無比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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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白趕到竹林時,整個竹林已經被大火所覆蓋,不過他模糊地感到竹林中有一絲殘留的生氣,他輕揮手掌,火焰如同生靈一般讓出了一條道路。

那條道路一直延伸到那個已經開始僵尸化的少年,李牧白用清冷的目光望著這個少年,嘆了口氣。

「命途多舛啊•••虧你是遇到了我。」李牧白搖著頭說了一句,然後彎下腰,在少年身上連拍幾下,接著抱起少年,轉身望著村落的方向。

「恩•••寶寺有人•••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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