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再怎麼磨蹭,這四個白玉一般的柱子也就在眼前,三兩步也就走過去了——只一剎那,靜安的身影就好像是被濃霧吞噬一般消失在葉秀的眼前。葉秀又看了兩眼才轉身看了看另外三個門,模了模手腕兒。
過來的時候就知道會見到行真,木澤手環自然不會戴在靜安手上。但是她雖然不像靜安那般可以隨意控制木澤手環,但是卻是可以有辦法將這手環暫時做一些偽裝,偽裝成一個普通的儲物手鐲而已。能取出來的東西有限,不過聊勝于無,而不放心將這東西留在異志閣,因而戴在了她手上。
不過對方若是想要探查著東西,目標還是應該放在靜安身上吧?葉秀微微的在心中嘆了口氣,畢竟按照常理來說,靜安要比她境界高,東西放在他身上才合理。而靜安會選擇畫這一點,自己能猜到,對方也未必猜不到。因為想著這一點,才會對靜安說他棄權也可以。無論怎麼樣,靜安得活著。葉秀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看四周轉身朝寫著大大的琴字的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腳下的泥土微微潮濕,在白色的霧氣繚繞下看不出任何顏色,但是葉秀偏就僅僅憑著這幾步大致的確定了自己在離山上的位置。心下微動,手指試探似的探進那石柱後面濃濃的霧氣之中,然後閉上了眼楮邁步走了進去。
潮濕的霧氣撲在臉上,恍若真的進入霧氣之中。葉秀屏息凝神直到感覺到眼前的那種霧氣中獨有的白得耀目的光亮消失之後,才緩緩的睜開眼,觸目所及竟是一片黑暗。
葉秀轉身看了看四周,進來時的入口已經消失了,好像一開始她就在這一片黑暗當中一樣。葉秀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驚詫的,這種盲陣要真是一般的年輕的靈者也許會覺得驚慌失措,但是葉秀別說看過的,光是她自己布置過的靈陣就不知道凡幾,這種東西還真的不夠她看的。轉回身。葉秀的腳微微的向前探了一步,光亮就從她的腳尖出現,在她的腳周圍浮現出一圈淺淺的光圈。葉秀卻是沒有听見任何聲音,她腳步雖輕但是沒有刻意控制的時候並不會一點聲音都沒有的。而現在的情況就好像是……她的腳步聲都化成了這一圈圈的光暈一般。葉秀低頭看著那光暈淡去,輕輕的笑了一下。
果然沒有任何聲音呢,葉秀瞧著飄逸在空中那波浪形透著一股愉悅的光痕,大致明白了這里是怎麼回事。
人有五感,而五感之一被另外一種取代,看不見任何其他東西,只能用眼楮「听」到發生了什麼。這並不單單奪去一種感官所能形容的。而她就要用這一種被扭曲了的感官來試探周圍的情況。來走出這個靈陣。
葉秀的腳尖在地上輕輕掃了兩下。掃去這地上可能有的雜物,然後盤膝坐在地上。模了模手腕,從手腕上已經做過偽裝的木澤手環掏出一架黑色古琴,古琴琴身漆黑如墨。卻和周圍的黑暗完全不同,好像散發著異于尋常的光澤。那黑色琴身上雕刻的花紋竟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古樸而雅致一見便知不是凡品。
「葉家到底不是尋常家族呢,一名小小雜役竟也出手不凡。」葉秀在里面是什麼樣子,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雖然說靜安和葉秀的情況外面都能看見,而一開始是靜安先進入靈陣的,靜安的境界也的確高一些,但是靜安進去之後就一動不動,再有之前的表現分明是葉秀更搶眼。因此如今倒是不少人都將目光更多的投在了葉秀身上。果然發現葉秀不言不語進入靈陣之後卻是極為鎮定從容,待看到葉秀竟然身上帶著儲物手鐲,又拿出來這麼一架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古琴,立刻就有人開口酸了起來。
「各人有各人的奇遇,我們葉家可是不會去檢查門下任何一位弟子所有的法寶的。」葉容雪輕飄飄的說著。對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按說葉容雪這話並沒有什麼問題,偏偏剛才出口酸人的正是前幾天才爆出師父搶奪弟子法寶不成出手殺人丑聞的廣陵一族的長老,現在被葉容雪明諷暗嘲的給嗆了回來,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竟是什麼都反駁不了,不然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自取屈辱罷了。
不自量力啊,不自量力……天圓看著那個臉色極為好看的老家伙,心里冷哼哼了兩下。也不看看這是哪里。葉澤潛的確是古板守規矩得過分,不會做出直接駁人面子的事情,但是葉容雪這小子卻是十足的小狐狸一個,當年葉秀的陰險不說讓他繼承個十之**吧,五六成也是有的,想要在這樣的人眼前討得嘴上的便宜?別說是這個什麼廣陵家族的人了,就是他當年落到葉秀手里也是勝少敗多。
不過現在這個小葉秀論起心機也是不逞多讓啊,天圓模著下巴看著葉秀坐在一片黑暗中從容不迫的擦拭著古琴的模樣。這琴看起來就不是凡品,他怎麼從來不知道葉秀竟是有這麼個好東西,要知道他天圓可不是旁人,對寶物的敏感程度要遠超他人許多。以這些人他和葉秀的親近程度,竟是讓這人在眼皮子底下藏了這麼個好東西,雖然說也算不上什麼特別極品的東西,可怎麼說也都讓天圓覺得不可思議。而且這琴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哎?!!!天圓睜大了眼楮盯著葉秀手里的那把琴,這琴他雖然沒見過多少次,如今也變化極多,而且也不算是什麼特別極品的寶貝。但是因為這琴的主人,天圓終究還是將這琴認了出來。
「綺音?葉秀大靈者的綺音?!」天圓心中剛有定論,旁邊竟有其他人將那把琴的來歷喊了出來。天圓偏頭一看便釋然了,要說綺音遠沒有葉秀另外一把一戰成名的玉斂琴有名。但是當初葉秀憑借著這把琴獨闖聲名顯赫一時的秘境之西的邪教總壇,救出被囚困在那里的數百名靈者,而喊出綺音來歷的就是當初被囚的人中修為境界最高的一名靈者,現在都已經成為一族之長了呢。
至于天圓為什麼記得……當初他守在邪教總壇外面,高價賣給這些靈者不少療傷丹藥,這位族長當初修為最高,受傷最重被他狠狠的暢快淋灕的宰了一把。但是事後這位反倒是真心誠意的謝了他!當然嘍我們的天圓靈者是不會有什麼愧疚心理的,他之所以印象深刻,不過是因為這只肥羊太好宰了,他要好好記住,下次記得宰得再狠一些罷了。
「綺音?!」因為這次的靈陣仍舊還在紫染峰上,所以紫染峰峰主葉瀚宇也在,原本見到葉秀選擇了琴字他因為以音入靈的原因所以多加關注了一些,本來也正覺得這琴有些熟悉,竟是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是族長她用過的琴!再去看便越看越確定這就是綺音,本來若是他自己看破了這是綺音的話,葉瀚宇是不會在這些外人面前叫破的,但是既然別人已經叫出名字了。葉瀚宇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葉澤潛,便又收回目光仔細的看了兩遍靈陣中葉秀擦拭的的琴,然後鄭重的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綺音。」
「這……真的是綺音麼?」葉容雪一听到葉秀手里的竟是綺音,臉色微微的變了,其他的人都被葉秀吸引了目光都沒有注意,反倒是在一旁漠然不語的林之墨瞧見了,眉心微微皺了皺,卻是什麼話都沒說,只不過眼中的神色微微的有些變冷。
「綺音,不應該是凝白如玉,琴弦柔白如雪絲麼?怎麼會是這樣漆黑如墨的模樣。」葉容雪的臉色變化只是一瞬間的,馬上就恢復了常態,好似平常的一般和葉瀚宇確定著葉秀手里那架古琴的來歷。
「容雪你年紀小,當年沒見過,只是看書上記載而已。」葉瀚宇擺了擺手,他知道這琴在葉秀手里不是什麼福事,但是這麼多人都見著,並不是他一個人能解釋這琴為什麼變成這樣子的原因,已經是沒有辦法掩蓋這件事情了。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解釋清楚比較好。
「當年的綺音的確是通體透白的,但是那次大戰時卻是受了族長手里的定嵐鎮魔雙劍的影響最終變得通體漆黑,琴弦也是崩斷了數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族長她為了救人而無暇顧及這柄琴,便將它遺落在了秘境之中。然後便是渺無音訊了,再沒有人見過這琴了。不過你瞧那琴上兩端的花紋,若是能夠各自取出重疊在一起便是綺音二字,而那花紋卻又是兩個靈紋,這等工藝,就算是我現在也是模仿不出來的。」葉瀚宇一邊說一邊感嘆著,雖然說這等工藝其實實際用途並沒有多少,但是當初老族長也不過是隨手雕刻而成罷了,卻成了再無後人能及的高峰,這已經不是實用性的問題了,而是老族長當年的那隨心自然的境界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及得上了。
但不管靈陣外面的人因為這綺音琴怎樣議論紛紛,在靈陣里面的葉秀卻是一點都不受影響,捻著琴弦,撥出了第一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