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雯醒來,葉秀就從被眾人盤問的中心撤了出來——瞧著眾人審問君雯,葉秀揉揉眉心站在了一邊,偏著頭看著石鏡上仍舊一動不動的靜安,無聲的笑了一下。
還真是混亂的一天呢!
一開始這些人分明是想要問她和靜安在靈陣里面的事情以判斷他們兩個到底適不適合通過第三關,結果各方暗地里針鋒相對了半天,最終的結果卻是讓他們兩個重新走一遍靈陣。她都能想到這些各有心思的大靈者們對這個結果有多失望,而她手里的綺音琴則讓他們找到了新的角力點,葉秀並不是不知道自己這綺音琴會被人認出來,若是沒有後來的事情,她的綺音琴怕是就要被人盯上了。
不過陰差陽錯的,就連葉秀自己也沒有想到靈陣外的禁制竟然是被撤去了,近百年都未想起的玉斂竟然自鳴了!這下子就更炸鍋了,本來這件事情定是要被好好問詢的。但是偏偏的她出了陣又受了襲擊,而襲擊她的人竟然是中了「迷障」!這可是比玉斂琴響不響重要得多的事情,更何況這件事情發生在葉家,各家的小心思要是沒有什麼盤算那才是咄咄怪事。
到最後反而是你我被忽略了呢,葉秀輕輕模著石鏡,看著靜立在那里的靜安。心里想著這人還不知道怎麼從里面蹦出來呢,別到時候給大家一個更大的驚喜就好。
剛想著,葉秀就瞧見靜安動了。葉秀掃去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左右看看竟是沒有一個人關注這面,便轉過身認真的看著靜安如何通過靈陣。
「哎,這小子動了,不對他……嗚嗚嗚!!!」天圓好歹還是關注這面的,可剛看兩眼就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剛要開口,卻在電光火石之間被葉秀捂住了嘴巴。也不知道葉秀如何爆發的。區區一個靈動期的小靈者竟然跨過了不知道多少階讓他一下子竟然沒有躲過。天圓瞪圓了眼楮看著葉秀,想看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妖怪變的。
「噓。」葉秀皺著眉,示意天圓靜音,然後撤開了手,皺著眉頭看著靜安以一種極為不可思議的方式通過靈陣,臉上露出了一種奇異的神色。
天圓看著,一時間竟是說不出那是喜是哀。而葉秀心中其實也僅有四個人而已——果然如此。
天圓和葉秀這面小小的騷亂,卻沒有被此刻正圍在君雯周圍的大靈者們注意到,這些人里有些人是真心實意的對「迷障」的重現擔憂不已。但有些人卻是貨真價實的在看葉家的熱鬧,而葉澤潛和葉容雪等葉家人則對這件事情最上心也必須上心,不僅僅是因為這人想要殺葉秀。更因為這是在葉家。葉家不可能允許任何人在葉家為非作歹肆意妄為。而原本好像來看風景的林之墨也是在盯著這面,倒是想知道誰這麼膽大妄為竟然敢動葉秀。而偶爾有一兩眼掃過葉秀,又看了眼石鏡里面的人,只覺得沒有什麼特別的,就又收回了視線。
而這時,君雯的一句話。更是讓大家沒心情去看葉秀那面了。
「誰指使的我?當然就是他!」君雯仍舊倒在地上,冷冷的笑著,虛弱的抬起手,但卻是指的分明,正是站在人群外。將她綁回來的君羨。
「你莫要胡亂攀咬。」葉容雪面對君雯的指控卻是連眼皮都不掀一下,淡淡的說著就將君雯這話歸為胡說八道的範疇。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容雪靈者。既然她說了就要讓她說明白嘛,畢竟現在誰都有嫌疑不是嗎?」葉秀這面話音剛落,那面就又其他家族的人跟著擠兌了一句。雖然說他們倒是和葉家並不是什麼針鋒相對的關系,但是卻也正因為平素和葉家沒有什麼來往,所以更不在乎葉家以後會有什麼報復的行徑。倒是說風涼話說得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容雪自然會讓她說明白的。」葉容雪淡淡的應著,臉上倒是看不出喜怒,仍舊是一派平靜的模樣,就好像剛才君雯指認的幕後之人不是他最得意的大徒弟一般。
「你們也不用不信,我名為君雯,他名為君羨,我們君家雖然敗落了,但是在場的諸位卻必然是有所耳聞的吧。君家族內,族人之間的關系如何,諸位也都是有些了解的吧?」君雯身上的「迷障」清除之後倒是頭腦清楚,口齒伶俐,三兩句話就將話繞回來,扔出去。也沒有信誓旦旦的說什麼,只是拿出自己和君羨的身份讓眾人去想去猜。這世上的事情有時候你說了未必有人信,但是誘使其他人腦補出來的事情卻少有人去懷疑。
而君雯這話也的確有幾分道理,君家雖然敗落了,但是其族內護短的風氣卻是整個修靈界出名的,甚至可以說君家的敗落就是因為太護短。有人惹了眾怒卻還是連讓人出來認錯都不肯,然後才引起了整個修靈界各方的反感,最後被人追殺的時候都沒有幾個人出手相助。因此如今說君羨和君雯同出君家,而君羨居然將君雯綁到這里來而沒有放走他反而讓眾人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弟子的確姓君,但是弟子也知道是非黑白。」君羨被人這樣懷疑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激動的神色,看了一眼他的師父,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便閉口不語。
「你莫要裝得如此無辜,若不是你,我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葉秀就在那里出陣?現在倒是倒打一耙,你以為你身為葉家弟子就不會有事,即便我指證你,你也有恃無恐麼?我就不信在場這麼多大靈者就沒有一個能夠明辨真假,我倒是想看看你所謂的是非黑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君雯語速極快的說著,看著君羨的眼里是掩飾不掉的恨意。
君羨看著君雯只覺得心中一片冰涼,他當初看在同族之誼上,卻沒有想到他的苦衷對方完全看不見,自己的幫助對方也完全不記得。只想著他的拒絕,只認為他無情無義。他這麼多年……他這麼多年懷念的族人,原來就是這個樣子嗎?君羨開口想說什麼,卻突然想到了葉秀那句意味不明的囑咐,只說實話嗎?君羨頓了頓,不由自主的朝著葉秀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發現葉秀仍舊站在石鏡前看著靜安。
君羨收回目光,抿了抿嘴唇,所謂的只要說實話,是說要讓他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吧。君羨噗通一下就跪在了葉容雪面前,沉聲認錯,道︰「師父,弟子錯了。」
這一下子,就連正恨恨等著君羨想要說什麼的君雯都怔住了。全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君雯是知道這件事情和君羨根本沒有任何關系,而其他人即便懷疑君羨也是沒有想到君羨會在這種情況下直接低頭認錯的,怎麼的也得狡辯兩聲麼,這樣子好沒有成就感啊!
「你錯在那里?」葉容雪看著低頭認錯的弟子,卻並未覺得君羨是真的認了這件事情。君羨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是什麼品行他最清楚,雖然在他面前和在外面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但卻是難得的好孩子,他對君家的人會又怎麼樣的感情自己也清楚,卻絕對不會做出背叛葉家的事情的。
「弟子隱瞞了師父一件事情。」君羨跪在地上說了一句然後抬起頭看了一眼君雯,目光淡淡的卻是透著說不出的疏離陌生,竟是讓一心想要和君羨來個魚死網破的君雯感到一種寒意,然後才緩緩開口,道︰「前一陣此人來找過弟子,說君家有人生病,想要弟子幫她去我葉家禁區取一種藥,弟子未同意,但是安頓他們在葉家別院住下,本想去尋芳芷園主幫忙,可後來弟子卻發現他們竟然自己擅自去了禁地,還險些困在陣里。弟子當時一時糊涂,就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並送他們下山,卻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在這次四季靈君選拔的時候再次回來,而弟子也一直顧忌著同族的情誼,沒有將這件事情稟報師父。」
「禁地?」
葉家禁地並不止一出,但是現在一提,葉容雪首先想到的就是前一陣葉秀無緣無故掉落的地方。而其他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再結合這次截殺葉秀的事情,顯然就會發現這兩次的事情,竟是有所關聯的。禁地,葉秀這兩者之間的牽扯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的。
葉容雪卻是皺了皺眉頭,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追問著︰「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大比之前。」君羨又看了一眼君雯,從袖子里掏出了一瓶靈藥交給了葉容雪,語含愧疚的繼續說著︰「當時我還在他們身上發現了這個……請師父責罰。」
說完君羨就一頭磕在地上,長跪不起了。而眼尖的則一眼看清,君羨交給葉容雪的是什麼東西,那不過是一瓶普通的冰凝草罷了。就算是這些大靈者們平時再關注葉家也不會連一點小事情都清楚。只有葉家的人還有林之墨一時間紛紛或明或暗的變了臉色。
當初葉紅紅的那只火鷹之所以失控就是被人喂了冰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