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馨兒~~~」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躺在水曲柳木做的雕花大木床上,緊皺著眉頭,雙目緊閉。身體好似因為不適緊繃著,額頭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微風從窗口徐徐吹進來,拂起了水藍色的床幔。
「馨兒~~~不~~~馨兒~~~別離開我……馨兒!~~~」
「咚咚咚~~~咚咚咚~~~」劇烈的敲門聲,毫不客氣的充斥著李敢的耳膜。隨即,一個極其膩歪,如魔音穿腦的中年男聲奔涌而來︰
「萬福,你個懶小子還不起床?太陽都照到**啦!~~~萬福,萬福~~~起床啦!~~~」
李敢頭皮一炸,猛的睜開了眼楮,舉目所及,一派古色古香的裝飾。
「呼~~~」他長舒了一口氣,呆呆的望著頭頂的帳幔。
「馨兒……」他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的叫道。
窗外已經大亮,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聲,小販的叫賣聲,軟香閣姑娘們的調笑聲,此起彼伏。
穿越到這個異世界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時常會做同樣的夢,夢里有那個叫馨兒的女孩兒……
李敢想到了在那個無名空間,他懷里抱著的那個微弱的光團。不會的不會的,我的馨兒,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我!我們說好的,我去哪兒,她便去哪兒……
「你個死胖子叫個屁啊!再敢吼兒子,老娘扒了你的皮!」一個故作惡狠狠的悅耳的婦人聲音傳了進來,把李敢拉回了現實。
「嘿嘿……不敢不敢,夫人啊,你怎麼不多睡會兒?充足的睡眠有助于美容養顏哦~」中年男聲諂媚的說道。
「哼!少跟我油腔滑調的。咱們萬福從出生身體就弱,最近幾年更是每況愈下,眼看著就要棄你我而去。天可憐見,上個月好不容易遇到那位上天派來的無名神醫,撿回了一條命!如今看起來好多了,但神醫可說了,要靜養,靜養!你個死胖子難道聾了不成?還敢對兒子大聲嚷嚷,要是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啦~~~」婦人大放悲聲。
「哎……哎,夫人,你別哭別哭啊。我錯了還不成嗎?別哭別哭,別哭嘛~~~」中年男聲明顯慌亂了。
李敢躺在床上,「撲哧」笑出聲來,無奈的搖了搖頭。老媽這招殺手 一出,老爹立馬繳械投降啊。
疼老婆疼得沒邊兒了!
前世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這世的父母對自己卻這般疼愛,再加上受到宿主李萬福記憶的影響,李敢很快就心甘情願的代入了「李萬福」這個角色。
李敢一躍而起,做出個大嘴咧到耳根的欠揍樣,光著兩條大光腿蹦下了床。隨手扯過一件袍子裹在身上,他手腳麻利的打開了門。
果然不出所料,日常趾高氣揚的老爹,堂堂萬福樓的大老板李有財,此時正苦著一張臉,收緊了圓滾滾的大肚子,點頭哈腰手忙腳亂的哄老婆呢!
就連平時神氣活現的兩根鯰魚胡子,也沒精打采的垂在嘴邊,臊眉耷眼的活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花姐,財哥又惹你生氣啦?」
李敢嘻嘻哈哈的問道。平日里他都叫兩人「財哥,花姐」。兩人初時批評過他不懂禮數,不過李敢一張巧嘴,說這樣叫顯得一家人感情深,更親近。寵愛兒子的夫婦倆于是妥協。沒幾天,也就習以為常了。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混賬小子?少在那看熱鬧,趕緊過來哄哄你老媽!」李有才惱怒道。
「怎麼說話呢?誰老了?誰老了?你給我說清楚,誰老了?!」
花姐一手叉著二尺四的「小蠻腰」,一手攥著繡花方帕,並起食中二指,不停戳著財哥豐滿厚實的胸脯,連珠炮般的追問。
手速那叫一個快,財哥的胸脯被戳得陷進去一個窩,還沒來得及復原,花姐的下一指又來臨了。
財哥不停後退,花姐步步緊逼。眼看著可憐的財哥就要被花姐的葵花點穴手點出內傷,李敢挺身而出,從背後一把摟著花姐的「小蠻腰」嗲聲道︰「花姐~~~我快餓死了~~~」
一听到兒子喊餓,花姐立馬收功,隨即又抬腿一腳朝李有財的肥臀踹了過去。
財哥有心躲閃,但一想到後果,渾身一個激靈,馬上硬生生收住躲勢,竟主動把肥臀向著花姐的腳底迎了上去。
「沒听見兒子說餓了?還不快去吩咐廚房,給福兒準備吃的?一會兒再跟你算賬!」
說完,花姐反身一把將李敢摟進懷里,按在胸前那兩團高峰之上,模著他的腦袋柔聲道︰「福兒乖啦,後廚馬上就會準備好飯菜了,再忍忍哈!」
李敢拼命掙扎。暈死,差點被那兩團憋昏過去!
李有財被踹了一個趔趄,卻如蒙大赦,朝兒子投去一個三克油的眼神,飛也似的直奔後廚而去。
「福兒啊,你大病初愈,要多多休息,以後不要這麼早起床。記住了沒?」
李敢瞥了眼早過三桿的日頭,直覺得一群烏鴉「啊~啊~啊~」的從腦袋上空飛過。
「花姐,這還早啊,**都快被太陽烤熟了!放心啦,我靜養一個月,身體早就好結實了。你看我!」
李敢從花姐博大的胸懷中掙月兌出來,擺出魔鬼筋肉男的poss,說道︰「我現在覺得自己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不信,一會兒我把財哥抱起來給你看!」
吩咐完廚房跑回來,剛到拐角的李有財听到這話,頓時嚇得兩腿發軟,渾身直冒冷汗。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啊!我這一身膘,少說也有兩百五六。你要是抱不起來,你那花姐肯定會罰我半年不得沾葷腥;即便抱起來了,萬一拉傷了,那我不死也得月兌幾層皮。你丫這是坑爹啊!……」
花姐一心想著快點讓兒子吃飯。見財哥來了,知道後廚已經準備妥當,便拉著李敢直奔後廚而去,並沒有真個要李敢去抱財哥。
我們的財哥總算逃過一劫……
李敢在財哥哀怨花姐疼愛的目光中,享用著豐盛可口的早餐。
突然,一名下人慌忙跑了過來。
「老爺,不好了,外面酒樓打起來了!」
「什麼?誰這麼不長眼,竟然敢在我的酒樓鬧事,老*子廢了他!」財哥一听,站起身來就要出去。
別看他在老婆面前低聲下氣的,其實也是個狠角色。要不然,萬福樓也不可能霸著永定城第一酒樓的位置近二十年之久。
花姐不放心財哥,叮囑兒子萬福,千萬別出去,然後追了上去。
一會兒後,李敢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來。架不住心中的好奇,他也往前堂走去。于是,穿過長長的過道,李敢從後院來到了前堂酒樓。
做為永定城首屈一指的酒樓,萬福樓確實夠氣派。二十來張上等梨花木打造的八仙桌,錯落有序的分布在寬敞明亮的廳堂里。
廳堂正北牆掛著一副,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像極了《清明上河圖》的畫卷,畫正中的建築就是萬福樓。
畫卷兩邊掛著一副對聯,上聯「美味招來天下客」,下聯「酒香引出洞中仙」。筆法龍飛鳳舞,亦是出自名家之手。
二三樓設有雅間包廂,此時正有不少食客在走廊上,探出身來,看著樓下。
櫃台設在樓梯旁邊。櫃台後面站著三人。居中一老者,旁邊倆中年人,應該是副手。
此時,一群一看就是流氓混混的家伙,手里拿著棍棒,圍在櫃台前面。
為首那家伙,一張蛤蟆臉,滿嘴大黃牙。身著僕役裝,卻傲氣猖狂。
他一手抓著那老者胸口的衣服,一手持棍敲打櫃台。惡狠狠得問道︰「老東西,你們的老板李胖子呢?叫他給我滾出來!」
財哥剛一出來就看到這一幕,大吼一聲︰「住手!放開錢伯!」
那群混混一看,正主出來了,紛紛圍了上來。蛤蟆臉听得財哥的聲音,一把將那叫做錢伯的老者推倒在地,然後轉過身來。持棍在手里不停敲打著,他怪腔怪調的說道︰
「喲,李胖子,終于肯出來了?欠我們少爺的那十二萬兩銀子,你打算什麼時候還呀?」
「放屁!什麼十二萬兩?明明只欠三萬兩!」一提到那十二萬兩白銀的欠債,財哥就氣不打一處來,脖子都粗了一圈。
「嘖嘖嘖~~~,李胖子,你還沒睡醒是吧?三萬兩那是上上個月的數了,現在利滾利,早就到了十二萬兩!我來時,我家公子特意吩咐過,零頭就算了,只收十二萬兩整就行!」
「大伙兒幫我評評理。當時明明說好了正常利息的,他卻趁我不注意,換成高利貸坑我!簡直豈有此理!」
酒樓里的食客們全都閉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好些個跟李有財關系要好的,都忍不住心中嘆息︰「胖子,對放來頭太大了,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招惹的。這次幫不了你了!」
「喲~~~李胖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也配找我們公子借正常利息?高利貸都是給你面子了!怎麼著?想賴賬是吧?弟兄們,抄家伙,給我狠狠的砸!」
蛤蟆臉說翻臉就翻臉,指揮著那幫混混就是一通亂砸。財哥和花姐雙拳難敵四手,阻攔不住。眼睜睜看著一張上等梨花木打造的八仙桌,片刻間被亂棍砸成碎片。在座的食客們紛紛躲避。